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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符初見終於回過神來,並沒有失了分寸,反而神色堅定道:“你確定把整個青繡會館交給我?”
“確定。”陳陽不容置疑道。
“那你呢?”符初見問道。
“我!”陳陽雙手一攤道:“我卸任。”
“你這麼年紀輕輕卸什麼任,有病啊!”符初見從林洛手中奪回筆記薄,白了陳陽一眼道:“大不了我繼續做酒吧間的經理就是了。當會長……”
符初見微微偏着腦袋,認真想了想道:“當會長也不是沒這個能力。”
這下,林洛就差點吐血了。
這符初見,還真一點也不輕看自己。
“那就這麼說定了。”陳陽一錘定音道:“五分鐘後,來我辦公室,有些工作要交接。”
“走!”陳陽招呼着林洛和陸鈞瑤等人道:“他們在二樓。”
林洛擡頭望向二樓空中走廊,看到白有容和孟碧婷等人正倚在欄杆上,看着下方。
林洛連忙招了招手。
白有容連忙搖了搖手,豐滿迷人的山巒,擠壓在欄杆上,風景蔚然。
林洛趕緊挪開目光。
這太要命了。
上了樓,同學們在包廂內已經快玩脫線了。
見林洛進來,大家立即站起身,紛紛關心地問起鴻藝會的事。
林洛簡單說了幾句,寬了大家的心,然後和大家喝起酒來。
因爲是在青繡會館的緣故,大家都沒有在鴻藝會那麼侷促。喝得盡興,也玩得盡興。
林洛和衆人划着拳,吹着些不着邊際的牛皮。
一會說自己如何獨闖洛杉磯幫派,救出留學生;一會又說怎麼去斯臺普斯看球,和一位老外發生了衝突,把他打得半死;一會又說洛杉磯警方是如何佈下天羅地網抓他。
反正,牛皮怎麼大,怎麼吹。
吹得倒像那麼回事。
“林洛,你喝多了。”喝得更不少的蔡善,腆着肚子道:“你這牛皮啊,吹得有些過了。”
於是,蔡善接着吹。
他的牛皮也不怎麼靠譜。
說自己小時候是如何在某個軍區,捅了個大簍子。
那時也就七八歲,老孃帶着他去軍區訪親。
正好趕上部隊軍演。
於是,他趁他老子不注意時,就悄悄鑽進了藍、紅兩軍對壘的山頭。然後,神不知鬼不覺中,把藍軍的旗子給拔了。
結果,他老子所在的藍軍不僅輸掉了軍演,還因爲這事,被軍隊記了處分。t
張朋問他是哪個軍區。
蔡善一會兒說是福建軍區,一會又說是江西軍區。
張朋就笑道:你丫騙我讀書少麼?我書這幾年讀得的確有點少,可小說看得可不少。福建軍區和江西軍區,早在80年代就撤銷了。你那會,連在孃胎裡都沒位置。
但在場的林洛,卻知道。
這兩個軍區在85年時,合併到了南京軍區。
而蔡善的老子,就在南京軍區任職。
所以,不出意料的話,蔡善的這個牛皮十有八、九是真的。
就像林洛這個完全不着邊際的牛皮一樣,也是真的一樣。
不過,這都無關緊要。
緊要的是,兩個小時的聚會結束,林洛徹底和這羣人融爲了一體。
大家再也不把他當着交換生、或者插班生來看待了。
而林洛,似乎也漸漸愛上了這羣人。
活動結束後,青繡會館的經營時間也到了。
等到會館只剩下林洛、陳陽、呂絕和陸鈞瑤後,林洛把陳陽叫到了辦公室中。
林洛深吸了口氣,擺了擺頭,立即從迷離的醉意中,清醒過來。
他眸子清明,早已沒有了醉酒跡象。
“陳陽。”林洛嘴角微微一揚,露出苦澀而深情的笑容,沉聲道:“這四年,辛苦了。”
“爲了你,爲了林家,爲了我們共同的夢,不苦。”陳陽答道。
他的眸子,從沒有這麼堅定過。
“嗯。”林洛沉沉點了點頭,說道:“會盟的這口氣,我已經幫你出了。從今以後,明珠再無會盟。”
喝了不少酒的陳陽,陡然一怔。
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陳陽看着林洛,驚愕道:“你再說一遍。”
“金鴻儒已經答應我解散會盟了。”林洛沉聲說道。
“……”陳陽張大嘴,半響才驚呼道:“你怎麼做到的?”
“哦,也不是很難。”林洛微笑道:“我跟他說,會盟太有侷限性了,不好。不如,解散吧。然後,他就答應了。”
陳陽看着雲清風淡的林洛,淚水再也止不住地留下來。
他不由分說抱住林洛,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年,所有委屈,一股腦地爆發出來。
他知道。
他就知道。
他就是知道。
知道林洛會幫他出這口氣的。
所以,就算再艱辛,四處碰壁,處處受掣肘,他也堅定地邁着步伐。
哪怕,被人打斷了腿,他也不曾畏懼過。
“哭什麼哭!”林洛雙眸赤紅,淚水也佈滿了眼眶,聲音都有些嘶啞起來,但語氣,卻依舊氣吞山河,鋒芒無雙道:“明珠,本來就是我的。我現在,不過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已。明早,我們回家,我想,師傅也在等我了。”
這次回去,師傅是時候告訴他一些東西了。
等回來,就是他在明珠大放異彩的時候。
當林洛和陳陽從辦公室出來時,兩個人的眼睛都紅通通的。
已經有些睏意的陸鈞瑤,看到兩人這幕,頓時大眼睛一亮,盯着兩人,笑盈盈道:“兩個大男人,跑裡面哭去了?”
“對呀。”林洛答道:“我們明天就要離開明珠了,有些不捨。”
“離開明珠?”陸鈞瑤瞬間就清醒了,晶瑩剔透的眸中,突然閃過一絲驚慌,沒有了往日的古靈精怪,卻讓人心中一痛。
她緊緊抓着衣角,咬着朱脣。
就這樣壓抑着自己的情感,靜靜看着林洛。
她的眸中,泛起了霧氣。
她倔強地沒有問林洛那自己怎麼辦?誰來保護她。
她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堅強。
她只是習慣了孤獨。
林洛要走,她多想要他留下。
但她也知道,既然他都已經說出口了,那他又怎麼會留下呢?
自己,終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林洛看着別樣的陸鈞瑤,似乎又看到了初次見面,那位穿着綠裙,倔強而又執拗的小女孩。
“哦……”林洛心中有些慌張,連忙道:“你也和我們一起走。”
“噗嗤!”
陸鈞瑤瞬間破涕爲笑。
緊接着,就見她捏着粉拳,張牙舞爪朝林洛撲了過來。
“林洛,你這混蛋……”陸鈞瑤綻着淚花道:“別躲,看我不打死你。”
林洛雙手護在前,左右躲閃。
突然,他感覺手中一軟。
“嗯?”低着頭,深怕臉被打壞的林洛,感覺到手上異樣,又連忙用手背按了按。
真的好柔軟。
緊接着,林洛就感覺到陸鈞瑤似乎安靜了。
他猛地擡頭,就看見自己的手背不偏不倚,抵在了陸鈞瑤胸口位置。
而張牙舞爪的陸鈞瑤,早已面頰緋紅。
“啊!”林洛驚叫一聲,縮回手。
紅着臉的陸鈞瑤,頃刻間,恢復如常,像什麼事也沒發生般,撲閃着眼睛,看着林洛道:“我們去哪裡?”
“川省。”林洛鬆了口氣,回答道:“一個養育我十幾年的小村莊。有連綿的大山,有清澈的青衣江,還有淳樸的鄉親。”
“我知道。”陸鈞瑤雀躍道:“樑爺爺跟我說過。那裡有古老的茶馬古道,背靠二郎山。二郎山的另一邊,有氣勢磅礴的大渡河,還有紅軍曾爭奪過的瀘定橋。再往上,還有情人故里康定,盤旋婉轉的折多山,和瑞士原裝風景的新都橋。”
林洛看着興致盎然的陸鈞瑤,笑道:“你不會長這麼大都沒出過明珠市吧?”
“上次你接我地方算麼?那裡已經是明珠市鄉下了。”陸鈞瑤小臉一紅道。
“當然不算,鄉下不也還是明珠市的鄉下。”林洛說道。
“那……那好像是真沒出過明珠市。”陸鈞瑤偏着螓首,像一個從未出過大山的小姑娘般,憧憬道:“我剛纔說的這些地方,你都能帶我去看看麼?”
“當然。”林洛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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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打算待多久,要不要向班主任請假?”陸鈞瑤覺得時間肯定不夠用。
“兩天。”林洛說道:“星期天晚上回來,不影響第二天的上課。”
“啊,才兩天?這些地方能逛完麼?我還想去山裡摘野果呢。”陸鈞瑤遙想道。
“要是隻去二郎山、瀘定、康定還有新都橋的話,時間夠了。不過,你要是還想去拉薩朝拜,那時間真不夠。”林洛笑呵呵說道。
“還能去拉薩?”陸鈞瑤睜大眼睛,驚呼道:“那可是我最想去的地方。聽說,那裡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天藍藍的、星空萬里。”
“是不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我不知道,但云朵的確像是掛在山頭般。”林洛看着陸鈞瑤滿臉神往的模樣,連忙把她拉回現實道:“去拉薩就別想了,逗你玩的呢。的確可以去,但隔着兩千公里呢。”
“兩千公里有多遠?”陸鈞瑤一臉茫然道。
“差不多兩個明珠到燕京的距離。”林洛答道。
“可我沒去過燕京。明珠到燕京又是多遠?”陸鈞瑤問道。
“一千三百公里吧。”林洛有些恍惚道:“燕京,我也沒去過。”
燕京,總是一個繞不過的地方。
燕京啊,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下。林洛想道。
“林洛,你們今晚就別回去了。”陳陽連忙把林洛從恍惚中拉回來,說道:“我給你們安排住處,明早一起回新溝。”
“好。”林洛點點頭,心中暗暗道:她每年的這個時候,也會回去吧。
沒有人知道林洛口中的那個“她”是誰。
因爲,林洛從不會對人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