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發展瓶頸期(四)…

“……那麼,我們在那邊出售糧食是否可行呢?”

楊教授沉吟了一下,又繼續問道,“……既然因爲羅馬內戰愈演愈烈的關係,那邊整個地中海周邊文明圈都在鬧饑荒,糧食買賣應該會比較賺錢吧!雖然對外倒賣糧食的話,在我國感覺上多少有點政治不正確,但如果僅僅是幾千噸到幾萬噸的數量,這點兒糧食出口的份額,我們的單位應該還能兜得住。”

——在現代的中-國,糧食其實一直都是屬於政府管制的商品,固然,政府不可能對每一粒糧食都嚴格管理,不管是誰在國內想買點糧食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但如果想要走私出口的話,可就有你受的了。

幸好,王秋的每次傳輸極限量只有十噸左右,跟異世界之間最多也只能做做幾千噸、幾萬噸規模的糧食買賣,像這樣數量的糧食,在市場上根本算不得什麼(我國每年消費糧食五億多噸)。國內每年還有很多陳糧要設法處理——如果能夠換來迫切需要的資源,讓城管們當一回糧食販子也是完全可行的。

“……糧食生意我當然也試過,但還是行不通。”王秋攤了攤手,“……往那邊賣小麥是要賠本的!”

“……什麼?往災區出售糧食,居然還會賠本?”

坐在辦公室內的衆人不由得一起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

“……真的是會賠本的啊!我可沒有騙你們!按照古代地中海世界的行情,如今的古埃及糧食價格已經是很高的了。但問題是,古代地中海世界的錢幣在現代世界可不通用啊!”

王秋苦笑道,“……只要算上古代和現代的銀價差異,這筆糧食生意就根本沒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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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元前一世紀的古羅馬共和國,普通人常用的貨幣單位之中,一個“奧雷”金幣=二十五“第納爾”銀幣=一百“塞斯特斯”銅幣。其中,奧雷金幣的重量約爲10克,但鑄造量很少,市面上流通的不多。一枚第納爾銀幣的重量爲4克,實際購買力則大概相當於200元人民幣,大宗交易一般都用它來支付。假如王秋想要在亞歷山大港傾銷糧食,收到的錢幣自然也是以第納爾銀幣和塞斯特斯銅幣爲主。

可問題是,在現代社會的國際市場上,一克白銀大約價值多少人民幣呢?答案是5元左右。4克白銀就是20元人民幣。而這就是一枚古羅馬第納爾銀幣在不算文物價值的前提下,放到現代時空的實際價值。

(後來的阿拉伯帝國等許多國家,也有自己的第納爾銀幣,含銀量和重量各不相同,不能一概而論。)

在公元前一世紀的平常年份,埃及小麥的出售價格,通常是每個第納爾二十公斤,即使是遇上了災年,最多也就能夠再漲上一倍,否則就沒有人願意大量收購麥子到海外去販賣了,因爲運費同樣也不便宜。

(這裡是埃及的小麥價格,已經是全地中海最低,然後在那些缺糧的內陸地區,就能賣得比較貴了。)

這樣一來,也就是說,如果王秋想要在古埃及托勒密王朝的亞歷山大港,傾銷現代糧食的話,每公斤麥子大概只能換到價值人民幣2元的白銀,再考慮到白銀兌換的交易費,簡直是完全無利可圖,甚至弄不好還要虧本。而且,他也不能用做飼料的陳米舊穀子湊數,因爲買主也不是傻子,看到陳糧肯定會拼命壓價。

“……在古埃及時空跨位面傾銷糧食的時候,只有用黃金或寶石結算才能賺得到錢,可是在那邊市面上流通的黃金非常稀少,而天然寶石估價起來也很困難——咱們之中可沒有專業的珠寶鑑定師……”

王秋有些沮喪地耷拉着腦袋,他這陣子在交易之中,可是被那些貌似恭敬,實則黑心的古代奸商們給坑得不輕——由於缺乏龍和女性對珠寶的那種狂熱喜好和鑽研勁頭,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把某些廉價礦石當成了昂貴的寶石,或是不小心收下里面裹了鉛條的假金子,還有一次更是差點把閃亮亮的黃鐵礦石當成了黃金……多虧還有幾位埃及豔后派遣的宮廷珠寶匠,負責協助王秋把關,他的疏失總算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但也讓亞歷山大港冒出了“神使們雖然擁有毀天滅地的神力,但在很多小事情上缺乏眼力”的流言。

“……更何況,埃及本身也需要消耗不少糧食,而這些救濟糧已經佔去了我們的很大一部分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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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7年之前的兩年裡,由於尼羅河水位異常偏低,導致埃及的莊稼旱死、耕地絕收,糧食產量暴跌;等到公元前47年,尼羅河水位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莊稼地也都可以灌溉了,卻被一連串戰亂給搞得生靈塗炭,田地荒蕪……因此,作爲“地中海面包籃”的埃及,如今非但沒有餘糧可供出口創匯,反而還要想辦法進口食品。否則的話,就只能耐心等待大批人口逐步餓死,直到糧食供給恢復平衡爲止。

爲了填補糧食缺口,埃及人在下一次收穫季節到來之前,只能一邊節衣縮食、過着半飢半飽的日子,同時到處尋找蘆根、海藻、貝殼之類的“代食品”。另一方面就得靠諸位“神使”們的慷慨救濟——克里奧佩特拉女王目前已經被搜刮得連自己的肉體都抵押了出去,根本拿不出什麼錢財來支付賑濟糧款。

所以,既然是爲了幫助埃及政府“維-穩”而無償贈送的救濟糧,王秋這幫吝嗇鬼拿出的東西,自然都是一些最劣等的陳年糧食,可以說基本上是怎麼便宜就怎麼來,主要是歷年的陳米、積壓的小麥、賣不出去的紅薯粉之類,原本只能用來當作喂牲口的飼料,價錢自然比大米白麪之類的細糧要便宜很多。

像這樣在現代世界根本不能給人吃的劣等糧食,王秋同學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前前後後已經往古埃及時空傳送了將近兩萬噸,再後來,爲了幫助有關部門解決存貨,還弄出了戰略資源儲備庫裡存放了二十年的過期臘肉和早已硬結成塊的陳年麪粉塞了過去——那麪粉當真是已經硬得跟石頭一樣,取出來的時候得拿斧頭劈——但即便如此,還是遠遠不夠讓幾十萬埃及人吃到下一次小麥收穫的季節。

幸好,之前克里奧佩特拉女王下令搶種的第一批土豆和番薯,目前已經有了收穫,產量頗爲喜人,似乎因爲是用了高產薯苗的緣故,即使是在嚴重缺乏化肥和耕種經驗的情況下,也獲得了土豆畝產一噸半,紅薯畝產三噸的好收成,由此可見尼羅河畔的這片狹長土地,在遠古時代是何等的豐饒、肥沃與富庶。

——作爲以高產和穩產而聞名的糧食作物,紅薯和土豆有着適應性廣,抗逆性強,耐旱耐瘠,病蟲害少等特點。譬如紅薯除了可以充當口糧、飼料,製造澱粉之外,連葉子也能作爲優質青飼料利用――幾乎沒有任何浪費的部分。尤其是它們的生長期較短,以埃及的氣候,只要灌溉用水跟得上,幾乎一年四季都能種植,較之於對水肥光熱條件都要求較爲苛刻的雜交水稻而言,實在是更有意義的“穿越神器”。

當然,把紅薯和土豆作爲一個國家的主要糧食作物,從安全性的角度來說,其實也是很有問題的。

因爲,像紅薯和土豆這種薯類作物,因爲長期採用無性繁殖,在生長、儲存過程中會不可避免地感染多種病毒。這些病毒將會在薯塊或者薯苗內不斷累積,最終引起作物嚴重退化,品質變劣,導致產量大幅度下降,減產幅度可達30%~70%以上,唯有采用脫毒技術,才能解決這個要命的麻煩。而薯類脫毒的技術和設備,都不是普通農家能夠承擔得起的。所以,現代的農民種土豆和紅薯的時候,都只能從專業種子公司去購買薯苗,而在古埃及,這還意味着生死攸關的農業生產被“穿越者殖民當局”從源頭控制住——就如同美國孟山都公司就是用控制農作物種子這一招,幾乎成了很多第三世界國家貧困農民的太上皇。

但問題是,無論在古今中外的哪一個國度,想要向心存疑慮的老百姓推廣一種新型農作物,從來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此,目前在古埃及種下的這批土豆和番薯,完全是被克里奧佩特拉女王用諭令強逼着埃及農民們種植的,甚至還一度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抗議和反彈。再接下來,等到有幾個特別倒黴的笨蛋,因爲吃了發芽土豆不幸中毒而死之後,更是進一步引發了埃及人對土豆、紅薯這些新奇作物的極大疑慮。

爲此,克里奧佩特拉女王不得不用高音喇叭發表公開演講,向民衆宣講土豆、紅薯的好處,和食用它們時的注意事項,又舉辦了好多次土豆宴和紅薯,帶頭吃烤土豆、烤紅薯“與民同樂”,最後一直弄到吃烤紅薯過多導致從早到晚不停放屁的可笑地步,這才勉強消除了埃及老百姓對新品種高產作物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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