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教材編纂是室,魏季塵看到這裡已經擺上了數本教材,都是用鋼筆字寫的,還沒有印刷,等待着最後的校刊。
這可是關係到以後的思想統治啊,大意不得,魏季塵一眼掃過去,只見中學教材有國文、修身、歷史、地理、算術、格致、圖畫這幾門教材。
翻了翻歷史書,現代史裡面有很大的篇幅講的是軍政府是如何的成立,其中當然會有對魏季塵的讚譽之詞了。
魏季塵心中很滿意,看了看,沒有發現體育這門教材,他不禁開口道:“身體強壯,思想懦弱不行,但是光思想開闊,身體羸弱也是不行的,再增加一門體育課吧!讓學生每天也鍛鍊一下身體。”
孫家鼐先是一愣,心下想道:這又不是軍校,要哪門子的鍛鍊身體。
當然,他不會直接如此說了,只是委婉的勸說道:“元首,學校是教學生知識的地方,至於鍛鍊身體,他們回家之後,下課之後都可以自行鍛鍊,不必專門設置這類型的課。”
魏季塵想不到這位孫家鼐思想還這麼僵化,正想着如何留一點餘地的勸說他。
孫家鼐身後的一位中年人卻站出來說道:“元首的話不無道理,我們要培養的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要培養的是文武雙全的英才。”
衆人從他的語氣中並沒有聽出諂媚的語氣,感覺到他只是真誠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而已。
魏季塵看向他,孫家鼐連忙介紹道:“這位是紹興中西學堂的監督蔡元培,這位是曾任過禮部侍郎的王照,這位是翻譯天演論的嚴復,這位是南洋公學總校張元濟,章太炎、汪康年、黃遵憲…”
孫家鼐素性一股腦的把所有的人都向魏季塵介紹了一遍。
好傢伙,這不介紹還行,一介紹把魏季塵給嚇了一跳。
想不到如今整個中國都比較有名的思想家以及教育界人士,都聚集在了這個小小的屋子裡,當然讓他想不到啊。
不就是編個教材嗎?需要這麼大張旗鼓嗎?
這是魏季塵太小看這些文人對名的追求了,有人追求錢,有人追求名垂千古,這些文人當然不能夠另外,他們也想着許多年之後,自己的名字還在歷史書上呢。
這編教材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憑藉着軍政府的影響力,估計往後全中國的大小學堂都會採用這些教材。
這麼名利雙收的事情,是個聖人都會動心啊,以前編撰史書的時候,他們這些西學人才只有蹲在一旁鬱悶的划着圈圈,這回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錯過呢?
因此,幾乎是得到孫家鼐的邀請之後,這些人也不管有沒有事,都是飛速的前往京師而來。
孫家鼐在這裡無論是年齡,還是資格,都是最老,因此,他介紹起來是毫無壓力,直呼小名都沒有關係。
魏季塵一一打過招呼之後,看着一衆的文士,笑了笑道:“我終於明白唐太宗那句感慨了。”
孫家鼐順着他的話問道:“不知元首說的是哪一句?”
魏季塵呵呵一笑,喜形於色道:“當然是天下才盡入我手這句,衆位都遠道而來爲軍政府出謀劃策,魏某多有怠慢啊,看來,魏某的擔心都是多餘了,有衆位大家在此,我豈不是班門弄斧了。”
“元首說笑了,沒有元首送來的這些資料,我等估計都是兩眼摸黑,不知從何着手啊。”嚴復連忙回道。
看這話說得,聽着很是舒爽啊,嚴復的態度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怕啊。
他曾經與魏季塵在報紙上互掐過,嚴復以前沒有看清楚俄國人的狼子野心,認爲俄國人可以結爲強援,當時身爲遼東將軍的魏季塵當然不以爲然,寫文批評他了。
嚴復一見,當即回罵魏季塵思想狹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兩人這筆算不清的帳魏季塵差不多都忘記了,嚴復卻一直記在心中啊,尤其是魏季塵路路高升,幾乎登上了大殿,他心中能不怕嗎?
魏季塵當然不知道嚴復心中所想了,笑笑道:“嚴兄翻譯過來的《天演論》魏某拜讀過,‘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嚴兄道出了某心中所想啊,物種是如此,國家也是如此啊,如今這個時代,就是槍與炮的時代,要想不被淘汰,只有去適應它了。”
嚴復徹底放下心來了,看來,別人根本就沒有把以前的那點小誤會放在心上啊。
那曾想,嚴復的心剛鬆下來,魏季塵又打趣道:“嚴兄在教育上面,在翻譯上面的成就魏某是望塵莫及了,但是在國際關係上面,魏某還是小勝一籌啊。”
“哈哈…”嚴復臉一跨,尷尬的連連乾笑兩聲。
孫家鼐見此,心中暗暗好笑,剛纔還是伶牙俐齒的嚴又陵總算是碰到剋星了。
站在這裡的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編寫教材的時候,難免會出現爭吵的情況,孫家鼐做和事老都快做煩了。
魏季塵只是見衆人似乎都有些緊張,像是等待着老師批改作業的小學生一樣,不由輕鬆一下氣氛,他倒不至於那麼小肚雞腸,真的要把嚴復給怎麼了。
“元首,這本是兒童啓蒙時的讀物。”孫家鼐專門拿起一本《人人都能識字》,獻寶似的翻給魏季塵看。
不用說,這本書就是一本教識字的初級讀物了,裡面有三字經、百家姓等文章,都是使用了標點符號,以及拼音注字,看起來是一目瞭然,通俗易懂,直接把識字難度降低了好幾度。
魏季塵一看上面的編者,不禁搖搖欲墜,想要跌倒在地了,因爲,第一個名字居然是他,而後,第二個名字是王照。
魏季塵知道孫家鼐的意思,這標點符號是他提出來的,而且還把各種符號的用處都一一的寫得很清楚,但是這書的編者是自己,就顯得有些扯淡了。
“孫大人,我的名字還是去掉吧,這些都是王照兄弟辛辛苦苦弄出來的,我怎麼好意思把他的功勞據爲己有。”魏季塵正色說道。
一邊的王照則是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要是沒有元首你的提醒,我那裡會想到此事,而且元首你送來的拼音字母,纔是此書能夠編寫出來的最主要原因!要說貪功,還是王某貪功了,王某不過是動動手,這些可都是元首你想來的。”
其餘衆人都是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就算是剛剛被魏季塵打趣過的嚴復都勸說道:“元首的一片好意我們都能夠理解,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不容抹殺的。”
呃!
魏季塵大囧,最後只有無奈的接受他們的勸告了。
隨後,魏季塵又在學部各處看了看,想不到孫家鼐都已經開始召集人手編寫大學教材了,原先北京大學所用的教材偏重於國學,對於格致也就是物理、化學知識弄得不多。
此時,有了魏季塵送來的這些資料,他們沒有理由錯過如此好的機會。
這樣走走停停,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此過去了。
魏季塵早讓大夥繼續工作去了,只是讓孫家鼐陪着自己一起巡視而已。
“孫老,年輕人是國家的未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如何教育、培養年輕人成才,就是我們的責任,是學部的責任了,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多培養一些科學家,少培養一些當官的,中國缺少的不是當官的,而是科學家。”魏季塵臨走之前,一臉沉重的對孫家鼐說道。
“元首放心,只要整個教育體系構築起來,新式人才將源源不斷的涌現。”孫家鼐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理解,認爲魏季塵要他把西學的比例增加一些。
魏季塵想了想,又說道:“孫老,就由你們學部牽個頭,送上來的公文一律使用白話文,這樣也能夠讓我鬆口氣。”
孫家鼐有些猶豫了。
魏季塵見此,佯裝賭氣道:“孫老,你可是知道,我是一個小秀才,要是到時候看不懂那些公文,還得找你來翻譯翻譯啊。”
“既然元首如此要求,我們學部的文件也只有使用公文了。”孫家鼐知道魏季塵在說笑,不過,看魏季塵態度強硬,似乎沒有改變的可能,只有明智的選擇屈服了。
有學部牽頭使用白話文,魏季塵就不相信,其他部門的公文還有臉使用那些八股、文言文之類了,你能有別人學部的官員有才嗎?別人都不使用了,你還得瑟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