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你要如何?怕你不成!”姜秀雙旋劍已然握在手中,對着野人怒目而視,靈覺在此時悄然放出,想試試野人的氣機。
“怎麼,小姑娘想用靈覺探我修爲?”野人哈哈大笑,轉而看向楊恆道:“你不想試試麼?”
楊恆一點頭,道:“閣下既然這麼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楊恆順着野人的話,索性放出靈覺,大模大樣的去探。
這一探之後,無論是楊恆還是姜秀,心中都忍不住一驚,他們只能覺察到此人的修爲比他們強上許多,至於強多少,並不得知。
尤其是楊恆,他已經有二變武師的修爲,若是對方剛過三變,他也能大致探出對方的力道,可此時只能覺得對方很強,那足以表明方纔這野人墜落時的力道,是他自身所發,根本不是真正的墜落,摔下。
“怎麼,還動不動手?”野人依然嘻嘻哈哈,看了看姜秀,又看了看楊恆道:“她留下,就繞你一命。”
“閣下可否告知,你怎麼會在這生死歷練之地?”楊恆面上十分冷靜,沒有直接回答野人的問題,而且試探着反問了一句。
姜秀雖憎惡楊恆,但此時楊恆不走,她也沒有逃離,先不說能否逃得走,只說楊恆再如何糟糕,畢竟也是滅獸營的同袍,這一年來,他確是沒有再和六字營爲敵。
何況平日授課時候,滅獸營的教習早就說過,戰場之上,合力對敵,個人恩怨要全都放下,這一點,六字營弟子在司寇的帶領下,深明其意。
“你猜。”野人雖然是對着楊恆說話,但卻走進了幾步,把腦袋靠近了姜秀,姜秀嫌惡的向後連退,口中罵道:“少在這裡囉嗦,要打便打。”
“嘖嘖,小姑娘勇氣可嘉。”野人再笑,轉而盯着楊恆,道:“小姑娘都說了,要打便打,你什麼意思,是留下她,自己走,還是……”
話音才落,楊恆的短槍突如其來的攻了上來,槍身雖然筆直,但在楊恆的手中,卻像是毒蛇一般靈敏,串花兒一般,連續三槍,令人看不清到底是要攻向野人的面門還是胸口,亦或是小腹要害。
“有點意思,還真敢動手!”野人嘿嘿一笑,身體只向左側一閃,跟着又回到原處,一隻髒手撓了撓頭,整個過程就十分隨意,卻輕巧的躲開了楊恆全力的一次偷襲。
看得姜秀都有些目瞪口呆,只因爲野人的躲閃之法太過尋常,而楊恆的刺擊十分迅捷,兩人就好像一個在慢動作,一個在快動作,可慢動作的人竟然就這麼躲開了快動作的人,這般鬥戰,好似空間錯開了一樣,令人感覺非常的不真實。
“啪!”楊恆也是心驚,卻反應極快,又是一槍刺擊而出,可這一槍卻比剛纔更糟,刺過之後,就看不見那野人的蹤影了,緊跟着聽見姜秀喊了一聲小心,來不及躲開,右邊臉頰就被野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發出極爲清脆的一聲。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大得連二變修爲的楊恆都痛得面頰一酸,那眼淚根本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緊跟着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被人如此扇了巴掌,是極爲羞辱之事,楊恆自然極爲惱怒,當下靈元運氣,就要去消除那面頰上紅腫的印記,人也同時向後急退,以便躲開野人的糾纏,可糟糕的是,他的身法遠不如野人厲害,才退了半步,另一邊臉頰又捱了野人一巴掌,頓時和右臉一樣,腫的老高。
“你混蛋!”一旁的姜秀見楊恆刺擊的時候就想動手了,但這一切太過快了,她來不及上前,此時楊恆捱了兩巴掌之後,她才找到機會,雙旋劍舞成了一團花,繞着野人就撩划起來。
滿以爲自己舞動到極致的雙旋劍,最少能避退野人,給楊恆爭取一點時間,卻不料那野人看也不看自己,身形繞着楊恆遊走起來,每走一圈,就給楊恆狠狠的一個巴掌,而恰好這樣的遊走,巧妙得不可思議的躲開了姜秀的每一次劍擊。
“妞兒給我,你走人,要不打到你死!”野人大喇喇的邊打邊說,打得楊恆臉已經腫成了豬頭,眼淚也嘩啦啦的流個不停。
“別,別打了。”楊恆再捱了第八個巴掌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聲音中帶着哭腔,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這麼一喊,野人就跳出了戰圈,至於姜秀那雙旋劍在他的眼裡,根本就似瞧不見一般,說退開,也就退開了。
他這一躍開,姜秀就徹底呆住了,心下知道這一次恐怕要糟,不過六字營弟子在司寇的帶領下,心中早已刻上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的信念,姜秀面上雖懵了一般,心中卻在盤算個不停,想着要如何和楊恆一起脫離險境,用最小的代價。
野人則興致盎然的看着臉腫如豬的楊恆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們方纔不是說得酸麼,酸得小爺都掉下樹了,你好像說過可以爲這妞兒拼命,那過來拼吧。”
不等楊恆接話,姜秀就道:“前輩能出現在這裡,想必應當是許多年前滅獸營的人,或是當時沒來得及出去,在內層迷了路,如今前輩來了外層,又剛好遇見生死歷練之地開啓的時間,不如與我們化敵爲友,一起出去,我會給你引見當今滅獸營的總教習,前輩迴歸人間,指日可待。”
這便是姜秀方纔急智之間所想到的,此人如此裝扮,在姜秀的見識之中,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早年間來這生死歷練之地,沒能出去,卻被誤認爲已經死的人。若是一直在外層,那每年生死歷練之地開啓後,他完全可以離開,眼下境況,卻足以表明這人應當是被困在了內層,纔沒法子逃離,如今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終於來了外層,終於有機會離開這裡了。
姜秀見此人瘋瘋癲癲,估摸着大概是困了太久,腦子有些不正常了,這便用自己的猜測,引起野人的回憶,只要野人恢復哪怕些許正常,她就有法子脫離這場危機。
楊恆本也有這樣的念頭,不過只是一晃之後,就被野人扇得,全無想法,此時聽見姜秀這般說,也覺着有理,當下跟着道:“前輩,前輩在外也應當還有親人兄弟,跟我們一起出去,總能恢復前輩昔日的光彩。”
“嘿嘿,說得好,說得好!”野人拍了拍手,忽然間猱身衝上,又給了楊恆一巴掌,直接打得他哭出聲來:“嗚嗚,嗚嗚,前……前輩……這,這是爲何?”
“你方纔不是喊停了麼,喊停的意思就是把這妞兒留下,你滾蛋,怎麼着你又反悔了,你說該不該打!”野人第一次顯得怒氣衝衝。
說着話,作勢又要上前打楊恆的巴掌。
“住手,你要打就打,這般羞辱人作甚!”姜秀再也看不過去,揚聲大喊,卻幾乎同時聽見楊恆哭着連連擺手,道:“別,別……該打,該打,我走,她留下,她留下還不行麼?你想做什麼都行,這妞兒肉嫩的很……”
“你!?”姜秀轉過頭來,心中一陣惱恨,還有絲絲失落,她本都有些相信楊恆了,尤其是在這野人出現的時候,楊恆攔在了自己的身前,儘管這絕不會讓她喜歡楊恆,但至少不會那般厭惡此人了,卻想不到這個時候,楊恆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即便他被打得痛苦萬分,即便真的想要逃,也用不着爲順應野人的話,羞辱自己,說自己肉嫩得很這樣的無恥之話。
“嘖嘖,剛纔好像聽你們說有個胖子,會爲這妞兒拼命啊,你不是說你比胖子更好麼?”野人頗有興致:“不過你說了還不算,要這妞兒自己答應,我不喜歡勉強,她若不答應,我就繼續打你,這纔有意思,小爺我在這裡一個人許多年了,太過沒勁,好容易見到你們兩個大活人,不玩一玩,對不起自己啊。”
“他哪裡比得過燕興……”姜秀的心中浮現出早些時候,燕興和自己一齊遇險,燕興筋骨盡碎,還要拼上最後一絲力氣護着自己,擋那荒獸的最後一擊,多虧司寇及時趕來,才最終救了他們的性命。
“我是比不過……嗚嗚……你們都是好人,師妹你就留下吧,你就幫幫我,我不能死,不能……嗚嗚……”楊恆已經顧不了太多,在這樣的境況之下,活命纔是最重要的,反正沒有人看見,這怪人吃了姜秀之後,可不會有其他人知道自己此時的醜態。
話音剛落,楊恆忽然衝上前來,對着姜秀就是一記短槍刺擊,這一下太過突然,他修爲又高過姜秀許多,方纔被野人狂揍,只是臉部重傷,卻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
只一下就把姜秀刺了個對穿,跟着保住姜秀漸漸軟到的身體,對着姜秀的耳朵輕聲道:“師妹,對不住了,你死好過我死,這一年我來接近你,受你屈辱,就算回報給老子的吧。”
這話說着的同時,楊恆手上加勁,靈元涌入姜秀的身體,就要將她的五臟六腑給震碎。
“你找死麼?”那野人也沒想到楊恆會這般做,一躍至前,一把捏住了楊恆的脖頸,道:“小爺說了,要她自己答應,纔夠意思,何況小爺是要活的。”
說話的當口,楊恆只覺着靈元滾入體內,直迫在血脈節點之上,當下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緊跟着,野人取出隨身的丹藥,彈入奄奄一息的姜秀的口中,跟着雙手連拍,在姜秀的身上不停的擊打。
這一番下來,姜秀漸漸清明,只覺着體內重傷癒合的極快,腰腹的槍傷也在不停的結起,一刻鐘之後,就徹底愈全了。
“前輩這是爲何?”姜秀有些不解,想到野人方纔囉囉嗦嗦一堆,似乎極有深意,不像是要殺害自己。
“嘿嘿,我不是說了麼,死了多沒意思,要活的,活的直接烤煮,下鍋,纔夠新鮮。”野人露出森森白牙,衝着姜秀咧嘴一笑,笑得姜秀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不過馬上姜秀就覺着野人似乎是在嚇唬自己,忙又問道:“前輩莫要說笑,前輩是不是認識那死胖子?”
“哪個死胖子?”野人笑道:“我認識的胖子很多。”
姜秀不管野人打着虛詞,直接說道:“前輩定是認識那胖子,見這楊恆花言巧語,便想幫胖子一般,讓我看清楊恆的真面目?”
不等野人接話,姜秀繼續說道:“前輩倒是真幫了我一個大忙,否則我還真要被這廝騙了。”
“你看上他了?”野人有些訝然,問道。
“沒有。”姜秀認真搖頭:“只是他先前的話,情緒激動,我信以爲真了,至於他的品行,爲人,我一向不會喜歡,也永遠不會喜歡,我說前輩幫了我,是他方纔要殺我時,說什麼這一年受了屈辱,這一年時間他不斷的糾纏接近於我,我一直猜不出他的目的,如今雖然仍舊不知,但他這一句話,足以表明,他確是有其他的目的,這樣我也可以仔細想想,我有什麼值得他圖謀的了。”
野人聽後,又是嘻嘻哈哈一笑,道:“此人齷齪之極,殺與不殺,由你決定,那胖子我確是認識,但有多年未見了,今日聽你們提到燕興之名,纔有意幫之,我這就去了。”
話音才落,野人就一腳踢在了已經暈倒在地的楊恆的身上,震碎了他的筋脈,如此一來,若無丹藥,即便醒了,姜秀也不必懼他。
“多謝前輩。”姜秀拱手施禮,低下頭來,道:“晚輩還有一事……”
不過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嗖的一聲,再擡頭時,只有一道身影,出現在數丈之外,眨眼間就消失不見,顯然那野人已經去得遠了。
“死胖子,竟然認識這麼厲害的一個人,等回去定要好好問他。”姜秀看着野人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她始終沒有明白,這野人到底是真在這生死歷練之地被困了幾年,還是今年生死歷練之地開啓後,才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