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戰,停戰!…”魯迅等一百多名水師學堂,高高揚着自己的拳頭,衝向港口碼頭。
甚至有些學生找來了橫幅,在上面寫上了要求停戰的大字。
軍港碼頭其實一般人能夠進去的,尤其是現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即便是水師學堂的學生,也不允許入內。
魯迅等一行人走到碼頭不遠處的時候,便被水師學堂的老師給攔住了。
“吵什麼了吵?一個個都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做是吧,要知道,我們是好不容易從南京趕到這裡,好不容易穩定了下來,這纔剛學習幾天,你們又開始鬧騰起來了?”
江南水師學堂原本是在南京的,只是福州船政和江南水師學堂的老師被魏季塵挖去不少,致使這兩所水師學校不得不合並起來,否則還真的開不了學了。
“教習,現在國難當頭,我們中國人不但不團結,還要交戰,這是哪門子的道理?”魯迅擠到最前面,錚錚有聲的質問道。
“就是!我們學習水師技術,可不是爲了以後與自己人交戰的。”
“我們要求停戰!”
“停戰!”
學生羣情激奮,高聲怒喝。
那教習不得不深吸一口氣,狂吼一聲道:“住嘴!”
十多名拿着槍的海軍官兵也圍了過來。
這位教習平日在學生當中素有威望,他這麼一怒喝,衆學生一時間還真的被震住了,都停止了呼喊。
“我問你們,誰告訴你們南洋艦隊和北洋艦隊要打起來的?”那教習撇了撇嘴,皺着眉問道。
衆學生指向魯迅,異口同聲的說道:“是周樹人!”
魯迅站上前來,並不否定,而是說道:“教習,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當然說錯了,你自己看看,這裡那是要打仗了,岸上的炮臺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你再看看,海面上是打起來的樣子嗎?周樹人啊周樹人,我看你以後改名魯迅得了,魯莽,急躁,說話不經大腦,就迅速得出了結論。”教習指着魯迅的鼻子罵道。
魯迅不服氣的往海面看去,一下子就泄下氣去了。
原來,海面之上,兩支艦隊那裡還是對峙的形態,南洋艦隊,都已經爲北洋艦隊開路,緩緩的朝港內行駛而來了。
“教習說得對啊,我這性子要不得,以後筆名就用魯迅,用以時刻警示自己。”魯迅這是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不由低下頭去,深深的懊惱。
南琛號甲板上面,袁九皋已經和郭寶昌並排站在了一起,兩人都是身子前傾,握着甲板上的護欄。
“九皋啊,你如今是翅膀硬了啊,在北洋水師幹得稱心如意,混得風生水起啊。”郭寶昌打趣的說道。
“我的提督大人啊,你就別取笑我了。”袁九皋連忙告了個饒。
郭寶昌並沒有繼續取笑,而是一臉認真的問道:“九皋啊,大沽口的海戰你參加了嗎?和我說說當時的情況,這軍政府的海軍實力怎麼一下子都暴漲了呢?”
臺灣戰役的時候,郭寶昌與魏季塵見過面,而且那時候北洋水師還是與以前一樣,沒有如此強的實力,想不到短短的一年多實力,這一萬噸的戰列艦就造得出來了。
袁九皋一臉苦笑道:“我當時還在朝鮮,不要說我了,北洋艦隊的所有軍艦都沒有參加那場戰役,那場海戰的主角是那些東西。”
郭寶昌順着袁九皋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半浮於水面的那羣潛艇。
郭寶昌以前也聽說過此事,此時得到袁九皋親口證實,還是一陣唏噓感慨:“想不到小小的潛水艇,也被魏將軍玩出了新花樣來,老袁,你和我說實話,你們大張旗鼓的南下,難道就是爲了收回那些港口和租界,這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南下菲律賓,對美國作戰的策略,只有劉步蟾以及楊用霖兩人知道,袁九皋自然是不知道了,他笑着說道:“還真是因爲這個,否則那些洋人和地方上的土皇帝會乖乖的把港口和租界交出來嗎?”
想了想,袁九皋又問道:“難道提督大人你認爲還有其他的目的嗎?”
郭寶昌摸了摸鬍子,意味深長的說道:“但願我猜錯了。”
旅順號上面的劉步蟾則接到了參謀部來的電報。
“把英國艦隊趕出香港。”劉步蟾喃喃自語的說道。
要想把英國艦隊趕出香港還是比較困難的,英國人在香港經營多年,各種軍事防禦措施都比較完善,強攻肯定是不行的了,只有給英國人帶去無盡的恐懼,讓他們自己感覺到害怕,從而自己退出香港。
“看來,還是得使用無限制潛艇戰啊。”劉步蟾微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着水中的潛艇支隊。
…
各省督撫被軍政府一連串的行動弄得眼花繚亂,先是北洋艦隊一路南下,佔領沿海各大港口,緊接着,更是直接向東三省大舉興兵。
各省督撫幾乎都以爲魏季塵要開始收拾他們,要開始用武力實質性的統一中國了,卻沒有想到,在重重的迷霧之下,魏季塵卻開始把屠刀舉向了美國佬。
福州城內的閩浙總督邊寶泉則是急得要命,雖然早就知道北洋艦隊會南下,而且也能夠猜到南洋艦隊可能不抵抗,但是如今接到北洋艦隊入港口的消息,他還是害怕啊。
他現在比較鬱悶,爲什麼清朝要把閩浙總督府設在福州。
“總督大人,總督大人,劉步蟾他們已經上岸了,而且,他們帶來了五千人的陸軍,現在已經入駐港口附近的軍營了。”
前去探聽消息的士兵疾步走入大廳,向總督府內的各位官員稟報。
“他們有沒有往城內而來?”邊寶泉急聲問道。
“沒有,而且好像他們也不打算入城。”
“這就好,這就好!你們說,該怎麼辦?”邊寶泉鬆了一口氣,又出聲問手下的各位幕僚。
一位幕僚當即回道:“大人,以屬下之見,還是答應京師那邊的要求吧。”
北洋艦隊在南下之前,軍政府早就給各地發去了電報,要求他們做兩樣事,一是各地軍隊馬上進行改編,當然,這個改編軍政府是不會插手的,任由各地政府自己辦理,但是中央政府都給他們編制了,像是福建全省就只能保留五千人的軍隊,其餘士兵必須轉化爲警察。二是,軍政府派往各港口的軍隊,各地政府得爲他們提供糧餉。
各地督撫當然氣得不輕,對京師的這種蠻橫態度很不爽。
新成立的警察部隊是什麼性質的部隊,各督撫都已經弄清楚了,那就是不能夠擁有炮兵、工程兵等其他兵種,而且只能夠佩戴東三省兵工廠生產的一種左輪手槍。
但是當他們看到軍政府的軍隊開始進攻東三省的時候,一個個又開始裝起孫子來,不敢吭聲了,尤其到現在已經兵臨城下了,邊寶泉才發現,自己能夠做出的選擇,其實並不多,還是在別人願意和自己好好說話的時候,多多配合一下吧。
“是啊,想想軍政府說得也不錯,兵貴精而不貴多,養那麼多當兵的幹嘛,要爲說,那五千士兵也不用了,如今各港口都由軍政府的軍隊開始接收防守了,抓抓盜匪,有那些警察也就足夠了嘛。”一名官員笑着勸說道。
他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痛,要是解除了武裝,這地方政府還不任由軍政府中央政府揉捏了。
邊寶泉暗地裡罵了一句,他知道,軍政府如今是大勢所趨,人心思變,站在這裡的還有幾個對他忠心,恐怕不難知道。
“總督大人,郭寶昌郭大人在水師衙門設宴爲北洋水師的衆將領接風洗塵,派人送來了請帖。”邊寶泉正在不爽手下官員表現的時候,門口的守衛送上了請帖。
邊寶泉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臉上馬上帶上了笑容,拿起請帖,笑眯眯的說道:“衆位,劉,那個部長,既然如此看重老夫,衆位便隨老夫前去赴宴。”
劉步蟾是海軍部的部長,雖然這個名字有點拗口,但是邊寶泉知道,劉步蟾是軍政府海軍部門的頭號人物,按照軍政府現在大力發展海軍的趨勢來看,自己這個封疆大吏是不能夠和別人相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