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從樓下李妍的身上收了回來,直接擡眸往上看,只見樑景冷着一張臉,正一步步的從樓上下來,目光落在樑宸緊握着我的手上。樑宸顯然一點也不懼怕樑景,緊扣着我的手,由着我掙扎也沒有半點要鬆手的打算。
我的餘光往下看了一眼,李妍並沒有走開,僅僅皺着眉頭,仰着頭目光落在我們的身上,由着距離還是有些遠,我不能看清楚她此刻臉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但由氣壓來看,應該不是太好。
就在我探究李妍表情的時候,樑景已經走近,並且十分用力的將我的手從樑宸的手裡一把扯了過來,我回眸看他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眼中閃現而過的怒火,兩條眉毛緊緊的擰在一塊。隨後,稍稍一用力,就直接將我拽到了身後護了起來。
樑宸並沒有生氣,只是舉着空空的手,揚脣笑了一下,彷彿像是知道了什麼似得,點了點頭,並且直接就收回了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將雙手背在了身後,輕挑了一下眉毛,道:“怎麼,你就那麼不信我?弟弟的女人,我可吃不下,反倒是你,看山了,連未來嫂子都不放過。所幸我也大度的很,畢竟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寧可光着身子,也不願意沒了手足不是。只是我不知道我的‘手足’,對我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樑景只是涼涼的笑了一下,說:“我可不希望您光着身子,所以如今把‘衣服’換給您,至於您的‘手足’是個什麼心思,您得先問問您對這對‘手足’是個什麼心思。”
這兩個人以爲繞着‘手足’和‘衣服’這兩個詞說話,我他媽就聽不懂了麼,兩個人看起來都是笑呵呵的,可這心裡肯定是把對方給恨死去了,總歸聽起來兄弟感情不假。也對,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蘇孟是絕對不可能對這個大房所出的兒子有多好的,聽聽他如今叫她都是阿姨,都這麼多年了。
樑宸冷然的笑了一下,“既然你都穿過了,並且穿破不要的‘衣服’就不必再還給了我了,我不是收破爛的。謝謝你的好意,行吧,送你的寶貝回去吧,我剛剛也只是同她說說話,沒別的什麼意思。不用那麼心急。”
這回樑景沒有說話,只抿脣笑了一下,然後扯了我一下,帶着我回房間去了。走的時候,我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樑宸對我笑了笑,回身看到樓下的李妍時,我可以很明顯看到樑宸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我本以爲他會下樓去的,可他並沒有,僅僅只是側了一下身子,往樓上走去,連一個表情都沒有給樓下的李妍,等我往樓下望的時候,就看到她在看我們,一直到我們消失在樓梯口,她好像一直都仰着頭往這個方向看過來。
其實剛剛在樑景出現的一剎那,樑宸跟我說了兩句話,一句是:樑景在利用你;第二句是:他是想做梁氏下一任繼承人。他說話的語速極快,但每個字都非常清楚,字字句句都放在我的心上。
不過我覺得很好笑,他跟我說了這些又能怎麼樣?難不成認爲就那麼兩句話,我會倒戈向着他?真是可笑。
樑景的步子有點大,我不得不小跑起來才能趕上,他這感覺像是生氣了一般,到了房間直接就將我甩了進去,動作稍稍有些粗魯。關上門之後,他就壓低聲音,責備我,“不是說了,要你別亂走嗎?”
我回身看了他一眼,略略蹙了一下眉頭,看着他有些生氣的臉,我稍稍頓來一下,想了想,才嘆了口氣,說;“所以,你其實不應該帶我來,這裡不適合,要不你明天安排一下,我明天打着飛機就走,好嘛?”我站在那兒,頗爲認真的說。
他的眉蹙的更緊了一些,薄脣緊抿,默了好一會,才鬆了眉頭,脫掉了身上的衣服,丟在了牀上,說:“我只是不放心,特別是對樑宸,你不要跟他靠的太近,他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明白嗎?”他說着就坐在了牀沿上,然後衝着我伸出了手,眉眼之間布着一抹愁容,自他回到這個家,除了我們兩個單獨呆在一塊,他基本上都是一張嚴肅臉。
這會看起來好像也是累極了,確實,在這種地方呆着,日日夜夜都是提防着一顆心,不累就怪了。又害怕自己的籌碼被人搶走,又不能時時刻刻都看着,當然會焦心了,我伸手將手心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慢慢的走過去,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也十分順手的攔住了我的腰,微微仰頭看着我,說:“在這個家裡,儘量不要跟他們多接觸,我不能一直把你帶在身邊,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他們對你做什麼,你一定要懂得自保自救,手機帶在身上,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我看着他又疲憊又不放心的樣子,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問:“既然我在這裡讓你那麼不放心,你爲什麼又要帶我過來呢?樑景,你究竟爲什麼要帶我過來呢?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我彎身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反反覆覆的問了兩遍爲什麼。
樑景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很快。”
我只抿了抿脣,在他低眸的時候笑了一下,並未說話,過了好一會,我就進了衛生間洗澡,等我出來的時候,樑景已經倚靠在牀上睡着了,腦袋微微的歪着,眉宇間蹙起一個小疙瘩,看着樣子好像又累又愁的樣子。
我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蹲在牀邊,身子半趴在牀上,仰着頭看了他好一會,正當我想伸手過去戳戳他鼻子的時候,沒成想這人竟然忽然睜開了眼睛,並且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在我還未從驚訝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用力一扯,一下就將我扯上了牀上,並且非常順勢的將我壓在了身下。
臉上依舊是睡意朦朧的樣子,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還是家裡的洗髮水香,我不喜歡這裡的味道。”
我伸手一下子捏住了他的鼻子,笑道:“那你別聞了。”
他皺皺眉,動了動腦袋,終於睜開了眼睛,眼中有些血絲,就這樣與我對望着,我笑了一陣之後,停了下來,微微喘着氣看着他,張開的手慢慢的收了回來,一隻手握成拳。我依舊維持着臉上的笑容,片刻之後,鬆開了三隻手,一條閃亮亮的鉑金項鍊出現在了我們之間。
樑景臉上的表情微微的頓了一下,連着笑容都僵了僵,但很快他臉上的表情就恢復了正常,清淺一笑,問;“想說什麼?”
“是你放在我包包裡的?你……早就知道我有這條項鍊,也早就知道這條項鍊意義非凡?可是你怎麼知道?”我稍稍斂了面上的笑容,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問。可隨後一想又覺得我們天天在一起,要發現什麼也不是那麼難。
他看了我一眼,坐直了身子,攤開掌心將項鍊和我的手一併握住手中,將我拉了起來,我看着他,繼續問:“所以你帶我過來,是想讓我知道他們之間的真相?趁着你爸爸還在的時候,將過去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我?還是說,你有別的用意?”
樑景大約是聽了我最後一句話,忽的將目光望了過來,表情有些嚴肅,問:“樑宸跟你說什麼了?”
“沒跟我說什麼。”我看着他,並沒有迴避他望過來的目光。
他盯着我看了許久,或探究或疑慮,最後瞥開了視線,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明天我會安排好時間親自帶你去見我爸爸,我想他肯定會解開你對他們往事裡所有的疑問,他……一定會告訴你的。”
我愣怔了一下,此刻我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只覺得他的目光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深邃的不像話。
“爲什麼?”
“你手上的項鍊,原本應該還是有一個刻着名字的吊墜的,而這個吊墜就在我爸爸手裡,之前我在爸爸的脖子上看到過一次,我查過款式,很早年之前的款,很簡單。”這話雖然只說了項鍊的事情,但已經很明顯的告知了我這條項鍊的特別,而擁有這條項鍊的人,更特別!他站在那兒,說實話這話說出來之後,我們兩個心裡誰都不會好受。
我真的不知道,他得承受多少,才能這樣一如既往的與我在一塊。
我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他才轉過身子,並沒有看我,伸手拿起了放在牀頭上的外套,說:“早點休息吧。”
說着,他就轉身往外走,一隻手握上門把的時候,我迅速的起身,走過去一把拉住了他的右手,問:“你要走嗎?”
“嗯。”他點了點頭,就伸手過來拂開我的手。
我很快又拉住了他的手,問:“那你是討厭我了?”
“沒有,這些跟你沒關係。”他回頭過來,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了看我的雙手,再次拂開了我的手,說:“早點休息吧,家規沒結婚之前不能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