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羣人浩浩蕩蕩的進了春芳樓。
然而當他們進了樓中卻傻了眼,這還是春芳樓嗎?
只見春芳樓裡,整個大堂被分成了四個部分。
最前邊空出了一大塊地方,上面紅毯鋪就,儼然就是樓裡姑娘們表演的舞臺。
而左邊和右邊和以前也大不相同,以前是呈品字型排列的桌椅,現在卻全部變成了橫列。
此時桌案間早已經擺放好了各色茶水和菜式,數個本該依着暴露的清倌人竟然穿着高領的侍女裝站立於側,那兒還有半分風.塵的脂粉味道?
“諸位士子,請!”
幾位暫時還沒有節目的小娘,帶着矜持,微笑着幫着招呼客人。
特別是大娘、二孃這樣的熟女,與其他樓裡的那些幼齒少了幾分青澀,卻多了幾分天然的嫵媚之感,一顰一笑間頓時衆人驚爲天人。
她們本就生的俊俏,再加上統一的侍女裝,在這種略似制服的強烈視覺感之下可謂是前凸後翹,尤爲吸引人。
而這些士子雖說經常出入清樓,可哪裡見識過這般意境?
他們不知道的是,女人這東西,如果真的脫成了羔羊那還好說,反正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樣,吹滅了蠟燭也就那麼回事兒。
可是這種淡妝素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芳華纔是最致命的。
於是,很快一衆士子還未等正菜開始,便已經淪陷,兩眼呆滯間那兒還記得對聯的事情?
古色古香的雕欄樓閣因爲年久失修顯得非常破敗,和荒涼,牆壁四周還掛着幾幅詩詞,顯得極爲冷清。
可是如果只是單看這些的話顯然別說清樓,就連一間水準以上的茶樓都要不如。
然而所有的東西一結合卻完全變了模樣。
如果說以前的春芳樓是一種繁華盛景之美,那麼現在這種破敗荒涼之感卻帶着一種歷史沉澱的韻味。
特別是衆人進門之後從紅毯珠簾後方傳出的絲絲琴聲,更顯閒情雅緻。
“劉兄,請!”張毅將劉斷陽領到了最靠近紅毯的一處桌上就坐,然後趕忙朝着其他士子招呼道:“歡迎諸位士子光臨春芳樓,春芳樓不慎惶恐,還請隨意就坐,稍後便有茶水、酒菜奉上!”
說話間,七娘、八娘等人便已經手端木盤蓮步輕移,帶着一縷香風緩緩朝着衆人走來。
“好叫諸位士子得知,世人都說我春芳樓近年來日漸低迷,實則不然!”看着七娘她們小心翼翼的將滷菜放到每一桌的桌案上,張毅嘿嘿一笑,介紹道:“其實我們是在研究菜品!”
說着,張毅擡手示意衆人嚐嚐滷菜的味道,一邊道:“此物名爲滷菜,乃是我春芳樓李春芳從古方中得到啓發,然後經十年苦心改良,添加了數十味名貴中藥材於月前方研製而成!
對於李春芳相信在場的士子都不會陌生,她便是十年前名動江寧的花魁,一首《春花秋月》便是如今也是耳讀能詳!”
“原來是李春芳,李大家啊!怪不得剛纔看到那麼眼熟!”
“經李大家十年之艱辛研製而成的滷菜想必定然味道一絕!”
“以前總覺得春芳樓不該沒落於此,想不到他們居然在研製滷菜....”
......
一時間士子們頓時紛紛附和。
張毅看在眼裡,心裡頓時就樂了。
心道,眼熟,眼熟個屁!
大娘十年前出名的時候你們都還是一羣半大孩子呢,難不成毛都還沒張齊就知道上清樓?說了這麼多還不是想要表現自己的博學多才?
不過雖然心裡這樣想,張毅卻是不能說出來的。
正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要做出一副我懂,我清楚的樣子,不可謂不是一種境界。
當然,這樣的情況對於春芳樓來說絕對是好事,而他張毅要的也正是這種效果。
春芳樓想要再次出名,不禁需要噱頭,更多的,更重要的也需要吹捧。
這些士子雖然做人很假,可是不可否認吹捧這種事情他們做起來最在行,也最有效果。
聽着下面衆人一片吹噓,張毅緩緩來到牆下,指着上面的字畫,朝着劉斷陽一拱手,微微一笑,然後高聲又道:“這幾幅詩詞便是昨日小弟所做,劉斷陽劉兄代爲執筆,昨夜樓裡的樂師徹夜不休終於將其譜成了曲子,衆位仁兄可以一聽!”
張毅話音剛落,一簾黑色輕紗薄幕依然悄悄落下,不知何時幾道倩影便徐徐而過,待琴聲響起之間那窈窕的人兒便翩翩起舞起來。
待那舞姿輕盈,琴聲和煦,突然間又一道輕柔之聲在整個大堂中響起!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只見李可心一襲白色長裙緩緩從後方的珠簾間走出,蓮步輕移,飄然出塵,那如同百靈鳥般的歌聲隨着韻律起起伏伏,簡直就如同一位翩翩仙子下凡,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禁屏住呼吸,呆立當場。
李可心長的本就纖弱,結合柳永這首雨霖鈴不知道是因爲心事的緣故還是被帶入了詩詞的意境,此刻更顯柔弱,彷彿真的是一名深閨女子望穿秋水等君歸來的模樣。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
唱着唱着,隨着琴聲低轉,李可心變得有些嗚咽,那蒼白的小臉上已然淚珠瑩瑩。
此刻,整個大堂間再無一人私語,一衆士子臉上彷彿也被紅毯上佳人所感臉上事兒憂愁,時而關切,恨不得橫跨過去將那人兒抱住好生憐惜一翻。
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盡是讀書人!
不可否認,讀書之人難免有負心薄倖之徒,可是換成另一個解釋同樣也可以說正因爲讀的書多了,所以感情相比尋常之人就顯得更爲濃烈。
每個人此刻已然化身其中,一邊是爲詞中佳人惋惜,另一邊也爲那負心之人感到痛恨。
當然...也幻想着自己.....
正當衆人思緒彌留之際,琴聲再次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