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到這人出現,更是面如死灰,不再敢多言半句。
只因爲這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滅獸營總教習王羲。
方纔面對四下逃竄的衆弟子,其餘幾位教習、營將,一人捉了一個扔在了地上,而剩下的弟子,都是王羲一人以極快的身法,捉住甩出,只因爲以他的速度,那些個弟子根本都看不清是怎麼回事,還以爲是同時好幾個人出現在身邊一般,直到王羲此刻現身之前,還有的弟子心中正自盤算,是不是尚有數名營將沒有露面,方纔扔過他們之後,又潛藏了起來。
“怎地不說話了?”總教習王羲,面上沒有什麼表情,語氣極爲冷冽,掃視了一眼方纔紛紛吵嚷的弟子之後,跟着道:“你們幾個比起白蠟,景堅來,更要讓我覺着齒冷。”
這句話一說出來,明顯瞧見有幾人渾身一個哆嗦,王羲少停了一會,由得他們去恐懼、害怕,之後才繼續言道:“尤其是陶壺、胡凡你們二人,身爲十字營弟子,就算是後來才加入十字營的,也總和葉文他們合力獵獸一年多了,總有着同袍之誼。若你們二人覺着葉文這般找乘舟麻煩,極不合適,早先就該勸他罷手,若是勸不了,又不願意背後告密的話,自己也可以不去參與,現在出了事,就趕緊要把自己個的罪責一一推卸掉,你們這樣的行爲,哪裡配做我滅獸營的弟子?!”
陶壺和胡凡兩人越聽越是膽怯,那胡凡戰戰兢兢道:“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
王羲也不去理他,繼續說道:“你們二人可知,這般行爲,即便不是在滅獸營,將來無論是成爲江湖武者。還是軍門、官門武者,在這天下間行走,也是所有武者之中。最容易被獸武者看中,設計陷害或是直接拉攏你們去做了獸武者的。”
“弟子錯了……”陶壺聽到這裡。早已經冷汗直冒,待王羲說完,便直接跪在了地上,連連叩首。
那胡凡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一起磕頭。
“莫要磕頭!都給我起來!”王羲冷言道,話一說完。胡凡和陶壺便嚇得趕緊停止了叩首,又匆匆忙忙的爬了起來,束手低頭站着。
他們不知道王羲到底會如何處罰他們,淘汰出滅獸營事小。這都提及獸武者了,他們害怕會把他們捉了關押進獄城,那可是一輩子都出不來了。
其餘衆人也同樣聽了王羲的言語,又見胡凡、陶壺如此,也是心中害怕。一個個都擡不起頭來,只是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倒是景堅和白蠟二人,斜着眼不屑的看着胡凡和陶壺,嘴角閃現出絲絲冷笑。
“你二人很得意麼?”王羲瞧見這兩人形容。當即斥責道:“他們不怎麼樣,你二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能將罪責都推卸到葉文的身上,可見他們對乘舟的痛恨並不算很大,只是跟着你們而爲,做個跟班罷了。而你們這般對付乘舟師弟,心胸之狹隘,以我王羲所交的友人當中,還是絕無僅有的。我也奉勸你二人……”
說到這裡,又看了看另外八個人,王羲才道:“你們也一樣,在江湖之中行走,無論遇人還是遇事,都要放開了胸懷,否則的話,以你們這般心性,早晚也要惹上大麻煩,而且都是極爲不必要的麻煩。”
“總教習說得沒錯!”王進肅穆的接下話頭道:“你們能來滅獸營,自是在少年時期遠勝過武國的同年,可以說是有着很強的天賦,而能一直走到今天,沒有被滅獸營淘汰,若是規規矩矩的等到學成離開,將來的前途即便在滅獸營弟子中最弱,在武國,也是要強過大多數同年的。”
頓了頓,王進又道:“修武爲了什麼?每個人的目的都是不同,有些人自幼見過多次荒獸吃人,吃掉你們親友的慘況,以屠戮荒獸爲己任,有些人則是武癡,以不斷提升修爲作爲習武的目標,而有些人則是想要出人頭地、封侯拜相、榮耀家族,無論是哪一種目的,武技和修爲都是要勤學苦練的,而心胸狹隘之人,就會把這些時間,用來算計本不需要算計之人,本不需要算計之事,如總教習所說的那般,惹來的大麻煩也都是本可以避免的麻煩。”
刀勝隨後道:“既然習武,便不會怕麻煩,有了麻煩,用腦子或是用拳頭,找到最合適的法子,解決了便是。可麻煩也有不同,譬如是爲了出人頭地,譬如是爲了讓武技更精,譬如是爲了屠戮更多的荒獸,這些都是在你們目標之上惹來的麻煩,而你們現在對付乘舟師弟,這樣的麻煩,簡直就是一坨狗屎,解決和不解決,對你們習武又有何好處?”
司馬阮清也跟着道:“咱們說得都不是大道理,無論你是爲了武國、爲了自己、還是爲了什麼,心胸一旦狹隘,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都會受到很大的阻滯,比如現在,你們的狹隘,以至於觸犯了我烈武營的律則,至於如何處罰你們,還要看律營審訊之後的結果。這樣的麻煩,惹來有意思麼?”
王羲看了眼曲荒,方纔謝青雲一番話,已經只在接着此事希望能稍微點醒一下這位暗營的營衛,如今大夥說這許多,一是爲了讓這些年輕的弟子們明白,二也同樣是說給曲荒去聽的,儘管幾位大教習都不知道曲荒是暗營的營衛,但對於滅獸營西城守衛營營將,還是很尊敬的,自希望這樣一位人才,莫要因爲在滅獸營中難以惹上大事,就任由自己狹隘下去了。
能入滅獸營的,無論是營衛、營將還是教習,若是從外間選拔而來,都有着勝過尋常同境界武者的本事,或是戰力或是臨機應變,或是統軍之能,可同樣的,滅獸營一直相當於武國的世外桃源之地,常年呆在這裡面。不只是弟子,教習、營將、營衛們也容易放鬆下來,即便時常外出獵獸。可不用和江湖之人打太多交道,自會變得慵懶許多。便像是得到庇護的小草,若是不自律,非但不能成長,反而會倒退。
衆位大教習的話,曲荒自然聽了進去,方纔謝青雲的話,已經讓他陷入沉思。此刻又聽衆人一番言辭,更是心下明悟,只不過他知曉,自己這等性子想要去改。也非一時半刻的事情,但總算有了這樣一種衝勁,想要去了這種狹隘心思的衝勁。
曲荒發現總教習在看自己,當下有些感激的微微點頭,隨後看向葉文。卻是對着所有弟子說道:“司馬教習說要等律營審訊之後,才能定你們的罪,但總也有個預計,無論最後如何,我以爲最輕的也是要把你們淘汰出滅獸營。我就先說了,省得你們還抱有希望,做了什麼事,就要有擔當的準備。”
一邊說一邊掃視了衆人一眼,道:“不過這也未必是壞事,若是諸位都能意識到自己的心性有問題,決定改了這心胸狹隘的毛病,將來未必就做不成大事,畢竟在武道修行之上,你們同沒有淘汰的弟子完全一樣。我奉勸你們一句,離開滅獸營之後,莫要在爲一點點小事就去斤斤計較、鬥來鬥去,既然諸位都是天賦極佳之人,何必浪費這些天賦,去用在與其他武者相互憎恨之上呢?”
說過這些話,曲荒轉而衝着總教習王羲一抱拳,隨後又衝着律營營將羅烈一抱拳道:“葉文之錯,我曲荒有大責,我說他心高氣傲,沒有傲氣,只有傲慢,可這都是我造成的,我活了這許多年,做事自然有準則,但我的心胸同樣十分狹隘,可葉文不過少年人,心性尚未長成,兩年時間跟我習武,自也染了我的心高氣傲的性子,但他卻因爲年少,準則和底線意識並不強烈,而我一心只覺着他像我,也沒有太多的去提醒,造成如今的局面,我願和他同領責罰。”
“師父……”葉文一直陷入麻木狀態,腦子什麼也都沒有去想,心中只是還在不斷咒罵着謝青雲,如今聽見師父也要受責,忍不住輕聲喊了一句。
“閉嘴,這和你無關,任何人觸犯了律則,都要受到嚴懲!”曲荒看也不看葉文一眼,直接一句話給訓斥了回去。
葉文也不答話,神色依舊木然,心中卻更加憎惡謝青雲了,只覺着這一切都是這個混蛋所造成的,害了他,也害了師父,若是自己的戰力勝過這個混蛋,定要他碎屍萬段。
葉文這麼想,自然無人知道,見他那死灰般的眼神,其餘人還以爲他在悔悟之中,曲荒雖然沒去看他,但聽見他喊了半句師父,心中卻還是痛心之餘,有一絲欣慰,希望葉文離開滅獸營後,能夠改了這樣的心性。
其實葉文的心高氣傲,在沒有來滅獸營之前就已經養成了,若是換做其他師父,也未必能夠糾正的過來,除非對葉文心性極爲了解,收他爲徒,便是要專程糾正他的心思的,纔有可能成功。
而曲荒看中葉文,卻恰好是他的傲氣,又哪裡會刻意去提醒糾正,說到底曲荒確是有責任,但並不似曲荒自己想的那般大罷了。
“曲營將,你自有罪責,待審訊過後,會依照滅獸營律則,對於處罰。”羅烈點頭,心中倒是有些高興,只因爲曲荒的看他的眸子清澈堅定,顯然總算是真個意識到了自己的心性中糟糕的一面。
在場之人,羅烈算是對曲荒最爲熟悉的一個,只因爲他們都是暗營同僚,比起總教習王羲,暗營營衛之間雖然接觸不多,但卻相互十分了解。
謝青雲見狀,心中也是暗自慨嘆,隨後說道:“多謝諸位大教習、曲營將、羅營將,徐營將前來相救,晚來一會,弟子怕是要傷筋動骨了。”
“要謝就謝徐逆,若非他來告之我們,我們也不會清楚這幫兔崽子要藉機傷你。”刀勝接話道:“不過你小子哪裡像是要傷筋動骨的樣子,跑來跑去,大叫大嚷,吵得我耳朵都有些木了。”
“嘿嘿,不吵怎生誘得這葉文說出這些話來,不吵,你們也不肯出來。我不就真要捱揍了麼?”謝青雲笑道。
“原本還打算等你真個捱了一頓揍,咱們在現身的,可怕你繼續吵下去。吵得煩人,索性就先出來了。好在這葉文沉不住氣,說出這些話來,用不着等他真個揍了你,也足夠證據讓他們無法抵賴了。”
“刀勝,莫要囉唣了。”王羲嚴肅的打斷刀勝的話,跟着看了眼衆位弟子,道:“你們跟着羅營將回律營營區的羈押區呆着。司馬阮清、伯昌、王進三人負責碎羅烈押送他們,其餘人都散了吧。”
“總教習,我也請求去羈押區。”曲荒忙拱手應道。
“你?”王羲看了曲荒一眼,道:“西城守衛營沒事了麼?”
“各營將、營隊、營衛各司其責。我便是離開數天,也都一樣,定然無事。”曲荒認真答道。
一名好的將領,不只是自己個人本事極強,能統領旗下兵卒。更要做到讓屬下各將領、都能夠統御自己帳下的兵卒,而每一位兵卒都能夠令行禁止,聽從軍令,如此無論是戰場之下主將臨時離開,還是戰場之上。主將被圍,兵卒都不會亂。
而曲荒心胸雖然不夠寬廣,治軍確是一等一的厲害,這樣才足以勝任西城守衛營營將的職位,他的這番回答,也讓一旁站着的謝青雲心中敬服,和那聖賢經的將篇中所言的完全一樣。
自然,這也是謝青雲之前所想的那般,人性各有不同,若有準則、底線,便是狹隘一些也不礙事。
和聶石當年說過的一般,有些同袍兄弟未必要相互談的來,可能說起話來,三五句就容易觀念不和,而相互爭執,但若合力獵獸,卻同樣可以爲對方丟掉自己的性命,謝青雲現在想來,若是自己和曲荒在同營之中,怕就是這樣的關係了。
“行,那你便也跟了羅烈去了吧。”王羲一揮手,衆人便各自告辭,那一衆弟子自都是垂頭喪氣,前面有羅烈、伯昌,後滿跟着司馬阮清和王進,四人押着一長排的隊伍,這就要離開古木林野。
那葉文走在最後,才走了沒有幾步,忽然回頭看向謝青雲道:“乘舟師弟,我知道你未必肯原諒我,但還是要向你說聲對不住了,是我葉文鬼迷心竅,被恨意蒙了眼。”
謝青雲方纔一直注意觀察這葉文,此時見他忽然這般對自己說,也無法猜透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眼下也不用管他這許多了,他既然要這般說,自己也就配合這點了點頭,跟着道:“得罪了,以後有緣再見,你若無仇,我便無恨。”
葉文似是有些感激的點了點頭,跟着湊近了問了一句:“只是尚有一事不明,師弟也可以不答,師弟是如何發現我的錯漏的?”
他這一問,其他幾位教習都蹙眉看了過來,葉文不等謝青雲接話,忙又道:“師弟莫要誤會,葉文若這次不死,只是被淘汰出滅獸營的話,無論去了哪兒,總要盡力殺那些荒獸,或許也要遇上獸武者,今日這般計劃對付師弟確是不對,但用來對付惡人、對付荒獸,卻並無不可,只是手段罷了,所以想要問問到底哪裡出了差錯,心中也要明白一二,免得將來遇見獸武者或是獸將時,還不知道什麼問題,就被對方給捉了。”
他這番話倒是言辭懇切,也毫無破綻,能在此時就想到將來,不在去爲眼下的處罰而糾結,只考慮今後該如何去做,聽上去,葉文的心思倒是遠比同年之人要沉穩許多,遠不像爲了報復謝青雲,而做出眼下之事的人。
他這般問,倒是引得曲荒遠遠的點了點頭,心中還有一絲欣慰,其餘教習也有人覺着此子或許經歷過這一次,將來會成爲頂天立地的大人物也說不定,於是同樣都露出一絲欣賞的笑容。
謝青雲自也不明白葉文到底想些什麼,既然他說得這般合情合理,自己也就答了他無妨,於是道:“徐逆徐營將早先和我一同挽救滅獸城,對付雷同時,結下生死之交,我戰力消失之後,他因爲擔心怕有人對我不利,就再每個晚上都遠遠的跟着,當時我覺着他這般護我安全,容易耽誤了事。後來才明白徐營將是打算一直這般悄悄的跟着,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誘那些想對我不利的人出來。之後一網打盡,這便一勞永逸。他也用不着在總是跟着了,即便再有人想找我麻煩,你們的結果,也算是個震懾吧。”
謝青雲這麼一說,葉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這般說來,第一次那三位師兄裝作醉了。撞了你,徐營將是發現了白蠟悄悄躲在附近,才察覺到此事有問題,之後白蠟每日跟着你。你們都早就知道,昨日燕興師兄和你對話,也是故意說給白蠟聽的咯?”
“正是如此。”謝青雲點了點頭,“所以,其實是我在伏擊你們。而不是你們伏擊我。”
葉文聽後,面上並無任何惱怒之色,當下拱了拱手,道:“多謝師弟言明,拋開咱們的恩怨不說。師弟的機變,我也是遠遠不如,以後還要多多磨練。”
他如此客氣,那邊白蠟卻是面色惱怒,在葉文轉身準備繼續前行的時候,白蠟終於忍不住反過身來,衝着謝青雲大嚷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白蠟的潛行術,便是有人在身後悄悄護着你,也未必看得出來,且那天三位師兄裝醉伏擊你的時候,我很早就先行藏在那高樹之上,徐逆營將雖然戰力遠勝過我,但想要探到我的存在,除非他更早就來了,等在那裡,但依你的說法,他每次都是跟在你後面,尾隨而來,也就是說他不可能發現我,我若沒有這個本事,隱狼司也不會聯絡我,待我學成之後,便能加入隱狼司,一年或是兩年之後,就能夠升任狼衛。”
說到這裡,白蠟有些激動,道:“現在他孃的全都完了,我不服氣。”
“白蠟,你還未明白麼?!”王羲當系喝止道:“一切事情都是咎由自取,你做這件事之前,就要做好失敗的準備,如此心境,即便沒有此事,你將來去了隱狼司,也當不長久,那些狼衛哪一個不是經常遇見錯綜複雜的情況,都似你這般,還做個什麼狼衛。”
王羲雖然聲色俱厲,但後面的話,已經算是在提點白蠟了,在這件事發生以前,王羲對白蠟的印象並不壞,司馬阮清也因爲自己曾經是隱狼司的遊狼衛,也對白蠟頗有照拂,白蠟年紀在所有弟子中,只比謝青雲年長一些,平時只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少年,不想在這十字營中一直呆下來,性子卻成長成了這般。
王羲覺着,若是能夠改過,將來也不失爲一名能爲武國、爲人族出力的強大武者,因此這纔出言呵斥,希望白蠟能夠警醒一些。
王羲的話,有人聽不出來,有人卻聽得明白,謝青雲的機敏,自然全都聽入了心中,當下就對着白蠟道:“徐營將確是難以發現你,但我可以發現你,我戰力失了,潛行的本事仍在,你以爲我的潛行術是白學的麼,我六字營當年屢次獵獸武勳排名靠前,靠的便是潛行。”
“什麼?!”白蠟一臉的不可思議,隨後才猛然一拍腦袋:“混蛋,我竟然忘了這個,爲何隱狼司不尋你去?”
“早就尋了,不只是以前聯絡了我,我歸來後,同樣聯絡了我,怕是得知我戰力全失之後,還會請來高人爲我醫治,你要知道他們尋你是做狼衛的,而我去了,目標便是遊狼衛。”謝青雲輕描淡寫的說道:“白蠟,我敬你的潛行術也十分了得,若你還願意當自己曾在滅獸營學過,是滅獸營的弟子,以後就想法子靠自己的本事,再入隱狼司,我將來未必會去隱狼司,但若有再見之時,倒是很想與你合力一處獵獸,我倒是想要看看,我們這一期滅獸營出來的兩位潛行術最好的弟子,相互配合,到底有怎樣一番境況,別等將來再見時,拖了我的後腿!”
白蠟被謝青雲這一番話說得怔在了當場,一雙眸子也沒了方纔的惱恨,一會覺着自己的本事全然比不過謝青雲,一會覺着等習練到更加嫺熟的時候,定然能勝過謝青雲,兩種念頭交織在腦海之中,外人看他時,便覺着他已經木然了。
“走了,白來,莫要在這裡耽誤時間,去了羈押區,自己個慢慢想。五年、十年?等你真正入了隱狼司,咱們纔有機會相見,我若是戰力恢復。自會呆在六大勢力中的任何一個,你想見我。不入其中之一,那便很難。我若戰力沒有恢復,也會承蒙總教習照顧,呆在滅獸城中,你若想來與我合力獵獸,比試潛行術,也要成爲隱狼司中的一名狼衛。纔有可能,再來滅獸營。”
“你等着。”聽過謝青雲這番話,白蠟忽然冒出這兩個字來,跟着轉身便走。只不過他的聲音並不大,眼神依舊有些迷茫,像是仍舊沒有想個通透。
白蠟這一動,其他人也都跟着動了起來,再無人停滯。偌大的隊伍就開始向古木林野之外行進,隊伍最後的司馬阮清則有些感激的看了眼謝青雲,衝他點了點頭。
司馬阮清自然不希望隱狼司看中的一名天才少年,因爲這件事,就自暴自棄。從此完蛋,謝青雲能夠如此說,自是用類似於激將的法子,讓白蠟這廝暫且有個念想,纔會去想去思,若是沒有念想,依照白蠟方纔的心境,怕是容易鑽進了死衚衕當中,滿腦子除了恨就是恨,那可是糟糕至極。
很快一衆人等就走得遠了,在場剩下刀勝、王羲、徐逆還有謝青雲,謝青雲剛要和徐逆說上一句話,卻不想徐逆搶先道:“若沒有什麼事,徐逆告辭。”
王羲點了點頭,徐逆也就不去理會謝青雲,直接閃身離開,看得刀勝一旁忍不住就問:“這徐逆好像對你不怎麼樣啊,爲何又這般幫你?”
謝青雲搖頭笑道:“或許他便是這般性子吧,與我合不來,但確又和我是生死之交,想還了我當初救過他的情?”
這話自是隨口胡謅,對刀勝說說而已,至於徐逆到底爲何,謝青雲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總歸應當和徐逆是個女子有些關係,只有女子才容易這般莫名其妙,可這一點,自然不能對刀勝明言。
說過這句,不等刀勝接話,謝青雲就立即換了個話題道:“刀大教習,你們方纔還真個要等我捱揍了纔出來麼,一點也不知道對我憐憫一下,真是可憐我戰力全失,就遭到如此待遇……”
謝青雲和刀勝說笑慣了,這般說辭,自無什麼妨礙。刀勝並不知道謝青雲戰力半年之內定然可以恢復,這些日子很少見謝青雲,即便見到也不會去提起戰力之事,不過眼下見他自己個先說了出來,還拿此事說起了玩笑,心中倒是放下了心,忍不住就道:“我早就說你小子不會爲此消沉,這戰力全失,換到其他人身上,怕不是早就垮了,你小子又一次讓我刮目相看。”
王羲一旁見兩人說得熱鬧,自己接不上話,也當即跟着插了一句,道:“所以越是刮目相看,刀勝越是嫉妒,才故意和我們說,要讓你捱上一頓揍,好出出氣,你說這廝小心眼不小心眼,將來又是一個葉文,咱們還是遠離他的好。”
王羲並不古板,雖然說笑不多,但也有過這般時候,因此刀勝和謝青雲倒絲毫也不驚訝,那刀勝被總教習王羲這般擠兌,當下叫冤起來:“總教習就能隨便冤枉人了麼。”
卻不想謝青雲和總教習王羲異口同聲道:“自然可以。”
這話一說,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後哈哈大笑,跟着又一次異口同聲道:“要不做什麼總教習。”
一連兩次,聽得刀勝一愣一愣的,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當下抱怨道:“好啊,乘舟,你等着,居然學會拍總教習的馬屁了,將來做個官門武者,入了朝廷,我看不錯。孃的,等下回總教習不在,我也冤枉你一回,反正官大的就能冤枉好人。”
話一說過,刀勝似是怕王羲責難一般,就大呼小叫的像個孩子似的幾個縱躍,便跑得不見了,最後還丟下一句話道:“讓你們在這欺負我堂堂大教習,不如去吃酒來得痛快。”
見刀勝走得遠了,靈覺之外再無蹤影,謝青雲才道:“總教習可是有話對我說。”
王羲這許久也沒離開,自然是要單獨對謝青雲說話,謝青雲心思機敏,當也猜得到這一點。
“正是。”王羲點頭道:“那鎮東軍的大統領陳鎧將軍已經來了,帶了三株大成藥王,怕你已經聽說了吧。”
“嗯?大成藥王?”謝青雲心中一驚,面上也同樣一驚,在王羲面前也無需隱藏自己的情緒:“我聽說他過來了。卻沒想到竟然帶了這等神藥,三化武聖才能用的啊,他這是要用什麼法子化入我體內一試麼?”
王羲點了點頭道:“自然不會崩碎了你的元輪、體魄。有朝鳳丹宗宗主陳藥師主持,若是不行。自然不會強求。我來和你說的不是這個,這陳鎧能帶來三株大成藥王,已經是鎮東軍中最好的藥了,我也是沒有想到的。這般看來,那神衛軍的祁風、鎮西軍的邊讓,再有烈武門的曲風,怕都會帶來同樣珍貴的藥物。還有隱狼司的熊紀,據聞他那裡也有寶藥……”
聽過王羲的話,謝青雲也皺起了眉頭:“這可如何是好,不吃行麼?若是都用在我身上。先不說有效沒效,這般用了,我又如何還得起這等人情。”
王羲點頭道:“你的戰力全失,我約莫那陳藥師也診斷不出,以陳藥師的性子。他無法確診的絕不會在病人身上胡亂試藥,所以這一點你不必擔心。可這些武聖們,都是我武國一等一的人物,這般全力讓他們爲你而來,卻又小小的騙了他們一回。怕不是很好,自然這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但即便沒有用藥,你也承了他們的情……”
謝青雲聽後,思索片刻,認真道:“總教習說得在理,可我不能說出實情,好似總教習你也只是知道我半年後大約能夠恢復,但箇中因由卻全然不知,雖然總教習不問,但定然會去猜測,這事恕我不能直言。若是更多人知道,我若不想說,他們同樣也不會多問,但定然也會好奇爲何我就肯定半年能夠恢復,這樣猜的人多了,免不了會相互商議,哪怕只是猜出一點點真相,也是我不願的。”
“所以,這事也只能如此做了,不過我可以用我的人頭擔保,此事不只不會壞了人族之事,同樣也不會壞了武國之事,以及六大勢力的事。”謝青雲鄭重說道。
所以這般說,只因爲他知道王羲會猜測此事和元磁惡淵某位前輩有關,雖然不會懷疑謝青雲什麼,但未避免誤會,謝青雲還是要說,不壞人族的事情,便是大義,也就是表明讓他戰力大進,又消失的事物不是人族的敵人,不壞武國之事,說的是人族之內也會有爭鬥,武國和其他東州九國雖然同要對付荒獸,但相互之間也有利益瓜葛,若是遇見矛盾,王羲定然會相助武國。
而不壞六大勢力之事,說的自然是六大勢力和其他七門五宗之間的矛盾,這都是在武國範圍之內的,也就是說,謝青雲要隱瞞的事情,不會和六大勢力有什麼關聯,不會因此損害了六大勢力任何的利益。
“我又哪裡會去懷疑這個。”王羲聽後,連聲說道:“我與你提及這些武聖如此助你,是怕你心中動搖不定,你要隱瞞的事情,定然極爲重要,若對方是前輩高人,我希望你答應了他的事情,就要做到,所以纔來對你說這些,有些事情,雖然會內心過意不去,但也必須要做。”
王羲對謝青雲確是極爲信任,無論是自己對謝青雲的瞭解,還是對於聶石的信任,他都知道謝青雲不是一個會背叛人族,會沒有情義的人。
而早先聽聞謝青雲說要隱瞞戰力半年之內可以恢復的事情,他就知道謝青雲要隱瞞的事情,定然是絕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的,否則以謝青雲的性子是不會,寧願清楚幾位統領不會強人所難問他,也都要隱瞞不提了。
而眼下見到陳鎧帶來了如此珍貴的藥王,他便知道其他幾大勢力的統領也會帶來類似的物件,他便擔心謝青雲太過重情,而說出了本應該隱瞞的話來。
“多謝總教習信任。”謝青雲拱手,鞠躬,話雖說得客氣,但卻是發自肺腑,王羲能夠如此爲自己着想,謝青雲當然感激不盡。
他要隱瞞此事,其一自然是因爲元磁惡淵之內的一些事情,戰力消失半年能夠重現,自己提前就知道,自然會引發幾位統領的猜想,而最重要的當然是那靈影碑中武仙婆婆和那爲小姊姊,她們纔是讓謝青雲,寧願心中愧疚,也要騙了幾位大統領的因由,他知道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武仙婆婆的存在。
好在總教習王羲,目下看來,沒有懷疑到自己也見過武仙婆婆,只是全都想到了和元磁惡淵相關的事情上去了。
王羲也看得出來,謝青雲的鞠躬,是極爲鄭重的,也就沒有去阻止他,這便受了這一鞠。
鞠躬之後,謝青雲再道:“對於幾位大統領的厚愛,乘舟今後有機會自然會努力回報,若是不出差錯的話,將來我定然有資格相助與幾位大統領,幫他們解決難事。”
王羲聽後,只覺着眼前的少年的氣魄真是讓人暢快之極,當下笑道:“好個乘舟,果然很有信心,我就等着你將來能夠做到的一天,我還想和你切磋一番,好看看咱們兩個……”
說着話,指了指小腹,道:“到底誰的修爲更強,誰的戰力更勝一籌,誰的將來更加廣闊。”
王羲爲人謹慎,即便此地全無任何人存在,他也要防那可能修爲、潛藏要勝過他數倍的高人,躲在一旁,悄悄去聽,若是聽到他和謝青雲都是元輪異變者,可就麻煩,所以只是指了指肚子,謝青雲自然會明白他的意思。
“總教習若有興趣,到時候,弟子乘舟一定奉陪。”謝青雲也跟着哈哈一笑,兩人又說了幾句,這才相互告辭,各自出了古木林野。
回到六字營的時候,一衆師兄、師姐自然是等在那居所之外,老遠看見謝青雲回來,自是興奮之極。
那子車行道:“我就說了,早就計劃好的事情,徐逆營將又如此厲害,怎麼會有事,就師妹你擔心個不停。”
“少擠兌師妹啊,你方纔還不是伸長個脖子,就差沒想着自己也跑去古木林野了。”胖子燕興笑罵道,他總是忍不住維護姜秀。
卻不想姜秀跟着說道:“子車師兄說得沒錯,我是擔心了。”
她這一說,卻讓胖子燕興一時間哽住了,不知道要接什麼話好,卻是惹得衆人一齊鬨笑。
謝青雲老遠聽見他們說話,也是一路笑嘻嘻的跑了過來。
今夜此等好事,算是讓六字營最爲厭惡的十字營徹底完蛋,無論是沉穩的司寇、羅雲還是胖子燕興,以及憨厚的子車行,再是那火爆的姜秀,個個都是高興得很。
於是這一夜的六字營便無休無眠了,一羣人早就準備好了酒菜,就在謝青雲的院落之中,大吃大喝起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聽謝青雲講述今夜那古木林野中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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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連續數日,發大章,花生可能中了深井冰的毒了,希望早些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