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一直跟在樑景身旁的,屬於他走哪兒,我跟哪兒。結果,我到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樑景這人卻彆扭了起來,走到了餐桌前,取了上面一塊芝士蛋糕,不緊不慢的說;“這種場合,你不用一直跟在我身邊。萬一有一天我不在了,這些場合你都要一個人面對,與股東之間的交流,跟其他合作公司的交際,這些你都應該學會,而不是總跟在我的身後。”
這些道理我自然是知道,可現在他不就在身邊嗎?總不能人家想與他說話,我還特別不識趣的擠上去,說他最近古怪也確實夠古怪的。
我拿了與他相同味道的蛋糕,輕笑了一聲,側目瞥了他一眼,用玩笑的口吻,道:“你現在這是到了膩煩期了?”
他聞聲看了我一眼,那樣不動聲色,不顯山不露水的,讓人半點也捉摸不透他這腦袋瓜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我正想笑着靠過去,跟他打個情罵個俏的時候,顧唯一不知道從哪裡忽然竄出來,一下子擠在了我們之間,表情充滿了歉意,衝着樑景一笑,然後轉頭看向了我,道:“我記得你鋼琴彈的很好,以前在學校還參加過演出,拿過獎,是不是?”
我略帶警惕的瞅了她一眼,笑了笑,“對啊,不過是以前。”
“以前又怎麼了,基本功一定還在,你看,我今天生日,你能不能賞個臉,彈一首曲子幫我助助興呢?”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帶着一絲乞求,看起來誠意滿滿,可我爲什麼要?我又不是來彈琴的,助興這種事情,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也會嗎?自己上去彈,效果應該更好吧?而且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碰過鋼琴了,技術退化了,恐怕幫不了你。”我壓根就不想上去獻醜。
但顧唯一很堅持,“原本我確實想自己上,曲子都想好,但偏不巧,昨天切水果的時候,把手指給弄傷了,所以……一首曲子而已,你這樣怯場做什麼。好歹也是正源即將上任的董事長不是?去吧。”
她一邊說,一邊完全不顧及我答不答應,就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直往宴廳中間臺子上那架三角鋼琴走去。然而,等我們走近的時候,我纔看到於嘉禾已經坐在那兒了,隨即我就萬分不解的看向了顧唯一,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
“四手聯彈。”她只很簡單的說了這四個字,也不等我抗拒,就特大聲的說,“謝謝你,願意獻上一曲,我們以後再也不吵架了。”說完,就一把抱住了我,周遭本就站着人,這會也都過來圍觀,然後我就被推了上去,可算是出盡了風頭。
纔剛坐下,周圍就有人鼓掌了。
於嘉禾像個紳士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從表情上覺不出什麼異樣,我笑的十分尷尬,坐在這兒也算是硬着頭皮,其實我覺得顧唯一是想看我出醜,不過這四手聯彈我倒也是會,就是看身邊的人配合如何。
我是被貿貿然拉上來的,之前也從未跟於嘉禾聯繫過,沒有半點默契,恐怕也彈不起來吧,畢竟也不是大師級別的人物。
我側目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問:“彈什麼?”
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纔開口:“大學元旦會上彈過的吧。”
那個我到還是記得的,首先是因爲那曲子比較熟悉,其次是,那時候與他彈這首曲子的時候,蠻激動的,所以記憶還算深刻。只是好像有點不太適合現在的場合,我轉頭往四周看了一圈,就見着樑景依舊站在剛剛的位置上,背對着這邊。
我正想起來的時候,於嘉禾卻自作主張的開始了,此時周圍人的眼光一直都看着我,眼裡還帶着一絲期待,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我側頭看了於嘉禾一眼,倒也沒愣很久,就按着記憶裡的節奏,伸出雙手彈奏了起來。
《夢中的婚禮》並不是節奏多麼強烈的曲子,但我總覺得這曲子終究是不適合現在的場合,也不適合我與於嘉禾在這兒彈奏。
“你又跟她和好了?”彈曲子期間,我壓着聲音問他。
他並未回答我,吃了個閉門羹,我便又忍不住擡起頭往樑景的方向看看,這會他面對着這邊而站,站在人羣的外圍,手裡拿着紅酒杯子,大約是見着我看他了,他稍稍揚了一下脣。
正當我也想同他笑的時候,我卻看到顧唯一走到了他的面前,也不知道說什麼,他臉上的表情變了變,然後放下了手裡的酒杯與之走開了。爲此,我彈錯了一連串的節奏,好在於嘉禾及時幫我補救了一下。
但此刻,我的注意力已經沒有辦法集中,頻頻彈錯,終是於嘉禾什麼都不說,也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小聲提醒了我。
“顧唯一,究竟想做什麼?”我問。
“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於嘉禾,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曲終,周遭響起了掌聲,也聽到有人說,不愧過去是夫妻,默契還在。我也沒什麼心思,匆匆禮畢之後就擠出了人羣,想去找那兩個人。但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難找,他們也沒走多遠,僅僅只是站在宴廳一角,兩人之間隔着一定的距離,應該是在講話。
但等我過去的時候,他們的談話已經結束了,顧唯一迎面走來,走至我面前的時候,還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沒想到,你們兩個還記得大學時候彈的曲子,配合竟然還能這樣默契。”
她笑着,讚歎了兩句,又說了聲謝謝之後,就走了。
隨後,樑景也走了過來,我能說他臉上的表情比吃屎還要難看嗎?我不知道顧唯一同他說了什麼,竟然讓他的表情變成了這樣,但我想大抵不會有什麼好話的。難道,又拿我跟於嘉禾做文章了?
我兩走近,他在兩步之遙的地方就停住了,走近了才發現他的臉色真的黑的很可怕。就這麼連我都不敢靠近了,從認識開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子,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周身像是不停散發着黑氣似得,讓人不敢靠近,生怕靠近了他一張嘴,能把你要死。
“她是不是又跟你亂講什麼了?其實你仔細聽,我跟於嘉禾配合的根本就很糟糕,像於嘉禾這樣的男人,就是十匹馬拉着,我也不會回頭的。”
我感覺自己的解釋很蒼白無力,但還是要硬着頭皮解釋,但我越是解釋,樑景的眉頭反而蹙了起來,他擡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說不出來的怪異,很複雜,好像糾結了很多種情緒情感,但我卻看不出來,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我許久之後,就轉開了目光。我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人羣那邊卻傳來了顧暉的聲音,轉身看過去,就看到他推着一個幾層的蛋糕出來,身邊跟着朱子秀。
然後就是放了一首生日快樂,顧唯一被衆星拱月般擁簇在中間,周圍的燈光暗了下來,只留下他們那邊一根蠟燭亮着光芒。顧唯一笑着,閉上眼睛許願,然後吹蠟燭,燈又亮了起來。
我與樑景一前一後站着,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就這樣隔着一定的距離,彷彿像是劃清界線一樣。
顧唯一切完蛋糕之後,就拿了話筒開始宣佈,她說:“今天除了給我過生日,我爸還有一件事要跟各位宣佈。”
她說着,就把話筒遞給了顧暉,他笑笑接過,站在了臺子中間,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從今天起,唯一也將成爲正源股東之一。她如今手裡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完全有資格進入股東會。而且之前度假酒店的事情,能夠這樣順利解決,有一大半的功勞都在唯一,由着她給我出主意,才使得正源最後挽回了名譽。”
顧唯一手裡的股份從哪兒來的?顧暉給的?
我有些不可置信,我本以爲總會有人出來反對,但那些人靜默了一會之後,竟然沒有人反對!不過也是,她手裡有股份!
我一時氣節,就想衝上去,可樑景卻一把揪住了我的手,將我扯了回來,他只是拉了我一下,手並沒在我手上多做停留,就算這麼一拉扯,我們之間還是隔着一定的距離,不近也不遠。
“她手裡有股份,你反對沒用。”
“那現在是什麼意思?任由她進來?”
樑景看了我一眼,並未說什麼。
顧唯一與那些股東敬酒之後,才笑眼盈盈的走過來,手裡拿着兩隻酒杯,將其中一杯遞到了我的面前,笑道:“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顧總。”
我瞪着她,沒有接過她手裡的酒杯,她倒也不勉強,只笑了笑,道:“別這樣看着我,有些東西,是你逼我的,逼得人走投無路了,也只能這樣。要怪,也得怪你自作聰明。”
我不理解她話裡的意思,但我知道她們又全部回巢了!而這次的目的明顯是衝着正源而來!
後來我才知道,她其實早有預謀,正源陷入危機兩次,她就憑這兩次,趁機以低價購入散股。因爲是散股,所以我們都沒有注意,而她也一直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