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警方的數據庫非常強大,只要這些名字是真的,就一定能查出對方的真實身份和關係,”鄭棟國點上一根菸,嚴峻的臉色,很快遮掩在繚繞的煙霧當中。
李天縱點了點頭,他對警方那套數據庫,早就有所耳聞,據說強大得不像話,整個華夏十三億人,都在裡面有記錄,只要一查,曾經做過什麼,有什麼關係,立馬一清二楚。
當然,這裡能查到的只是那些有記錄的,還有很多沒法記錄的,自然不會查到。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李天縱在聽到鄭棟國這句話以後,卻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鄭棟國指派的那位親信,據說就是警局信息處的一個科長張鑫友進來彙報:“鄭局,名單上那些人,在本縣的數據庫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什麼?”鄭棟國眉頭皺了皺:“你是說,那上面的人,包括他們的親戚,都沒有案底記錄?”
張鑫友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顯而易見,張鑫友很清楚這件事對鄭棟國的重要意義,如果能夠查到樑慶志的把柄,鄭棟國就可以將濱海縣政法系統的大權全部抓在手中,再沒有掣肘,如果失敗,則意味着鄭棟國面對樑慶志的挑釁,毫無辦法,他的權威,將會進一步削弱。
作爲緊跟鄭棟國步伐的鐵桿鄭派,張鑫友的前程可謂已經跟鄭棟國牢牢綁在一起,鄭棟國大權在握,張鑫友就可能獲得提升,鄭棟國失勢,他則會面臨樑慶志的打壓報復。
“是的,有一些人,確實有些關係比較遠的親戚有案底,但是都比較遠,不過……”張鑫友指了指名單上一個人的名字:“這個朱大牛,在濱海有七八個,但他們和他們的親戚,在一年內,都沒有犯過特別大的事,倒是前不久南陽鎮發生過一起奔馳車撞人事件,肇事者的父親,叫做祝達牛,聽起來很像。”
“祝達牛?”鄭棟國擡頭看了李天縱一眼。
李天縱搖了搖頭:“保險櫃的單子上,確實寫的朱大牛,肯定不會錯。”
“會不會是對方使用了諧音?”張鑫友謹慎說道:“這個祝達牛我也是碰巧知道,好像是祝達牛的兒子祝曉成飆車,撞了一個孕婦,還有她手裡牽着的一個孩子,一下子撞死兩個人,包括孕婦腹中的孩子,事情鬧得很大。”
“不過這事最後還是被樑局壓下了,據說是雙方達成了賠償協議,交通事故責任鑑定也認爲祝曉成沒有醉駕、沒有飆車,不用承擔責任……”
鄭棟國皺了皺眉頭:“有這樣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毫無疑問,如果張鑫友說的這件事屬實,事情的嚴重程度,無疑已經達到令人髮指的程度,兩條活生生的生命,還有一條正在孕育當中的新生命,居然就這樣被抹殺了,而肇事者居然還能夠逍遙法外。
對於鄭棟國來說,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這個縣局局長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可見他的權威,在縣局受到多大的限制。
張鑫友的臉色也非常難看:“這件事是樑局親自抓的,我也是從一個同事那邊聽到過一點,具體情況並不是很清楚。”
“不過我剛纔查了祝達牛的社會關係,發現這幾個名字,與祝達牛親友中的幾個人,非常相似,”張鑫友又點了點名單上的幾個人。
李天縱和鄭棟國一看,這幾個人的名字後面,分別有三萬、兩萬幾個數字,這些數字加起來,一共就是二十萬。
兩個人對視一眼,忍不住露出一抹驚喜,鄭棟國猛地握拳,重重砸在桌面上:“好傢伙,出手哦就是二十萬。”
李天縱點了點頭:“當時的賬目上,確實有一些標註,而且這幾個名字,確實是放在一起的。”
李天縱和鄭棟國都懷疑祝達牛通過向樑慶志行賄,才讓他的兒子得以逍遙法外。
鄭棟國略一沉吟:“鑫友,你想辦法查一查,祝曉成那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記住,一定要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放心吧,鄭局,”張鑫友甚至要比鄭棟國還要熱切:“這個案子在民間並不算什麼秘密,我正好有個親戚在南陽,回頭我就問一下。”
“在民間不算秘密……”鄭棟國猛地抽了兩口煙,他作爲警察局長,居然不知道這樣一件事情,實在讓他感覺非常憋屈。
“行,你抓緊時間去問,還有這些人的名字,你就查最近一段時間的卷宗,看看有沒有相似的名字,”鄭棟國點了點那份名單,現在看來,這上面的名字確實是假的,歐曉娟很可能全部用了諧音的名字。
正如李天縱所說的那樣,目標是有點小聰明,名字用了諧音,就算他們查到具體的賬目,也差不多這些人,更不能作爲證據。
但是,是狐狸總會露出狐狸尾巴,張鑫友就偶然發現了這些名字當中的蹊蹺。
只要查出祝曉成的案子確實有問題,鄭棟國就準備沿着這條線一直查下去,相信肯定可以查到樑慶志的身上。
同時,也爲那逝去的生命告慰在天之靈。
如果說,鄭棟國一開始只是想搬開樑慶志這個絆腳石,在知道此人可能包庇一個兩屍三命的罪犯以後,他已經出離憤怒了:一定要將此寮繩之以法。
稍微休息了一下,李天縱在濱海大酒店會見了黃海可勝製藥廠的總經理孫慶鵬,可勝是黃海規模比較大的藥企,前身就是黃海第二製藥廠,改制時被以孫慶鵬爲首的管理層收購,收購以後,很是紅紅火火發展了幾年。
不過,可勝缺乏藥物研發的實力,雖然憑着廣告和營銷贏得市場一時,卻無法利用先進產品進行穩固,加上產品當中,也確實缺少一種拳頭產品,終究在激烈的競爭中,顯出劣勢,效益每況愈下。
可勝公司總部和藥廠都不在濱海,不過李天縱在從馬成武那邊知道可勝與別的資本洽談轉讓的時候,立刻聯繫了對方,表示他也想出資收購。
“孫總,可勝的情況並不樂觀,能做的產品很少,現在感冒藥競爭非常激烈,消費者也更加理性,寧願選擇耳熟能詳的品牌,國家對藥價控制也比較嚴格,你們還走醫院這條路,已經不合適了……”李天縱這段時間專門研究過製藥行業的情況,並且看過了王曦怡傳過來的資料,立刻就指出可勝藥業當前存在的一些問題。
孫慶鵬一米八十多的個子,體型也比較魁梧,滿臉絡腮鬍子,看起來很有草莽氣息,但是李天縱卻知道,這是一個精明人,對方眼中不時閃過的狡黠目光,被小I抓了個正着。
“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李總既然想要收購我們廠,肯定別有所圖,可勝當然不是完美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也不是沒有特別的價值,我們的生產設備、廠房、工人,多年積累下來的生產經驗,還有製藥方面的許可證,這些可都是財富,五千萬,這是底線了,”孫慶鵬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在李天縱面前晃了晃。
李天縱並沒有爲孫慶鵬表面的粗獷所欺騙,他微微一笑:“孫總跟浙省那邊可不是這麼談的。”
“既然孫總沒有誠意,我看還是算了,像可勝這樣的製藥廠,全國不知道有多少個,告辭,”李天縱很乾脆地拂袖而起,將孫慶鵬一行人扔在原地。
這傢伙不是想扮草莽嗎,李天縱就給他來個愣頭青,看誰鬥得過誰。
李天縱不但擁有馬成武提供的資料,還有小I在旁邊,可以抓住對手的任何一點細微反應,早就將孫慶鵬等人心理拿捏得牢牢的。
正如李天縱所預想的那樣,他一走,將可勝的人都扔在原地,一個個都愣了。
“孫總,這、這算怎麼回事?”孫慶鵬這次帶來的一個助手,公司的銷售經理頓時跳了起來:“這傢伙也太沒禮貌了吧,果然是個鄉下人。”
“閉嘴!”孫慶鵬惱火地瞪了一眼屬下,正如李天縱沒有被他的表面所欺騙一樣,孫慶鵬也沒有就此認爲李天縱狂傲、魯莽。
關鍵是他們對這個年輕人一無所知,從查得的資料來看,李天縱還是個大學生,家裡條件也不怎麼樣,這次應該是作爲某個公司的代表,跟可勝談收購的事情。
問題是,他們現在都不知道李天縱代表的是哪個公司。
本來,這種情況下,孫慶鵬是不可能理會的,但是居中介紹的那位,在市裡權勢很大,由不得孫慶鵬不加理會。
所以孫慶鵬纔會親自過來,想要看看對方是哪裡來的菩薩。
當然,中人的面子不能不給,但是談判桌上,孫慶鵬還是會寸土必爭,就像他說的那樣,對方既然流露出收購意向,那就說明可勝擁有對方看中的價格,當然要獅子大開口,先試探一把。
可他沒想到李天縱表現得如此牛氣,直接扔下一句話就走了,這還怎麼談?
越是如此,孫慶鵬越想弄明白,他琢磨了半天,才指示手下:“去,想辦法摸一下他身邊那個女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