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華夏人佔據美洲,需得有兩個前提。
一是大明的海船能大量出海,且從海外運回來財富,吸引更多人出海。
二是大明的人口要多。
華夏人有濃重的故土情節,許多人根本不願離鄉。
但只要大明人口足夠多,有個三四億人,總會有人因貧困而出海謀生,漸漸定居在海外。
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
大明要繁榮昌盛!
楚禎不懂怎麼治國,但他知道未來的歷史趨勢,知道該怎麼指引大明朝走向正確的方向。
方向指出來。
但路要怎麼走,能不能走得通,還得看朱元璋,朱標,以及大明朝羣臣,如何引導千千萬的百姓,走上富國強兵的道路。
外加一個朱棣。
“楚真君剛起牀?”
上完早朝,來到望江樓的朱棣,看到剛穿上衣服的楚真君後,有些發矇,看了看外邊,太陽早已高掛。
“不是,我剛去跑完步回來洗澡。”
楚禎早上七點就醒了。
古代的晚上實在沒什麼娛樂,難怪秦可卿那天晚上死活都想要平板回去看劇。
朱棣再看了看楚真君的穿着,嘆道:“這身衣物倒是簡單方便,省去了許多麻煩。”
可惜類似的衣物他只能在家裡穿,穿去外面就是傷風敗俗。
唯獨楚真君不同。
“哈哈,後世就是這樣,怎麼舒服怎麼來。”
楚禎看朱棣這一身衣服都覺得熱。
昨晚幸好有時空史記,否則他說什麼也要回現代去睡,大夏天太熱了!
太監們送上早膳,楚禎一邊吃,一邊聽朱棣講剛纔朝上的事。
他一來大明,那些大臣們就又開始爭論,是否要把數理化列入科舉考試中。
“走,去國子監!”
楚禎三兩下吃完,與朱棣騎馬出門。
國子監並不遠,穿過宮城,出玄武門後,往西邊走就能到國子監。
根據朱棣介紹,國子監目前大約有五千多人,但按朱元璋旨意,胡惟庸調走了一批學生,去全國各地丈量田畝,預計要明年才能回來。
讓楚禎意外的是,來到國子監的集賢門時,看到不少人正在等待,其中的傘蓋規格……
“父皇正在等楚真君您!”
朱棣笑道,再往前一段後,下馬領着楚禎往前。
楚禎也下馬來,與朱元璋、朱標、李善長、胡惟庸等一大批人匯合,再一起進了集賢門內。
大明國子監太學生已經在院子內等候,朱元璋進來,皆行揖禮,頌稱陛下。
“這位便是今日來講課的楚真君!”
朱元璋給楚禎做介紹。
衆多太學生紛紛擡起頭,看向楚禎。
這一次楚禎講課,大明朝的皇帝、太子、燕王,以及諸多大臣全都來了,足夠重視此事。
楚禎能從這羣太學生眼裡看出驚訝、好奇、狂熱、鄙夷、不屑等神情。
想來這段時間裡,這羣年輕學子們,在國子監內早已討論過無數遍關於儒家、數理化,以及楚禎的事情。
此刻見到他這副古怪打扮,短髮短袖,完全沒半點應天護國真君模樣!
但。
不滿歸不滿,沒人會在這樣的場合站出來指責他。
大明洪武帝朱元璋就在他們眼前!
“其他雜事先不提,待會上課再與你們說。”
楚禎笑了笑,“現在我們先進去。”
朱元璋指了指院子東側的門,“那邊是孔廟,右邊是出去的門,太學門在前邊。”
他特意說出來。
一羣奉行孔聖人學問的大臣、學生,紛紛望了楚真君一眼,意思很明白:
如今的大明讀書人,學的就是流傳一千五百年的聖人學問,朝廷最高學府東側,就是孔廟!
“我就不去孔廟了。”
楚禎說道:“五百年後,絕大多數學生都不再專門學儒家學問,不再背論語,不學中庸,不讀孟子、大學。”
大羣的太學生,近旁的衆多熟讀四書五經的大明臣子、勳貴,以及朱標,朱棣兄弟二人,都看向了他。
楚禎再說道:“五百年後的學生學些什麼,待會我再給你們講,從我們生活的這片天地是什麼開始講起。走,進教室。”
他喊了一聲朱元璋,率先往前走去。
朱元璋望着他背影,忽然覺得這小子越來越不簡單了。
從容不迫,鎮定自如。
一句五百年後,嚇住大羣儒臣及學生。
大明朝找不出他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有。
許多人是第一次見到楚真君,此刻見到他先陛下而行,都不由得愣在原地。
直到朱元璋跟上,他們纔回過神,按次序進入太學門內。
一行人來到了辟雍。
這裡是大儒講學的地方,朝中大臣,一些翰林學士,東宮侍講等,偶爾也會來到這裡講學。
今日。
楚禎當了一回“大儒”,坐到了臺上,朱元璋坐在東面,其餘人則是坐檯下。
人太多了,許多太學生只能站外邊,由太監將楚真君的話語傳出來。
“今天來的人很多。”
楚禎站臺上,一眼看去,前排有不少大臣已經五六十歲,他只認出三人,李善長,胡惟庸,宋濂,外加朱標朱棣。
“陛下與太子和燕王都來了。”
楚禎繼續說:“且陛下給足了我面子,不是我臉多大,而是陛下重視數理化!”
小小的押韻,讓辟雍內氣氛緩和許多,畢竟有聖上在,無人敢失禮。
“數理化有什麼用?我暫時先不說。”
“先從我的名字開始講,我姓楚,名禎,禎是祥、福之意。”
楚禎將林妹妹的學問拿來用,臉一點沒紅。
按照大學第一堂課的慣例,先介紹自己,再讓底下衆人自我介紹,也算是認一次大明洪武年間的羣臣。
朱元璋不用介紹。
從朱標,朱棣開始,再到一衆勳貴。
楚禎意外的是,湯和,馮勝,李文忠等三位國公,傅友德,藍玉,沐英等幾位侯爵,這些開國武將也都來聽了。
湯和、徐達、傅友德等三人赫赫有名。
藍玉更不必說,明初藍玉案的主角,也是平遼東的大將之一。
不過明初四大案之一的胡惟庸案本人,如今也在這,連朱棣都在,藍玉就實在不起眼了。
勳貴之後,是文臣。
楚禎上次在朝會時見到的,宋濂,錢塘,韓宜可也都在。
另外,還有宋濂弟子方孝孺,這位也是大名鼎鼎。
其他諸如國子博士吳沉,東宮侍讀張紞,太學生黃福,齊德等。
除了這些人,欽天監的人也在。
楚禎大致聽了一遍,笑道:
“各位不是已經赫赫有名,就是已經走在赫赫有名的道路上。”
楚真君爲人隨和,愛開玩笑!
這是衆人對他的初步認知,忽略他的身份,以及那些駭人聽聞的言語,這羣太學生甚至以爲他是同齡人!
“你們的學問都不低,會打仗的公侯,湯和,傅友德,藍玉等——我習慣直呼名字,你們也儘管喊我名字。”
楚禎解釋了下,略過,繼續說:“還有會做文章,寫詩寫詞的,詞可能少了些,宋朝已經過去百年。”
“但你們,或者說,自儒學一家獨大以來,很少有人再去做別的學問!”
“不是天竺傳來的佛教,也不是西方的基督,而是另一種,關於認識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有什麼、爲什麼的學問!”
臺下,衆多儒臣與太學生以眼神表達不滿。
他們豈能沒思考過這些問題?!
楚禎笑道:“我從天地開始說起,你們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衆人悄悄看了一眼聖上。
天有多高?
天子有多高,天就有多高!
朱元璋繼續聽着,神情平靜。
“天有多高?從這裡,到天空。”
楚禎指了指天,“有一千公里,大約是兩千裡,超出這個範圍,人就無法呼吸,因爲空氣沒了,就好像魚上了岸一樣。
再往上,是太空,太空幾乎沒有東西,寒冷、空曠、黑暗。
如果對着月亮飛去,走過七十萬里路,伱就能落到月球上,如果上面有嫦娥仙子,也就能見上一見了。”
辟雍內,一羣人安安靜靜。
楚真君這些話,誰也知是否是真。
但所描述的事情,卻令他們震驚。
“對着太陽飛,則需要走大概三億裡,你就會一頭撞入太陽中,被百倍、千倍於普通火焰的等離子體灼燒。”
等離子體……是什麼?
千倍於火焰?!
“三億裡地……”
朱棣默默算了一算,從應天府到北平,他走了大約一個月。
三億裡地,他需要走……一千年?
“正因爲我們離太陽遠,所以纔沒有被燒死。”
楚禎繼續說道:“離開太陽後,外面的宇宙廣闊無比,你們夜晚仰望天空看到的每一顆星辰,都是一顆太陽,它們在更遠的地方發光發熱。”
“天有多高?比三億裡地還多億萬倍!”
“地有多厚?往下打一個洞,兩萬五千裡地後,你會到達世界的另一端。”
衆人想象不出。
楚禎幫他們想,說道:“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一個球!一個大圓球,懸浮在宇宙中,跟隨着太陽,被銀河牽着走!”
“……”
原本想反駁所謂數理化,所謂不同於儒學的新學問的人,此刻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腳下的地面,是一個球?
楚禎看到了一羣人憋着,又不能質問他的表情——有朱元璋在,他們不敢出聲問。
楚禎笑道:“你們儘管說話,提問或者質疑,但我希望不要有爲反對而反對,不要滿腦子都是聖人的那些學問,孔孟不是神仙,他們對天地的理解還遠遠不夠。”
如果有神仙,那這些神仙一定對太陽系有十分清晰的瞭解,因爲宇宙是客觀存在的,神仙也能看到宇宙,認知到宇宙的廣闊。
比如,道家中的道,佛家的一花一世界。
“敢問楚先生!”
有人站起身,從真君變爲先生的稱呼,問道:“既然天地是圓球,那爲何我們沒有掉下去?地心中又有何物拉着我們?”
“問得好,坐!”
楚禎讓這年輕的太學生坐下,拿起一本書,往上拋了拋,又接住。
朱棣隱隱看出來了。
“大道至簡,宇宙的奧秘就隱藏在不起眼的事情中。”
楚禎笑道:“爲何我們跳起來又要落下?爲何炮彈平着射射出又會砸到地上?弄明白這些,你就能知道爲何月球跟着地球走,地球又被太陽牽着走,而太陽又跟着銀河走。”
宋濂,方孝孺,錢塘等大臣,此刻想遍自己往日所學,也得不出答案來。
“是重量!”
朱元璋篤定的答了出來。
他不知道月球多大,但月亮肯定比太陽小,太陽也比銀河小。
“對了一部分。”
楚禎說出了萬有引力的定義,並給他們描述了太陽系模型。
欽天監監正楊野,監副李德秀等人,幾乎是眼睛都不敢眨,一字不漏的記住楚真君講的這些關於星空的玄妙!
“竟然是這樣,如此說來,天相變化豈不就是……”
楊野看向了大明朝的皇帝,只見陛下仍舊在默默聽講。
身爲天子,又是奉天承運皇帝,而如今楚真君卻說天外有天,天高不知億萬裡,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好一會。
楚禎講完,朱元璋才問他:“神仙都住在其他星球上?距離我們百倍太陽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