在左丘一躍飛起,去往空中之後,場中響起了一陣驚呼!
他們詫異、不安,驚恐而驚詫。
可是,在這片驚呼聲中,李森卻終於有了動作。
李森很久沒有動了,沉默的好似一塊石頭一般,那把被李森牢牢按在手掌之下的金色長劍,亦是靜謐之極,毫無任何波動。
劍,插在高臺上。
李森的手,按在劍上。
以劍爲杖,看起來好像是在休息的樣子。但實際上,這種卻是一種極爲舒服的出劍姿勢。
而此刻,李森終於身形一展的,拔出了石中劍。無端端的,李森身形忽然高大起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炙熱,忽的在劍身上迸射而出!
這股炙熱是如此的忽然,又是如此的強大,以至於空氣都被點燃了起來!
“呼!”
有狂風,有烈焰。
短短的眨眼間功夫,高臺上竟然陷入了一片炙熱火海!
在這股狂風、烈焰之中,李森手持着那把金色長劍,擡起頭來神色平靜的看向了左丘。
“叮!”
而此刻,李森手中那把灼熱燃燒起來的金色長劍,好似已經有些承受不住某種強大的威勢一樣,開始顫鳴連連。
這劍鳴聲,喧囂但不刺耳,更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就好像,這把原本普普通通的長劍,此刻好似擁有了生命一般!
沒有任何預兆,李森擡起手來,將劍尖從朝下的方向緩緩向上,姿態十分自然的翻起手腕,然後朝着空中數十丈外的左丘刺去。
這一刺,速度並不快,只是姿勢看起來很自然、很順手罷了。
因爲自然、順手,因此這一招看起來有些清新脫俗、也有些高人風範,處處透露着風雅,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
這不像是比試,更像是在舞劍,
實際上,這就是古代極爲有名的劍舞‘西河劍器’,又稱‘西河劍’!
西河劍,傳聞是一名複姓公孫的奇女子所創,雖是爲舞劍而作,但劍中隱有無上真意,令觀者無不癡醉難言,魂牽夢繞。甚至或直接、或間接的啓迪了數位劍道大家、劍宗豪雄。
只不過,自從這名奇女子死後,西河劍便絕跡於人間。雖然劍譜尚在,但卻已經沒人能夠舞出當年的韻味。
直到今天,李森手中這隨手一劍,竟然隱約有了七分西河劍的意味。
這招,名爲‘上行燕’。
燕上行,便要入青雲。
李森這一劍刺去,高臺之上陡然間迸發出了一道清銳之極的劍鳴聲!
“嗤!”
李森起手雖然柔緩、平和,但當李森劍尖對準空中的左丘之時,如同閃電一般,一道火焰劍氣便直奔左丘一斬而去!
見到此幕,場中衆人無不爲之動容。
可是,還沒等這些人露出什麼反應,空中就已經傳來了一聲更加尖銳的呼嘯聲!
一面漆黑如墨的巨大盾牌,挾裹着極爲冷漠的氣息在左丘身前一閃而出,毫不避讓的一迎而上。
於是,那道火焰劍氣斬了上去。
“呼!”
轉瞬間,如同一根燃燒着火焰的草芥,撞上了一面堅硬冰塊製成的盾,空中呼的一聲響,火焰就已經盡數潰滅了。只剩下一道清越的劍鳴聲,仍然徘徊在天地之間未曾散去。
劍氣本是無形,那些火焰只是被劍氣所磨礪,因而燃燒起來的空氣罷了。
燃燒起來的空氣自然沒有威力,擁有威力的只是那道無形劍氣。
黑盾之上,火焰潰散開來之後,那散發着幽冷氣息的冰塊竟然也隨之緩緩消融了。
就好像一根燒紅的鐵棍,被人重重的抽打在了一層冰上。
“轟!”
只不過撐了彈指間的功夫,那面黑盾便猛然爆裂開來,在空中炸的分崩離析!
炸開的煙花,盡是五顏六色的璀璨靈芒,美麗而又妖豔。但黑盾所化的碎片卻如同強弓勁弩一般,朝着四周激射而去!
廣場上登時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而在此刻,天空中也傳來了一聲怒哼。
左丘祭出一件法寶級別的盾牌,用來抵擋李森的這一劍,卻沒想到這一劍的劍氣竟然如此凌厲,直接擊破了自己的防禦法寶!
這一擊的威力,簡直不吝於紫色天雷!甚至威能已經不亞於金丹後期巔峰修士的全力一擊!
左丘臉上露出了忌憚之色,眼看着尚有餘威的劍氣直奔自己而來,他哪裡再敢正面硬接?
身形一個轉動,左丘當即化作一道紫芒,急匆匆的朝着一旁躲避而去。
“呼!”
耳邊只是一聲疾速的劍風呼嘯,那道無形劍氣便已經從左丘身旁一閃而過,直奔幽冥蒼天而去。
至此,便是交手的第一合。
李森一劍斬去,左丘難以正面抵擋,頗有些狼狽的避開了。
這對於場中衆人而言,簡直就是難以想象的結局!
誰能想到,只有區區金丹初期修爲的李森,竟然能夠一劍逼退一名金丹中期修士?
更何況,這一劍還硬生生的擊碎了一件防禦法寶,這等威力即便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金丹期老祖,恐怕也未必能夠做到!
驚詫,驚疑,驚恐,驚懼!
各種表情,同時間浮現在了場中衆多修士的臉上。
六合宗的許濼,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好一會兒方纔咂舌連連的道:“青木道友,你所說的果然不錯,這李森還真的是使出了一招殺手鐗!這一招的威能強橫之極,只一招便擊碎了一件防禦法寶,這根本不像是金丹初期修士所能施展的招式!剛纔高臺上若換成許某去接此招,恐怕一時不察之下,還真會有被斬殺的危險!”
青木道人一張老臉上亦滿是驚詫之色。
“嘖,此子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有了如此驚人的劍道修爲。恐怕以他的實力,已經完全不遜於天劍宗的那些劍道天才了!今日一戰,恐怕還真是五五之間。”
“嘿,若非親眼目睹,誰能相信李森這個剛剛進階金丹期的後學晚輩,竟然能夠逼的左丘那傢伙如此狼狽?依我之見,我們日後倒是可以拉攏一下此人……咦!”
許濼話語說到一半,忽然間驚咦了一聲,旋即他便神色凝重的閉上了嘴巴,目光牢牢的朝着臺上看去。
此刻不光是他,場中所有的人目光都朝着臺上看了過去,並且臉上表情均是凝重之極!
因爲,直到此時衆人方纔發現,李森剛剛拔劍而起,擡手使出了一招姿態流暢的‘上行燕’之後,竟然並沒有停手,而是稍作停頓之後,轉劍回收,復又姿態優雅而又輕巧的繞臺而行,繼續舞劍。
上行燕之後,劍招由流暢而變輕巧。劍右舞,人左行,繞臺而走,如入雲中。
而這一招,便是掠雲!
就在李森舞動劍招之際,只見原本已經稍稍平復下來,沒有一開始那麼炙熱的金色長劍,卻又開始顫鳴起來,好似其中又有一股磅礴劍意蓄勢待發,即將斬出的模樣!
見到此幕,場中衆人均是猛然肅容,一個個的安靜了下來。
而遠遠躲在天空之中的左丘,更是目光變得幽暗之極,面色越發陰沉!
但是,在這段時間裡左丘也沒閒着,他一邊陰沉着臉緊緊盯着李森,一邊伸出右手來,朝着自己袖袍之中掏摸過去,取出了一個鼓囊囊的銀色布袋。
布袋之上,繡着兩個紅點點。看起來殷紅如血,好似令咒一般。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那兩粒紅點原來是一雙赤色眼睛!
左丘取出了這個銀色布袋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將之朝着面前一丟而去,然後雙手掐訣連連的誦唸咒語。
說來也奇怪,那個銀色布袋被左丘丟在了空中之後,並沒有直接朝着地面落去,反倒是詭異之極的懸在了左丘面前。
而布袋之上的那雙赤紅眼睛,更好似活過來了一般的朝着左丘看去。
那種目光滿是桀驁、貪婪,好似毒蛇一般,隱約有種想要吞噬左丘的意味!
但是,隨着左丘口中咒文和手中咒訣的催動,那雙赤色雙目的暴虐意味漸漸淡去,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貪婪。好似貪婪鮮血,又好似渴望殺戮!
終於,隨着左丘咬破指尖,在銀色布袋的扎口處滴入一滴精血之後,那銀色布袋猛然間如同活過來了一樣,疾速抖動起來。
左丘見狀登時大喜,連忙伸出手來,就要解開銀色布袋。
可就在此時,高臺上忽然間再度爆發了一聲尖銳之極,好似裂錦一般的劍氣破空之聲!
只見此刻,李森不知何時已經將掠雲的招式用盡,轉而一變輕巧而爲剛健,使出了一招極有氣勢的劍招!
此招雙手捧劍,劍尖朝上直奔蒼雲,好似要將蒼天都刺破一樣!
如果說,掠雲只是在運轉劍勢,積蓄劍意的話,那麼這一招便是爆發的一擊!
掠雲之後,便是鷓鵠天!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這一招看似剛健威猛,實則隱含謙遜含蓄之意。
因此,這一招所化的劍氣根本難以從肉眼追尋,竟然是一道沒有模樣、根本難以辨別的無形劍氣!
而天地之間,卻只有那道淒厲之極的劍鳴,證明着這一劍的驚人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