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柴軍背對着年男人,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聽到他哽咽的聲音,算是柴軍也忍不住心頭一軟。他還是一開始的想法,他不是一個濫好人,天底下不平的事情多了去,他不可能每個人都去幫。
不然他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睡都不夠用。
可是親身碰到一個男人被逼得哽咽哀求,柴軍還是無法挪動離開的步子。
同時,他也不太想回頭去看年男人,因爲他怕看到對方的樣子後真的於心不忍。
沉默好久,柴軍最後還是背對着年男人,無奈地開口道:“有什麼話說吧,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在我的能力範圍內,而且不觸及律法的情況下,我可以幫一幫你,但是過分的要求不要提了。”
頓了頓,柴軍又補充道:“你也別求我對你從輕發落之類,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yī mǎ歸yī mǎ,你必須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我只是想在規則合適的範圍內,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的人也負一點責任而已。”
“夠了!那夠了!”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一下子興奮很多,但是依然哽咽着說:“多謝你,我一直沒有辦法找到那個混蛋,你一定要幫我找他出來。不然算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死不瞑目的,我一定會詛咒你光棍一輩子!”
柴軍聽到年男人的話,差點忍不住回身給他一腳。
什麼鬼,他都答應對方要幫忙了,對方竟然還好意思詛咒他,再過分的人也不帶這樣的。
而且這個年男人說找了好久都找不到那個混蛋,那個混蛋當然是他死去的孩子的父親。可是連這個年男人都找不到,那柴軍又該到哪個角落裡找去?柴軍雖然自問有點本事,但也沒到手眼通天的地步。
可是都已經答應對方,臨時再拒絕也不是柴軍的風格。
柴軍猶豫片刻,決定不再理會這個混賬,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當柴軍從關押年男人的地方走出來時,韓菲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攔住柴軍說:“你和那個逃犯說的話,我知道了,你準備怎麼做?真像你說的那樣幫他?可是你知道做這種事情的風險有多大嗎?”
“是你的同事告訴你的吧?”柴軍隨口說道。
在關押年男人的地方,肯定有韓菲的同事盯着,他們不可能讓柴軍和年男人獨處。
那柴軍和年男人的對話自然落入韓菲的同事耳。
她的同事覺得事情不妙,通知韓菲倒也不怪。
所以不等韓菲回答是不是,柴軍自顧自地說:“剛纔跟那個逃犯說的話,是我的真實想法,我的確不是什麼救世主或者濫好人,也沒有改變這個世界的想法,我只是想自己過舒舒服服的日子而已。可是別人這樣求我,我不幫忙確實於心不忍。”
韓菲沉默一陣後說:“隨便你吧,只要你記得自己的話,千萬不要做過分的事情可以。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黑色和白色,灰色永遠存在。而我們能管住的,只有黑色的東西,能讚揚的也只有白色的東西,我會假裝看不到灰色,你明白嗎?”
柴軍點點頭,自然明白韓菲的意思。
柴軍也不想讓韓菲難做,更不想給她添麻煩,所以什麼都沒有說離開。
從韓菲工作的地方走出來,柴軍靠着年男人在最後關頭提供的地址,打車到目的地去。
當柴軍坐車到目的地附近時,才發現四周雖然是鬧市,路的行人卻很少,在某個地方甚至有警方留下的警戒線。一些偶爾路過的市民甚至別說是越過警戒線,只要遠遠看到警戒線會像是避瘟疫一樣避開。
從柴軍看到警戒線再到車子停下來,其實有一段時間,期間看到不少人路過。
除了不懂事的孩子,柴軍沒有看到誰不避開那些警戒線的。
柴軍饒有興趣地說:“司機大哥,那些人是怎麼回事?看到警戒線也不用躲得那麼小心吧?只要不闖進去不可以?話又說回來,那邊看起來不像有危險的樣子,爲什麼要拉起警戒線,不讓別人進去?”
“兄弟是外地人嗎?”司機怪地看了柴軍一眼說:“前幾天,這裡有一對母子被人殺死,死得可慘了,警方馬拉起警戒線。其實這種警戒線拉不拉也一樣,附近的人知道發生這種事情,哪裡還敢靠近?我們華人最忌諱的是這種事情。”
柴軍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除了不諳世事的孩子,以及不知情的人,誰還敢到這種地方來?甚至以後在這附近出租房子的房東,日子也不好混了。
不過柴軍纔不關心那種破事。
讓約車的司機停在附近後,他大步走下車子,同時目送車子離去。
只是怎麼進入那個警戒線區域,又成了柴軍新的難題。
那個地方被附近的人所忌諱,留意那邊情況的人肯定非常多。柴軍要是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只怕消息用不了幾分鐘能傳遍大街小巷,他可不想因爲這種事情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是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想溜進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柴軍很快又想到兩次潛入金三爺的別墅時的情形。
要潛入金三爺的別墅,難度當然這種警戒線區域大得多。
只是柴軍當時是藉着夜色的掩護行動,如今大白天的,柴軍要是敢像蜘蛛俠一樣爬牆絕對會被保安和路邊的羣衆圍觀。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此新聞,他馬把想法捏死在心底,再也不讓它冒出來。
既然這種想法行不通,柴軍當然只能勉強自己冷靜下來,在附近找了家小攤位要東西吃,慢慢等待夜晚降臨。
一直等到晚十一點,柴軍才默默結賬離開,通過一條不爲人注意的小巷靠近警戒線區域。
夜色下,淡淡的月光早被繁華都市的燈光給下去,無法灑落下來。可是在柴軍所在的地方,又暗淡得幾乎看不到任何現代都市的燈光,情況相當微妙。柴軍走在這種地方,甚至隱隱覺得四周的溫度低了很多。
“什麼玩意兒,我又不信這種邪門的東西,慌什麼慌?”柴軍小聲嘀咕着,越過一堵高牆落到警戒線區域內,然後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去。
找到年男人曾經居住的房子後,柴軍才發現房子的大門都被警方用大封條封,要是打開絕對會留下痕跡。想從正門進去還不被人發現,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柴軍學會穿牆術再來。
不過即使大門被份,隱隱約約間飛濺出來的血跡依然觸目驚心,完全可以讓曾經想象到裡面的噁心。
在年男人家的大門前,柴軍還看到很多嘔吐的痕跡,搞不好是前來辦案的韓菲的同事留下。能讓那些見多識廣的專業人士看到後都忍不住嘔吐,可見當時的情形有多麼糟糕和噁心,柴軍頓時不太想進去。
可是他畢竟答應了年男人……
要想查清楚年男人那個便宜兒子的親生父親是誰,柴軍除了進去一趟還真沒有第二條路。
“拼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輩子欠那個混蛋的。”柴軍深吸一口氣,向着陽臺爬去。
年男人家裡的陽臺並沒有裝防盜,以柴軍的本事,想進入這種房子還真是易如反掌。
爬陽臺的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背後,有些得意地想道:“韓菲的同事可真是的,這種警戒線和封條有什麼意義?只要這個陽臺沒有被裝防盜,隨便一個稍微練過的人都能爬進來。不過有那種本事的人除了我,應該沒有誰會閒得無聊來這種地方。”
柴軍自嘲地搖搖頭,正想走進年男人的家,卻發現小巷裡有一道人影。
這條小巷依然昏暗得很,估計附近即使本來有人居住,在發生命案後也搬走了。
可是在這種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巷裡,柴軍竟然看到有人影出現,心情可想而知。
他的汗毛馬炸起來,同時集精神看那個人,才發現那個人竟然也在暗盯着自己。不過當柴軍看向對方時,那人又像是有所察覺,連忙看向別處,同時把身體稍微靠牆,想用黑暗隱藏自己。
他偏頭看向別處後,沒有眼睛的光芒,柴軍想看到他更難了。
不過看到對方的小動作後,柴軍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那是對方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柴軍想象的不明存在。既然是人,那沒什麼好怕的。猶豫片刻後,柴軍又翻身跳下地面,慢慢走向那個人。
“出來吧,躲着沒有意義。”柴軍冷冷地說:“自從出了命案,附近應該沒有人敢靠近這個地方,你來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那個人一動不動地貼着牆壁,同時一聲不吭,想在柴軍面前當鴕鳥。
柴軍冷笑道:“到這一步還想裝傻嗎?非要我跟你動手,你才肯說話?”
柴軍握緊拳頭,又走近那個人幾步。
那個人終於變色道:“站住,這種問題應該由我問你吧?你剛纔想進去的房子裡死掉一對母子,你想進去那種地方做什麼?難道你和那對母子有什麼關係?你要是不老老實實回答我,那我只能扭送你去公安機關。”
柴軍聽到這種話,當然不會害怕,反而忍不住笑了。
因爲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以爲對方是小偷,至少柴軍看到這個人時,第一反應也是這個。在出現命案,一般人都不敢靠近後,他們來這裡下手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只要他們能克服心底的恐懼可以。
可是這個人竟然認爲柴軍和那對母子有什麼關係,那隻能說明他推己及人。
真正和那對母子有關係的人恐怕是他。
那他豈不是很有可能是柴軍要找的人?
不得不說,這個概率真的不小。
柴軍冷笑着說:“死掉的那個女人是你曾經的愛人吧?那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兒子?虧你還敢回到這種地方來,你不怕被砍死?那個大叔殺死妻兒後,還想着把你找出來殺死呢。雖然我做不出你那麼噁心的事情,不過我如果是你,肯定躲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