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不是已經告訴我了嗎。”
聽了這話,我一時語塞,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支支吾吾了半響,我便將手一揮,破罐子破摔,道:“是又怎麼樣,你又要嘲笑什麼,儘管嘲笑好了。”我側過頭不再去看他,心裡分外懊惱。
外邊又開始下雨了,整個s市都被低氣溫壓着,陰沉沉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覺得這件事,你一個人能夠應付,是嗎?”他倒也不惱,平平淡淡的問,也不知道這話裡的用意是個什麼。
我看着窗外菸雨濛濛的世界,嘆了兩嘆,卻是跟他的問題牛頭不對馬嘴,道:“我真的不懂他看中我什麼東西,爲什麼偏偏就是我了。”我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這個套子,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正源也就那麼幾天了,媒體的嗅覺向來靈敏,過不了兩天,報紙一登,新聞一曝光,那正源將來的路一定非常難走。
一個好的聲譽和口碑是經過常年的累計而成的,這東西累計的過程很長,但想要它一朝覆滅,只需電視媒體一句話的事情。
“你……”
樑景只說了一個字,還沒出口的話就被打斷了,高媛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是不容樂觀,吞了口唾沫,才道:“樑總,媒體那邊壓不住了。”
“不是說顧唯一處理這方面的能力很強嗎?樑總,我就問問你,她強在哪裡?”我忍不住哼了一聲。
隨後,顧唯一還真就上來了,一個人上來的,見到我也再樑景辦公室裡的時候頓了頓,脖子上還纏着紗布,衝着我怯怯的笑了一下,然後含淚看向了樑景,道:“樑總,對不起,是我失職。”
“現在什麼情況。”樑景依舊淡定,目光在我的臉上掃了一眼,隨後又看向了顧唯一,語氣不帶一絲嚴厲。
顧唯一咬了咬牙,道:“那些人講話太難聽的,我一時沒忍住,就……總之,若是因爲我正源出了什麼事的話,我願意一個人承擔。”
我是沒什麼興趣在這裡聽她假惺惺的,正想走的時候,顧唯一卻拉住了我的手,看着我的目光裡多爲擔憂之色,道:“清城,我還是相信你的,一定是有人嫉妒正源發展的這樣好,纔在背後惡意重傷了你。”
我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藥,我微微一笑,輕輕地掃開了她的手,笑道:“真是謝謝你的信任,傷好點了嗎?不恨我了?”
說着,我便要伸手過去,她躲的很快,身子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退,一隻手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微微低了頭,說:“好多了。”
看着她那模樣,不知怎麼的,我忽然就想到了吳揚,便不由的打趣道:“你跟吳揚關係那麼好,正源這事兒,全看食品監督局的人怎麼做了。我記得吳揚的老爸是省長對不對?你說如果省長出出門,這件事,是不是就簡單多了?”
“上次吳揚的婚禮上,我看你們關係匪淺,說不定你還真能幫正源化解這次的危機呢。”我半真半假的說着,若是顧唯一願意,那我總能逃過一劫了吧!
她的臉被我說的白了幾分,臉上的表情十分爲難,過了好一會之後,才重重的點了點頭,說:“你說的話,我會記着。能幫到正源,我一定是在所不惜。”
真是謝謝您的在所不惜了,那就歡快的脫了你的衣服滾到吳揚的牀上去吧。我笑了笑,就出去了。
剛坐下,吳崢就發了短信過來,他說:中午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我瞪着這條短信發了半天呆,想了一下,就給回絕了,以忙爲藉口,只說正源內部現在焦頭爛額,我作爲正源的掌權人走不開云云,直說下次,等正源的情況穩定一些。吳崢並沒有回這條短信,顧唯一在辦公室裡呆了十來分鐘就出來了。
也不知道樑景與她說了什麼,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一出來就直接走了,沒有做絲毫的停留。
食品監督局繼續挑刺,過了兩天連衛生局都跑來挑事,公司直屬的幾家餐飲店,一家一家的關上整頓,什麼時候整頓合格了,什麼時候開業。整個工廠停一天的損失都無法估計,更何況連續停了整整一個星期。
一些進出口的食品停滯不出,合作商都已經開始紛紛提出異議了,有幾個嚴重一點的都鬧着要解約了。
吳崢不急不緩,依舊每天約我一次,我若推辭他也不說什麼,無論我怎麼明示暗示,讓他先解決正源的問題,我們再來談感情,他都是不爲所動。也對,現在是我有求於他,而不是他有求於我。
該找的人,我與樑景也都找了一遍了,請客吃飯唱歌抱小姐,無不奉陪到底,可人家每次玩樂到最後,就拍着樑景的肩膀說:“小景啊,不是我們不願意幫,是真的沒法子幫,你那麼聰明一人,應該明白我這話裡的意思。”
我坐在一旁聽着,也只能冷笑,敢怒不敢言。幫不了也就算了,還吃的那麼開心,簡直是將我們當猴子耍!
隨後,也只能笑臉相迎,坐在角落裡獨自喝悶酒,或看着他們與ktv小姐摟摟抱抱。新聞報紙上也已經報道了不少揣測的文章,幸得樑景人脈廣,媒體方便還是很容易就壓下來的,總之是能壓到什麼時候就壓到什麼時候。
今個應酬完之後,樑景將我送回去,快元旦了,路上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喜氣洋洋,歡歡樂樂的。我打了一個酒嗝,挪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側着頭看着窗外,看着看着,忽然就發現天空洋洋灑灑飄了什麼東西下來。
我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才發現那是雪花,竟然下雪了。看着雪花砸在玻璃牀上,我忍不住伸出手指點了點,笑道:“樑景你看,下雪了哎。”
“嗯。”他也坐在後座,今天他喝了不少酒,微微低着頭,也沒看外面。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的模樣,心頭忽然覺得沉沉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放輕鬆,如果正源敗落了,我也不會怪你的,這不是你的問題,你也不用自責。倫敦應該要過聖誕節了,你不用回去嗎?”
他終是擡起了頭,黑漆漆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後轉頭看向了窗外,道:“平安夜之前回去,不過你不用那麼悲觀,這事過不了幾天自然會解決。”他說的胸有成竹,一擡手,就將我的手給揮開了。
車子將我送到小區門口,我與他說了聲再見就下了車,搖搖晃晃的進了小區大門,走到自家樓道口的時候,我看到了一輛分外眼熟的車子,亂停亂放。我看了幾眼纔上去,進了家門才知道,那輛車怎麼會那麼眼熟,那是顧暉的車子。
那一家三口就坐在我家的客廳裡,又是那樣的情景,我喝了些酒,腦子發沉,聽到哭聲也真的是煩了,便忍不住說道:“哭什麼哭,誰死了。”
話一出口,一到眼風就掃了過來,那是顧暉的。他雙手背在身後,立在客廳前,似乎就是在等着我回來,然後興師問罪的。
我走過去,這纔看清楚,顧唯一是哭紅了眼睛,但模樣還是十分倔強的,於嘉禾就坐在她的旁邊,一隻手攔着她的身子,似乎在安撫她,見我進來,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朱子秀是一副心痛的樣子,而顧暉則是一臉憤恨的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這又唱的哪一處,這母女兩能不能消停幾天?我還沒動她們,她們到又找上門來了!
“是不是你教唆唯一去找那吳揚的?”這話是顧暉問我的。
我擡手揉了揉額頭,脫下了身上的外套,丟在了沙發背上,擡眼與他對視,道:“有嗎?”
“你跟你媽可真是如出一轍,連處理問題都是一樣的!”
我皺了眉頭,以後是不是每次說話都要帶着我媽了?我抿着嘴巴沒說話。
顧唯一這會立馬就攪合了進來,道:“爸,您也不要說清城了,她沒有教唆我,我是自願的,如果這樣能夠讓正源得救,我很願意這樣做,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反正我也要嫁人的嘛。”她說着,還淚眼汪汪的看了於嘉禾兩眼,似乎是在期望着他說兩句。
可他卻一言未發。
“現在還來得及,吳揚喜歡我,只要我過去,答應他的要求,他肯定會想辦法讓他爸爸出面的。”她一下子掙脫了於嘉禾,就這麼猛地站了起來。
這種小把戲也就是演給這些人看的,就像一個人要跳樓,先通知所有的親戚朋友,等大夥都到場了,她就開始蹦躂着要跳樓,真他媽可笑。
這會,第一個拉住她的就是朱子秀了,哭喪個臉,上演一處母女情深的戲碼,哭哭啼啼的,聽的我腦子都疼了。
“你們愛怎麼鬧怎麼鬧,鬧完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再回來睡覺!還有,我現在忙着正源的事情,沒工夫處理你們,等正源的事情完了,你們就等着吧,自己說過的話,千萬在心裡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