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殘自從修習玉簡上的煉氣術以後,反應速度比原來敏捷了不少,就在武士刀砍上脖頸的一瞬間,掃帚柄已經擋在了刀刃前,真氣灌注之下的木柄雖然如同鋼鐵般堅硬,但仍舊被斬了道白印兒。
犬養人面的第一刀“抹喉”竟然被莫殘的掃帚柄擋住,令他大爲吃驚,瞬間第二招“刺胸”快如閃電的來到,莫殘來不及移過笨拙的掃帚,只得以手掌推開,掌緣外充斥着一層蛛甲護身罩就如同人面狼蛛的背甲一般,“當”的一聲脆響盪開了刀鋒。緊接着犬養反手以刀自莫殘胯間上挑的第三招“撩陰”接踵而來,此刻莫殘手也夠不到,若是以掃帚撥打仍是在胯間,無奈之下意念一動竟用雙腿緊閉夾住了“妙法村正”武士刀。
犬養的“人面三刀”都是在瞬間一氣呵成的,招法實用直接,名稱也簡單,不像中原武林各派招法都起一些花裡胡哨的名字。
此刻當犬養人面想從對方胯間抽出武士刀時,那刀彷彿被牢牢的鎖住了根本抽不出來。
犬養隨即撒手棄刀,兩腿向後蹬了幾下,然後雙手圍攏在嘴邊發出嚎叫之聲,音波一浪接一浪如潮水般的涌來且越來越響,大殿屋頂上的灰塵簌簌落下,莫殘感覺到耳朵都快震聾了,那瘮人的哀嚎聲在夜空裡傳的很遠很遠。
莫殘的攝魂眼中瞧見隨着犬養的嚎叫,發出的聲波凝聚成一頭接一頭無色透明的惡犬凌空朝着自己撲來......
“噠噠噠......”莫殘的牙齒飛速的叩動着發出真氣波,那些惡犬迎面撞上真氣波立時消融於無形。
看着犬養氣急敗壞的樣子,莫殘“哈”出了一個大真氣泡將其上半身裹在了裡面,然後催動少許真氣固化。犬養感覺到空氣越來越黏稠,嘴巴彷彿被粘住了似的難以張開,上半身隨即動彈不得。
“噓......”莫殘嘴脣嘬起對着屋頂噓出一束真氣,但見那把深深扎入木樑的短劍一點點拔出,最後掉落入他的手中。
莫殘鬆開雙腿將“妙法村正”武士刀拿在手裡端詳了一下感覺還不錯,於是自桌子上拾起刀鞘插入連同短劍,意念到處一併收進了腰間的儲物袋,然後對犬養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見見鬼船一郎。”
殿門口的黑衣忍者一見主人被制,明知不敵也拔出背後忍刀撲將過來,迎頭斬向莫殘。
莫殘搖搖頭,這種以卵擊石的護主行爲簡直是迂腐,張嘴“呸”的一個真氣泡,閃電般擊中黑衣人肋間昏睡穴將其放倒,而沒殺了他。
犬養人面此刻受制,上半身被包裹在膠凍狀的真氣泡內無法活動,知道自己武功與其相差甚遠,無奈只得跟隨着莫殘邁步出了大殿。
黑暗中出現了很多黑衣忍者與持刀的武士,但卻無人敢於上前。有兩個忍者在後面偷偷吹矢射出幾枚毒針,遇到莫殘身上的蛛甲護身罩烏光一閃便崩落到了地上,無奈只有眼睜睜的望着他倆向外走去。
鬼船一郎遠遠望見莫殘從莊園大門口出來,守衛的武士後退避開,就知道他已經得手了,方纔聽到莊園內的嚎叫聲時還在擔驚受怕,此刻終於放下心來。
“莫先生,這是......”他瞧見了莫殘身邊的犬養人面,立時驚得後退了幾步。
“他就是犬養人面,也就是海口初八,那個我要尋找的孩子。”莫殘說道。
鬼船一郎聞言大驚失色:“你,那你想要怎樣?”
莫殘一眼瞥見林中樹下倒臥着的幾具武士屍體,沉吟着說道:“鬼船一郎,有些事情我還不太明白,我想你倆應該好好談談。”說罷撤去了真氣泡。
犬養人面喘着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橫眉一豎冷笑道:“鬼船算你狠,找來這麼個厲害的幫手。”
鬼船一郎望着莫殘開口說道:“莫先生,犬養人面滅我滿門此仇不共戴天,請你遵守諾言趕緊替我結果了他。”
“滅你滿門的不是他,而是附在他體內的惡犬。”莫殘意念到處手中多了那片土屬性的禁制符,注入真氣甩在了犬養人面的身上。
“嘭”的一道土黃色的光罩瞬間將犬養人面扣在了裡面,犬養用手推了推發現已經深陷無形的禁制中出不來了。
“鬼船,殺你全家是薩摩藩主島津重豪的命令,我只是執行而已。”犬養人面急忙辯解說道。
“胡說,藩主的宅邸仙嚴園還在櫻島由鬼船家打理着,況且我們一直再向薩摩藩繳納稅賦,他怎麼會下這種命令呢?”
“藩主一直在籌備‘倒幕’計劃,要在櫻島秘密培養一批忍者,待時機成熟後派去江戶刺殺德川幕府將軍和一些官員,你們鬼船家族不願意奉獻出櫻島,並拒絕了薩摩藩主的要求,當然就成了絆腳石,所以不得不除去了。”
“你說薩摩藩要推翻德川幕府?”鬼船一郎吃驚道。
“哼,難道你父親什麼都沒對你說麼?”
莫殘在一旁聽着他倆的交談,明白了原來薩摩藩要想在櫻島這個與世隔絕的島上訓練刺客,準備暗殺幕府將軍,鬼船家族沒有配合因此才遭到了毒手。
“犬養人面,你五六歲時從吉田村海口魚沢家裡跑出來以後,如何變成的犬養人面?”莫殘問道。
“途徑南薩摩一個名叫犬養人面的大禺國武士收我爲徒,帶到大禺的深山裡傳授武功,然後出山替藩主島津重豪效力。”
“那時你就被犬靈附身了麼?”莫殘冷冷的問道。
“莫二先生既然已經道破,也就無需再隱瞞了,我原先借用大禺國武士犬養人面的軀體,後來嫌他太老了,所以就用了海口初八的,名字沒變仍叫犬養人面。”
“你究竟是什麼犬,修煉了多久?”.
“我是奈良聖武朝皇后光明子的一隻秋田犬,至今修煉已逾千年。”犬養人面臉上彷彿充滿了滄桑感。
莫殘點點頭,說道:“修行千年不容易,我不想毀你道行,你就離開海口初八的肉身吧。”
“此話當真,你不殺我?”犬養面現喜色。
鬼船一郎在旁邊脹紅了臉咬牙切齒道:“不管怎麼說,犬養雙手沾滿了鬼船家的鮮血,我決不能放過他。”
“哼,”犬養人面怒道,“櫻島鬼船家不過是一窩土貓罷了。”
鬼船一郎緩緩的摘下了那副有色眼鏡。
此刻,莫殘終於看見了他的那雙眼睛,烏黑的雙瞳深處竟是一隻鬃毛豎起怒不可遏的東瀛土貓。
怪不得鬼船一郎始終不肯摘下那副深色的眼鏡呢,原來是一隻喜歡夜裡活動的靈貓啊,莫殘恍然大悟,櫻島被滅門的鬼船家其實已經被一窩修煉千年的貓家族給附身了。
“鬼船一郎,英子也被附身了麼?”莫殘擔心納喇福,趕緊問道。
“不,她還沒有。”鬼船一郎答道。
現在鬼船一郎是土貓,另一方則是貓的天敵秋田犬,鬼船不肯翻越圍牆大概也是感應到天敵的緣故。
“你倆乾脆都從宿主身上出來進行生死決鬥如何?”莫殘說着撤去了犬養人面的禁制。
鬼船一郎與犬養人面對峙着,天敵在側,漸漸的激發出了獸性,“嗷”的一聲,犬養人面首先忍受不住而張開大嘴嚎叫起來。
“喵......”鬼船一郎後背弓起隨即作出了反映。
攝魂眼下,一個生有黃色短毛的大型烈犬自犬養人面的身體裡逸出,張牙舞爪的猛撲了過去,同樣鬼船一郎的體內也竄出一隻灰白色贏弱的東瀛田園土貓身影,這對各自修煉了千年的貓狗天敵咆哮着廝打在了一起。
這一切,除了莫殘以外,莊園門口的那些忍者以及武士們誰都看不見。
莫殘再次拋出禁制符,將犬養人面和鬼船一郎的肉身全都罩在了禁制裡面,防止那對天敵重新附到兩人的身上。
那隻烈犬身形大過土貓數倍,以大嘴犬牙爲武器去撕咬對方,而土貓卻比牠靈活的多,每每避開牠的大嘴,並伺機以鋒利的前爪抓撓其面部和眼睛,兩隻靈獸就在那兒拼了命的廝殺,都想要了對方的命。畢竟秋田靈犬身形優勢較大,漸漸的佔了上風,贏弱的田園土貓明顯體力不支動作遲緩下來,最後被秋田犬一口咬住脖子掐住不放,瘦小的身子無力的掙扎着,求救的目光瞥向了莫殘。
莫殘冷笑了一下,心道就算是爲了納喇福也不能放你回到琉球,於是眼睛向上假裝沒瞧見。
土貓沒能堅持多久,四肢一挺就嚥氣了,秋田犬利齒撕開土貓的肚皮找到一小粒黃色的妖丹吞服了下去。
秋田犬走到莫殘面前腳屈膝跪下,將碩大的狗頭在地上碰了三下,然後轉身跑回了莊園。不多時,大殿內暈倒的那名黑衣忍者悠悠醒轉,自言自語道:“唉,沒想到我犬養人面今天遇到了剋星,從今往後見到大清國的老頭可要小心了。”
樟樹林邊,莫殘撤除了禁制。
鬼船一郎揉了揉腦袋,問莫殘道:“莫先生,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人是犬養人面麼?”
犬養人面也是神情恍惚,嘴裡叨咕着:“我也是想起了好多的事兒,犬養人面,海口初八,小時候在海灘上......對了,我記得那時候叫壽男。”
“不錯,是徐壽男,你的父親名叫徐食田,你還有個弟弟福男。”
“咦,他長得怎麼像納喇福呢?”鬼船一郎驚訝道。
“因爲他們是兄弟倆。”莫殘答道。
“我們鬼船家的仇報了麼?”
“是的,報完了。”莫殘拾起落在地上的有色眼鏡遞給鬼船一郎。
“戴這種東西做什麼?”鬼船一郎不解的問道。
一行三人登上海邊的小木船,劃回到了十島村,找到一艘前往琉球的商船,數日後終於抵達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