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話,同樣將朱子秀給整懵了,顧唯一轉頭直直的看着她,眼中滿是疑問。我很識趣的沒有開口,往後退了幾步靠在了樑景身邊,側頭衝着小叔笑了一下,用口型跟他說了一聲謝謝。小叔擡了擡手,只不動聲‘色’的搖了一下頭。
不知道現如今躲在急救室‘門’口面的顧暉聽到這些話,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媽,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唯一顯然是不敢相信,眉頭深鎖,“你要不要跟我說說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朱子秀此時的臉‘色’煞白,整個人也是驚的說不上話來,搖了搖頭,說:“不可能啊,怎麼可能呢,我做過親子鑑定的,怎麼可能呢!是不是‘弄’錯了,肯定是‘弄’錯了吧,那個……那個‘女’人才是假的!”
她一下子就指向了我,那兩張白慘慘的臉,同時往我這邊看過來,我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道:“這次大家都是當着面驗的吧?也沒有辦法作假吧?倒是當初,您拿着樣本自己找地方做親子鑑定,那才值得懷疑。沒準當初你是將我跟顧唯一的鑑定報告換了,明明自己生的種是假的,非要誣賴到別人身上,朱阿姨,您這心腸也太壞了。”
“不可能!你的鑑定報告……”她說到這裡,整個頓住,那一張臉憋的通紅,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只反反覆覆的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唯一就是顧暉的孩子!一定是你們醫院‘弄’錯了!”
這會,那醫生就有些不高興了,將雙手背在了身後,道:“除非是血樣‘弄’錯了,我們這裡的醫務人員是不可能會‘弄’錯的,要麼你們再測一次?”
就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顧暉從急救室裡走了出來,臉‘色’黑的可怕。朱子秀和顧唯一看到他,一下子就閉上了嘴巴,眼裡充滿了震驚和疑問。立在他們之間的醫生笑了笑,就背過了手走開了,從我們身側過去的時候,拿手裡的板子拍了小叔的‘腿’一下。
顧暉確實出了車禍,過馬路的時候走神,差一點就撞上了,他自己也給嚇了一跳,然後就摔在了地上,只一點小擦傷,出了點血就是嚇得不輕。我們正好看到,當時我就讓司機停車,匆匆走過去,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也不過是靈光一閃而已,當時看到他手臂上的血時,就想到血型的問題,難得顧暉也願意配合,小叔有‘門’道,樑景有錢,然後就有了這一場車禍的戲碼。現在這種情況,也由不得顧暉不信了,這樣當着所有人的面,驗血,總是沒有錯的吧。
“你們……你們設局陷害我!”顧唯一往後退了好幾步,目光在我們幾個人身上掃了一圈。
我笑着搖了搖頭,道:“這怎麼能說是陷害?我總沒有辦法跟醫院的儀器串通吧?如果你真的是爸爸的親生‘女’兒,還用得着害怕嗎?顧唯一,你現在最應該問的是你媽,你啊,到底是哪個野男人生的!讓我爸爸來做這個冤大頭!”
顧唯一皺眉,有些恍惚,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還撞上了顧暉。我想這一段日子以來,顧暉對他們母‘女’也是不滿的,顧唯一撞上他的一剎那,就被他狠狠的給推開了,力氣極大,顧唯一猝不及防,由着穿的鞋跟有些高,一個踉蹌,腳一歪,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正好就摔在了我的腳邊。
那樣子狼狽極了,像狗吃屎。今個還穿着裙子,這麼一摔,還‘露’底了。她趴在我的面前,慢慢的擡頭看我,因着那頭髮有些凌‘亂’,加之一臉的慘白和臉頰上那駭人的傷疤,看起來真的很像一隻厲鬼。
她的眼睛微微發紅,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串通了醫生!你騙得了所有人,一定騙不了我!”
“是嗎?那我就問問,當初你媽拿的兩份鑑定報告,證明我不是顧暉‘女’兒的那一份,是真是假?現在這種情況,你認爲我是跟醫生串通了,那請問當初呢?你媽一個人經手兩份鑑定報告,你怎麼能確定,她沒有換?亦或者,沒有造假?不然,我們今天就再做一次鑑定,看看當初究竟是你媽媽造假了,還是你壓根就是個假的!”我‘挺’直了背脊,微微昂起頭,瞪視她這張醜陋無比的臉。
“好啊!”
隨後,我們就讓醫生來取了我們身上的DNA樣本,但鑑定結果最快也要24小時之後才能知道,爲了不給對方造假的機會,我們誰都沒有離開醫院。朱子秀跟顧唯一坐在一塊,她一直都低着頭,臉‘色’一直也沒有好看過。
其實我覺得她應該很坦然纔對,畢竟她應該相信,顧唯一確實是她給顧暉生的‘女’兒,一點錯都沒有,她自己也做過親子鑑定,不過這會看她的反應,怎麼覺得她自己也有些‘迷’茫了呢?
顧暉是一個人坐着的,背對着我們,不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偶爾我能夠看到他微微仰起頭,擡手在眼睛的位置擦了擦。
我與樑景坐在一塊,讓他先回去,可他偏生要留下來。小叔走了,對於小叔這個人,大家也是不甚在意,顧唯一他們應該也不知道他是樑景小叔,再加上他今天沒有穿醫生大褂,一身休閒裝束,看着更像個生意人。中間顧唯一看了他好幾眼,他走的時候,也沒做聲。
我們在醫院裡等足了這二十四小時,醫生將鑑定報告拿過來的時候,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草草的掃了一眼,是小叔發給我的,上面是一個OK的手勢。
我笑着,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這回是顧唯一比較‘激’動,幾乎是第一時間衝上去的,並十分粗魯的將醫生手裡兩份東西搶了過來。她首先拆開的是我的,毫無疑問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我看到那個結果的時候,側過頭去看了朱子秀一眼,只見她眼眸微動,略有些慌張。再看第二份,顧唯一的動作明顯遲緩了一下,看來連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老媽,這足以說明,當初的朱子秀做人有多麼不堪。
她停頓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將裡面的紙張‘抽’了出來,等看完結果,她手上一鬆,那薄薄的紙片一下就從她手裡滑落。
朱子秀大抵是沒有看清楚,彎身迅速的將地上的紙張撿了起來,反反覆覆看了結果,又看了上面的名字。整個臉都垮掉了,搖了搖頭,起初是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緊接着就看到她衝向了那個給我們拿來結果的醫生,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道:“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不可能的呀,三年前我親自驗證過的呀,怎麼可能不是呢!不可能的呀!你說你是不是拿錯了啊!”
那醫生顯然沒有想到朱子秀會這樣,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道:“不會‘弄’錯的,這就是鑑定中心過來的第一手資料,一到就‘交’到我手上了,中間也不可能有人掉包的,您冷靜一點好嗎?”
朱子秀有些瘋癲,那醫生好不容易掙脫開她的手,她就又瘋了似得衝向了顧暉,道:“阿暉,你要相信我啊,真的,唯一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替你生的孩子,不可能是別人的。”
這種時候,顧暉怎麼可能還會信她?其實從之前血樣就可以看出來,顧暉已經不信他們了,如果說當初我單單拿了一份鑑定書給顧暉證據比較薄弱,她們母‘女’可以天‘花’‘亂’墜的說我是僞造的。
這回,倒是要看看他們還要怎麼說,說醫院造假?鑑定中心造假?想必只要是個思維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他們的。
顧唯一如今沒有說話,只是愣怔的站在原地,一臉茫然無措。我忽然就想起當初他們一起指證我是個野種的時候,呵,造假,將黑的說成白的,將白的說成黑的,將親生的說成野種,這些我也會!
如今,大抵只有我和小叔還有樑景知道,其實她顧唯一真的是顧暉的‘女’兒,但這個事實,我要讓它永遠都塵封起來。也許等到有一天顧唯一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想要輸血的時候,就會知道,其實她的血型不是B型,而是A型的.
朱子秀對着顧暉鬧了一陣之後,忽然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像個瘋子一樣衝了過來,一把揪住了我的手臂,一雙眼睛瞪得極大,額頭上的青筋直暴,拼命的搖着我的身子,道:“是不是你!一定是你爲了報復我當初僞造了你的鑑定書,纔跟這些個醫生串通好了來陷害我,是不是!一定是你們串通好了的!”
我皺了皺眉,並沒有掙開她的手,微微一笑,看着她的臉,笑道:“真真假假,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其實我覺得這種時候,你最該做的是跟顧唯一好好說說她究竟是誰生的,說真的,當野種,父不詳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曾經以爲我一輩子也不會體會到這種感受,但託你的福,讓我實實在在的體會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