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I車上,林洛開着車,看着身旁如老僧入定般的陳陽,說道:“陳陽,我讓你交出青繡會館的管理權,你怎麼什麼都不問?”
老僧入定的陳陽,睜開眼,轉頭看着林洛道:“你這樣做,自然是有你的道理。”
“你呀!”林洛嘆了口氣道:“你是兄長,爲什麼還什麼都聽我的?”
“師傅說,嚴格意義上講,我應該叫你一聲叔。長幼有序可要建立在輩分上啊。再說了,你入門比我早,按師徒名分,你也是師兄。我聽你的,不會錯。”
“林洛!”後座上的白一,這時開口道:“一家之中,長幼之分沒有什麼不對。可出了家的概念,一個組織,或者一個集團,更或一個國家,長幼之分就完全沒有必要。我們需要一個領,而你就是最好的選擇。”
“白一說得對。”陳陽沉聲道:“而且,在我的心中,你一直就是唯一的核心。”
“呼。”
林洛吁了口氣道:“好吧。”
“陳陽。”林洛看着身旁沉着睿智的陳陽道:“我讓你卸任青繡會館,是因爲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陳陽耐心聽着。
林洛接着道:“知道我們這是去哪裡嗎?”
“不知道。”陳陽搖了搖頭道:“不過,應該還是在明珠吧。”
“我們現在要去的是徐彙區的淮海中路1842號。”林洛頓了頓道:“也就是我林家的老宅。”
陳陽神色一驚,盯着林洛,半響沒有說話。
但內心,已經驚濤駭浪。
要去林家老宅了。
終於要去林家老宅了。
那是陳陽這四年朝思暮想的地方。
“沒有什麼要感想的嗎?”林洛看着驚愕的陳陽,揚起嘴角,笑道。
“……”陳陽張了張嘴,最終一副認真模樣道:“能開快點嗎?”
他不像林洛早已見過林家老宅的樣,他是連林家老宅在哪裡?什麼樣?一概都不知道。
車後的白一,倒是沒有陳陽這麼複雜的心情。但聽到是去林家老宅,也有些期待起來。
十幾分鍾後,mInI在一棟復古而壯闊的建築羣前停下。
“到了?”陳陽問道。
“到了!”林洛從袋中拿出一枚有些鏽斑的老式鑰匙,說道:“在車裡等一下,我去開門。”
林洛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眼前,這棟連綿達百米的西式建築,在昏黃的路燈下,佇立在了林洛眼前。
高聳削瘦的主體建築,如一幅驚心動魄的油墨畫。
歲月、風雨,侵蝕着它,卻沒有改變它驚心動魄的面目。高聳入雲的尖頂和窗戶上巨大而斑斕的玻璃畫,依然彰顯着它不朽的榮耀。
車中的陳陽、白一,也被眼前這驚心動魄的建築所震撼,不由自主走下車,站立在門前,仰望着這世界一流的建築傑作。
尖塔、尖形拱門、大窗以及繪着聖經故事的花窗玻璃。無論是拱頂、飛扶壁還是修長的束柱,都帶着鮮明的哥特式風格。
“林洛,這是你家老宅?”白一最先開口問道。
眼前所見的威勢建築羣,還只是這座城堡的外部結構。通過三座幾層樓高的尖形拱門,還能直達城堡內部。
白一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走進這座城堡,去見見裡面的構造了。
“去幫我看看路牌號。”林洛也有些難以置信地對白一道。
幾米外,立着一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牌。依舊是哥特式風格,尖尖的長形結構,給人一種異域的感覺。
白一連忙小跑過去,掃了眼金屬牌上雕刻的凹陷路牌,說道:“1843。”
“那就沒錯了。”林洛嘴角微微一翹,拿着鑰匙,走向了最中間的尖形拱門。
這拱門,是與建築融爲一體的一部分。
拱門上方,正是這棟建築的主體。
大門就在拱門長廊內,沿途牆壁都雕刻着浮雕。但因爲沒有燈光投射的緣故,看得並不真切。但卻給林洛一種沉甸甸的厚重感。
林洛撫摸着親切的浮雕,來到了鐵門前。
幽暗的墨黑色,弧形設計,和即便二十年沒有人打理,卻依舊透着鋒利的門刺。
林洛拿出從金美女那裡搶來的手機,打開照明燈,找到了門鎖。
“哎呀。”林洛看着滿手的牆灰,笑出聲道:“手賤,摸什麼浮雕,弄了一手牆灰。”
但他罵歸罵,卻難掩激動心情。
“嗤!”他把鑰匙插進了銅鎖內。
拱門外,聽到聲音的陳陽,連忙緊張道:“能打開嗎?”
“我還沒擰呢。”林洛說道。
“那你快擰啊。”陳陽連忙道。
“好像……”林洛擰了兩下,回頭道:“好像生鏽了。”
“要我用工具切開麼?”白一連忙說道:“我帶有激光切割器。”
“別。”林洛連忙搖頭道:“這可是父親留下來的鎖,不能損壞。”
“那怎麼辦?”陳陽連忙問道。
林洛想了想,連忙道:“陳陽,去工具箱找找,記得有瓶潤滑油的,幫我拿過來。”
“好。”陳陽連忙返回車內。
幾分鐘過後,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林洛激動萬分道:“開了、開了。喂喂,陳陽,你幹嘛……白一,你也跑過來幹嘛,上車啊。”
可陳陽和白一,像脫繮的野馬,直接衝進了城堡。
林洛回頭看了眼亮着燈,車門大敞的mInI,也把心一狠,衝了進去。
但剛一衝出拱門,就見陳陽和白一灰溜溜退了回來。
“怎麼回事?”林洛疑惑道。
“還是回車上吧。”陳陽說道。
“怎麼了?”林洛越加疑惑道。
“omg!”白一終於驚歎出聲道:“呂絕在舊金山的莊園夠大了吧,裡面有他家三四個大。要真走過去的話,我想沒有個十來分鐘,怕是走不到。”
“陳陽……”林洛把鑰匙丟給陳陽道:“你去把車開過來,我要去走走。”
“漆黑一團,怎麼走?”白一說道。
“那還愣着幹嘛?”林洛掃了白一一眼道:“還不去找電源開關。”
“我的天啊!”白一盯着林洛道:“你確定沒說錯?你讓我找電源開關?這麼大的房,你讓我怎麼找?”
“難道讓我去找?”林洛瞪了白一一眼道:“你這個網絡世界的王者,難道不知道打開電腦,找到這棟建築的設計圖紙,然後尋找到電源開關嗎?”
“王。”白一看着已經開車去的陳陽,壓低聲音,驚愕道:“你把我叫過來,不會就是做這事的吧?你就這麼忍心對待我這個大病未愈的病人?”
“去不去?”林洛轉身朝裡面走去,邊走邊說道:“什麼時候找到開關,什麼時候去餐廳買拉菲。我跟你說,離這裡不遠的1728號中餐廳,營業時間只到93a3o。現在已經快9點了。”
林洛話還沒落音,白一已經由拱形長廊的一個入口躥上了樓。
林洛笑了笑,開着手機照明燈,出了長廊。
眼前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是處荒廢多年的噴泉池。中央的聖母像,早已沒有了曾經潔白無瑕的模樣。
噴泉池兩旁,是環形車道。
一束強光照來。
陳陽停住車,搖下車窗道:“林洛,上車吧。裡面還有一段路走呢。”
林洛轉身走向mInI車。
就在他拉門打算坐進車內時,目光突然被身後主建築上的一塊碩大牌匾吸住心神。
“鼎繡會館。”
陳陽聞言一驚,也連忙伸出頭,望向身後牆體上懸掛的氣勢磅礴的牌匾。
牌匾是由純銅打造,經過了專門的仿腐處理。即便二十年過去了,除了蒙上了灰塵,卻依舊能一窺當年的尊容。
牌匾上,雕欄玉砌,有着頂尖設計師設計的底圖,和氣勢磅礴的字跡。
這字跡,林洛認識。
正是出自其父親之手。
“陳陽!”林洛招了招手,讓陳陽下車。
等到陳陽下了車,林洛指着牌匾,沉聲道:“知道爲什麼讓你卸任了吧!這週五,鼎繡會館,就要在這裡、1843號、林家老宅,重新開館。而你,就是這座會館的新一任會長。”
“林洛……”陳陽呼吸急促,熱淚盈眶道:“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林洛不容置疑道。
“我……我……”陳陽一時激動難耐,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道:“有這麼輝煌而壯觀的館址,鴻藝會算什麼!林洛,我敢肯定,這裡,不久的將來,將是明珠市權貴、富賈們趨之若鶩的地方。”
“這是自然。”林洛眯了下眸道:“這裡原本就是明珠最富貴的地方。”
“可是……”陳陽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連忙問道:“林洛,這個會長爲什麼是我?而不是你!”
“你最合適。”林洛笑了笑道:“再說了,我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你這個會長,也未必能呆很長的時間。你要知道,一個會所,是撐不起一個舞臺的。上車吧,我們去裡面看看。”
陳陽連忙點頭,上了車。
這條曾經明珠最輝煌的馬路,早已荒草叢生。
兩人最先穿過的是停車場,然後是小型室內高爾夫草地,再然後是籃球場、羽毛球場,最後便是一條把整個城堡一分爲二的內河。
過了石橋,經過假山和樹林,便是林家老宅的內景了。
“林洛,這城堡真夠大的。”陳陽歎爲觀止道。
“再大也有衰落的一天。”林洛嘆了口氣,望向前方的目光,陡然一凝。
“到了。”林洛看着不遠處重巒疊嶂、勾心鬥角的哥特式建築,驚呼道:“比入口處的建築,還要壯闊。”
“滋!”陳陽一腳踩下剎車,看着月色中的哥特式複合建築,驚歎道:“溫格洋房在它面前,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兩人連忙下車。
就在這時,無數久遠而嘹亮的聲音響起。
咔嚓、咔嚓、咔嚓。
一盞盞燈火輝煌的明燈,在黑夜中,冉冉升起。
“哇!”陳陽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