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清照擦乾淚水，楚禎檢查了下手機，再回到座位上，讓琵琶女繼續彈唱。
虞美人，雨霖鈴，蝶戀花，漁家傲，點絳脣……
楚禎一邊聽曲，一邊與李清照喝酒，再聽她輕聲講述這些詞牌的由來。
他發現，許多詞牌名都是來自唐朝教坊曲名，歷經唐末能流傳至今也不容易。
六個歌女從中午一直唱到了傍晚，嗓子都冒煙了，不停喝茶。
“好，可以了！”
楚禎喊停，笑道：“你們唱的都不錯，我再給你們多一貫，今天麻煩你們了，領了錢回去休息吧。”
六個琵琶女忙起身行禮，嬌聲道謝。
桃琴小聲嘀咕，似乎是覺得給太多了，但李清照用眼神示意她，趕緊從袋子裡拿錢出來！
出門時騎馬，帶了不少錢出來。
桃琴給她們發了錢，六人再次行禮道謝，告辭出去，卻看到外邊安靜得很，只有一些店小二坐在那，見到她們後紛紛看來。
楚禎也沒多待，她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與李清照一起出了雅間，準備閒逛一下再回去。
誰知，桃琴把店小二叫來結賬的時候，小二哥卻躬身陪笑：“客官您稍等，我們掌櫃的馬上出來！至於結賬，掌櫃說了，今日不用客官費那錢！免了！”
“糟了。”
李清照一聽就知道壞事，忙拉着楚禎要走。
奈何店小二厚着臉皮又陪着笑容擋在樓梯口死活不讓，不一會掌櫃的就匆匆上樓來，見面就給楚禎和李清照做長揖禮。
“王掌櫃的怎麼出來了？”
六個琵琶女還沒走，好奇看着。
偌大汴京城只有七十二家正店，也就是朝廷許可釀酒的酒樓，狀元樓可以說的日進斗金，尋常人見不到掌櫃的。
“什麼事？”
楚禎直接問他。
王掌櫃姿態放低，忙笑着回：“在下不知仙官與李小娘子來此，幸而小二哥機靈，當日在宣德門前有幸見過仙官一面。”
“你直接說什麼事！”
楚禎說道。
王掌櫃立馬說：“是這樣，我想請仙官爲酒樓題幾個字，隨便什麼字，我再找人臨摹仙官字跡，雕刻在匾額上掛起，以彰顯仙官來過我們狀元樓這喝過酒！”
楚禎笑道：“我算是知道你們狀元樓的招牌怎麼來了。”
王掌櫃見有戲，忙又笑說：“我們給狀元的潤筆費自然不能照着給仙官，我聽說李小娘子好飲酒，以後狀元樓每日遣人送十斤上等美酒去李府，至於其他的大禮，我東家還會再送上！”
李清照悄悄拉了拉他，意思是不要。
楚禎有自己主意，握住她柔軟玉手，對掌櫃說道：“美酒就不必了，偶爾喝一喝還好，天天喝身體會垮。”
“是是是。”
王掌櫃連連點頭。
“你們就給潤筆費吧，至於給多少，讓伱東家看着辦，到時候送去李府。”
楚禎示意店小二：“拿紙筆來！”
店小二忙應了，忙去樓下叫人上來，剛好見到那六個琵琶女，她們已經驚呆住。
這六人給仙官唱了一下午的曲，真是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
王掌櫃一時還疑惑，怎麼仙官直接要潤筆費這麼俗，但看了一眼李小娘子後，就全都明白了。
這是仙官給李家小娘子的錢！
六個琵琶女興奮着竊竊私語，她們這才發現，原來狀元樓那麼安靜是因爲掌櫃的今天不做生意，就爲了等楚仙官吃完。
筆墨紙硯很快送到。
楚禎本打算讓李清照寫，他就不獻醜了，奈何掌櫃的堅持讓他寫，楚禎也只能提起毛筆，沾了沾墨水，略微思考後，寫下幾個字：
“時空史官到此一遊。”
看過西遊記的李清照當即捂嘴笑起來。
在掌櫃的邀請下，她也寫下了三個字：仙遊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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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讓掌櫃的刻在匾額上，別去掛“到此一遊”了。
王掌櫃千恩萬謝的送走二人，並保證絕不會對外透露仙官神顏，六個琵琶女也答應下，並想要把錢送回去。
不過被桃琴拒絕了。
仙官姑爺所賜，豈有再拿回來的道理？
……
潤筆費這事提醒了楚禎。
當晚，他回了一趟海城，買了些東西后，再回李清照家。
到了第二日，楚禎早早醒來，帶上柳笛和一個僕人後出門——柳笛堅持跟來，那僕人名叫秦二，則是對汴京城熟悉，被柳笛叫來跟着。
“姑爺您打算去哪？”秦二恭敬問道。
楚禎看了看四周：“我昨天出來時，看到有個招牌，上面寫着給人算命說媒問姻緣，你們這是不是有專門的說媒人？”
“有！當然有！”
秦二忙回答，柳笛也說有。
楚禎笑道：“那行，我們去找一家好點的……帶夠錢來了吧？”
他出門時還想一個人悄悄出來，但現在才發現，古人出門想玩得好，僕人跟隨是必須的。
否則光是帶幾千文錢就麻煩得很，除非帶銀子，但在汴京城大多數地方沒辦法直接用銀子，還得兌換成銅錢，也麻煩。
就在楚禎找說媒人的時候，李清照終於知道了他獨自出門的事。
“姑爺怎麼一個人出門了？”
桃琴不解的看向姑娘。
李清照也茫然。
她今日起牀後，本是懷着期待心情，想來與郎君或在書房看書，或在花園閒逛，又或者騎馬出汴京賞秋。
誰知來到他院子，才知道他一早就出門了。
以郎君的作息習慣，定然是特意避開她。
“姑爺該不會是去…勾欄瓦舍？”
桃琴忽而想到這個地方，聲音也變小了。
李清照愣住，腦海內立時浮現出勾欄中那些穿着輕薄衣物，神態妖嬈，舞姿嫵媚的女子。
她們知道郎君仙官的身份後，爭着吵着圍繞在他身邊，嬌笑聲不斷。
或許還會唱着她的《如夢令》……
不不不。
李清照使勁搖頭，瞪了一眼桃琴：“胡說什麼呢？他怎麼會去那地方，還有，你們怎麼都叫起…姑爺來了？”
“不是姑爺嗎？”
桃琴反問。
李清照答不上來，來時步伐輕快，離開楚郎君庭院，卻是神魂不定，人不知該往哪走，還是桃琴引着她去了花園。
“姑娘別看書了，在花園裡散散步，姑爺可能很快回來！”
“……嗯。”
也只能這樣了，她如今也的確看不下書。
李清照心裡有些煩悶，不自覺又走到了昨日與他盪鞦韆的地方，臀兒坐上去，雙手握着鞦韆繩，輕輕蕩着，思緒不知飛向何方。
……
“煩勞通報，李侍郎府上暫住的楚禎，前來拜會東坡居士！”
楚禎帶上媒人，與秦二柳笛來到了蘇軾家。
他從現代買來的禮物也準備好了，就等着請蘇東坡爲他寫一份聘書。
“李侍郎府的楚禎？”
門人打量他幾眼，雖奇怪姓楚又爲何住李府，但還是進去稟告了。
令門人詫異的是，聽到楚禎這名字後，老爺與客人黃公都驚訝起來，並親自到前院，開了大門迎接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