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便是太白金星,金星凌日又稱太白凌日,主戰事,國難,主衰,甚至是謀朝篡位。
而唐時《開元佔經》說,慧入北斗,帝宮空。
北斗指代帝王,而彗星出現,自古以來都是禍亂之兆。帝宮空,即指皇帝離開宮廷,皇宮沒有帝王坐鎮,所以只有在皇帝倉皇出逃的時候,纔會“帝宮空”。
兩種星象都不是什麼好兆頭,卻偏偏還在相隔不到幾天裡陸續出現,這實在不能不令人浮想聯翩。
自古以來,天子迷信星象,朝臣們也很喜歡藉助星象來表達意願,譬如利用彗星出現來勸諫皇帝要勤政愛民,甚至還有皇帝爲此下罪己詔,希望能夠得到上天的原諒。
這次也不例外,兩種天象一出,朝野頓時沸騰起來,還未等欽天監作出一個圓滿的說法,言官那邊已經紛紛上疏,表達了自己對於太白凌日和慧入北斗的各種看法,其中說得最多的,莫過於以此來嚇唬皇帝,讓他不能出宮。
然而因爲大家太急於勸諫皇帝了,在上疏之前又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以至於各說各的,還五花八門,天子精力不濟,看了兩本也就厭煩了,直接丟到一邊,哪裡還有閒心一本本將餘下的看完?
比起聽取臣下的意見,他更樂意聽聽某些人的看法。
“廣善國師,朕這幾天,心頭惶惶難安啊!”
成化帝說這句話的時候正歪在椅子上,眯眼看着繼曉一身金紅袈裟,淡定清高的高僧風範,心底難掩羨慕。
若是有人將幾年前給皇帝畫的畫像拿出來一看,便會發現皇帝又消瘦許多,身量也因此看上去萎縮了一些。
然而越是身體不好,他反而對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仙方術越發深信不疑。
這似乎也是所有帝王的通病,無論英明神武與否。
繼曉就問:“心中不安,全因有心魔作祟,陛下萬金之軀,邪魔輕易不敢近身,又何來心魔?”
皇帝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的年紀在時人看來也並不大,明年之後纔到不惑之年,他這皇帝當得並不艱難,登基以來諸事大體順心,早年煩憂的子嗣問題,現在也已經解決了,各地雖然偶有天災人禍,可是他的臣子們都能遊刃有餘地解決,甚至連韃靼人都被打得不敢再進犯,再沒有出現過像他父親或叔叔那樣異族人兵臨城下的事情。
但他仍舊滿心惆悵,且伴隨着身體日漸虛弱,惆悵感就越發強烈。
此時他總算能夠理解歷史上秦皇漢武何等雄才偉略,卻爲何也會爲長生方術而着迷了,因爲帝王雖然富有天下,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可偏偏壽命卻不由自己說了算,當所有東西盡在掌握,只有一樣捉不住的時候,就會更加難受起來。
尤其是最近的天象。
想及此,他的神色也隨心情而浮現起一絲不安:“想必國師也聽說了,最近的天象並不尋常,朕的心魔,正是來源於此。”
繼曉道:“陛下說的是,太白犯日,與慧入北斗。”
皇帝:“……不錯。”
他光是聽到這兩個詞就覺得心頭一跳,不僅萬分不願意提及,連聽都不願意聽。
繼曉雙手合什:“天垂象,見吉凶。此事殊不尋常,還需從長計議,欽天監專司觀星天象,朝臣滿腹學識,想必都有說法纔是。”
皇帝揮揮手,有些不耐煩:“朕就是聽膩了他們的說法!他們各說各的,朕也不知該信誰的好,有的人說太白犯日是因爲今年會有戰事,還有的人說是因爲朕想出宮,纔會引來慧入北斗,上天警示。真是笑話!幾曾聽說過有皇帝因爲出宮而引來上天不滿,這樣說來皇帝就合該一輩子都待在宮裡了?”
說罷他又緊緊盯住繼曉:“所以,朕想聽聽國師的看法,這難道真是上天給朕的警示麼?”
繼曉不慌不忙道:“貧僧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兩種星象既然是接踵而至,便不可分開看待,須得合二爲一來解讀。”
“喔?”皇帝眼前一亮,他倒是未曾聽過這種說法。“願聞其詳。”
繼曉:“不知陛下可曾聽過客星?”
皇帝:“客星乃非常之星,凡出天廷,必有奇令。”
繼曉頷首:“不錯,論理說,太白並非客星,然而與日相比,太白便成了客星,是以太白犯日,就有喧賓奪主之意。至於慧入北斗亦是同樣的道理,慧之於北斗,正如客之於主。周內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亂死。”
繼曉能夠得到皇帝的青睞並被封爲國師,所倚仗的自然不會只是兩三招玄乎其玄的法術神通,他同樣可以稱得上是通曉典籍的。
果不其然,同樣學識淵博的皇帝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左傳》裡的話。”
繼曉點點頭:“不錯,所以不管太白犯日也好,慧入北斗也罷,兩件事,實則說的都是同一件事。”
皇帝急急追問:“那說的到底是什麼?”
繼曉凝目回望:“天機不可泄露,貧僧言盡於此。陛下學究天人,博聞強識,想必能夠想明白的。自古帝王家禍亂之始,皆由喧賓奪主而起,上天既已示警,還請陛下聽之慎之,萬望小心。”
他越是欲言又止,皇帝反倒越覺得深不可測,似是而非。
繼曉走後,皇帝屏退左右,獨自一人留在偌大宮室之內冥思苦想。
喧賓奪主,客星犯主,主是指誰?自然是指皇帝了。
那麼“賓客”呢?
難道是有人要造反?
這不太可能,自太、祖立國以來,吸取了唐時藩鎮割據和宋朝重文輕武的教訓,文臣造反和武臣兵變的條件不復存在,更何況現在也不是亂世,如果有人想謀反,那他最後只會被羣起攻之。
唯一有威脅的是藩王,但是永樂天子之後,這個威脅也被徹底掐滅,縱然藩王想要起兵,頂多也只能爲禍地方,而威脅不了中央。
如果以上都不是的話,那又會是什麼?
皇帝低下頭,地面光潔的石板映出他模糊不清的身影。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心中慢慢地升起一絲驚疑。
難道……
“難道他這回終於下定決心了?”皇帝並不知道,在另外一個地方,有人問出這樣一句話。
被他問到的人嘿嘿兩聲,肥胖臃腫的臉上露出笑容,手掌摩擦了一下:“看來這一次,連上天也在幫我們啊!”
萬通說完這句話,見其他兩人都沒有露出同樣高興的表情,笑聲微微一斂:“怎麼,兩位閣老難道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麼?”
萬安道:“依我看,光憑廣善國師那一番話,只怕陛下仍舊難以下定決心,畢竟太子並無大錯……”
“怎麼沒有大錯!”萬通絲毫不顧忌對方的首輔身份,直接就張口打斷:“他都引來彗星了,怎麼不是大錯!可見連上天都覺得讓朱佑樘當太子是個大大的過錯!我倒要看看這一回那些人還有什麼藉口護着太子!”
萬安苦笑:“老弟,那畢竟只是星象之說,怎麼解釋還不都是由人說了算?”
萬通不悅道:“元翁事到臨頭反要退縮不成,別忘了你早就跟我們萬家攀上關係,真等太子登了基,第一個要清算的,就是你這個首輔了!”
他環視萬安與彭華,陰惻惻道:“我可把話撂在這裡了,我和我姐姐,都跟太子勢不兩立,我姐姐更是如此,太子性情深沉虛僞,我姐姐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卻還能對我姐姐執禮甚恭,這等人物若是讓他得勢,我們定是沒有清靜日子可過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坐上那把椅子!”
彭華見場面有些僵,便打圓場道:“萬老弟,元翁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擔心陛下優柔仁善,廣善國師的話,充其量只能讓陛下對太子起疑心,卻未必能促使陛下堅決廢太子,到時候再讓其他人一勸說,估計陛下又要改變主意了。”
萬通哼道:“元翁這首輔當了這麼多年,竟連那些御史言官的嘴巴都控制不了麼,我記得早幾年的時候,那些人都不敢與我們作對的,怎的這兩年膽子反倒大了起來?”
萬安被他戳中弱點,有些難堪,恨恨道:“還不是因爲劉棉花那老狐狸非要跟我作對,結果倒便宜了唐泛那幫人,你也不必激我,我何嘗不希望興王能繼承大統,只可惜我這個首輔的權威不如唐宋宰相遠甚!但凡陛下現在透露出一點廢太子的風聲,內閣必然會四分五裂,到時候有內閣帶頭,那幫言官也會恃無恐,蜂擁而上,那纔是我們真正的麻煩!”
彭華也嘆了口氣:“是啊,萬老弟,元翁這也是沒辦法,我大明自立國以來便講究立嫡立長,如今太子居長,名正言順,那些人只要抓住這一點不放,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萬通不以爲然:“那些言官還不好辦麼,發配一兩個,其餘的就不敢開口了!別說得好像他們骨頭多硬似的,前幾年繼曉被陛下迎入宮的時候,不也有好幾個人上躥下跳彈劾他麼,結果怎麼着?陛下將那林俊下了詔獄,其他人就都沒聲兒了!嗤,說到底也是一羣貪生怕死,見風使舵的!”
彭華道:“如果沒人帶頭,他們的確只會是一羣無頭蒼蠅,一旦有人帶頭,就像元翁說的,那些人立時便會前仆後繼,到了那時候纔是真正麻煩,那些人說的雖然是廢話,可即便是陛下,也無法忽略他們的意見。”
萬通陰狠道:“那就把帶頭的打下來!”
他看向萬安:“現在內閣裡誰是跟我們作對的,劉棉花那老傢伙嗎?”
萬安搖搖頭:“劉吉雖然處處與我過不去,但他這人慣會看人下菜碟,從不與陛下作對,所以只要陛下流露出廢太子的意思,量他也不會公然反對的。”
萬通有點不耐:“那到底還有誰,元翁不妨明說罷!”
萬安雖然爲了巴結萬貴妃與萬家攀親戚,可他卻打從心底瞧不起萬通這樣靠着裙帶關係爬上來的人,更何況他現在怎麼說也是首輔,萬通卻仗着姐姐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連跟自己說話都毫不客氣,萬安心中不快由來已久,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
還是彭華有眼色,他看出萬安潛藏的不悅,笑吟吟接口道:“我與正言自然是自己人,除此之外,內閣之中與我們說不到一塊去的,無非就是劉吉,劉健,徐溥,唐泛了。徐溥是訥言君子,老好人,到時候他就算開口反對,也辯不了幾句話,不必將他放在心上,唯劉健與唐泛二人稍有可慮。劉健這人性子急,素來風風火火,而唐泛口才了得,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此二人又心向太子,屆時必然據理力爭。還有,唐泛那些同年也多是言官翰林,光是讓這些人聚集起來,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萬通對唐泛的印象,卻還停留在幾年前那個被逼辭去東宮侍讀,而後又不得不去外地辦差的小御史上。
他不是不知道唐泛入閣,可對方如今在內閣也只是排行末尾,論理來說根本談不上任何威脅,誰能想到如今大家將廢太子的阻力拉出來一遛,這唐潤青居然也佔有一席之地了?
彭華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出言提醒道:“萬老弟,你可別忘了,尚銘當初便是全拜唐泛所賜,纔會被打發去南京掃地的,殷鑑未遠,唐潤青此人不可小覷。”
萬通:“那二位的意思是?”
彭華:“爲防夜長夢多,此事宜速戰速決,決不可再三拖延,甚至交由內閣來議,最好是陛下乾綱獨斷,直接將廢太子的詔書頒發了事,到時候木已成舟,誰也說不了什麼。”
萬安搖搖頭:“不可能的,陛下不是這種人,他這輩子就沒有做成一件乾綱獨斷的事情。”
要論這世上誰是最瞭解皇帝的人,萬安肯定是其中之一。
他很明白,如果皇帝是那種我行我素的人,他就不可能喜歡萬貴妃,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悼恭太子被萬貴妃毒死了,正因爲皇帝性情柔軟,所以纔會優柔寡斷,也纔會喜歡萬貴妃那種女人。
萬安分析道:“以陛下的行事,他若是要廢太子,必然會先召我談話,再讓我去給羣臣透個風聲,徵詢羣臣的意見,最後才下定決心。”
萬通煩躁:“那還弄個鳥啊!到時候扯皮都能扯上一年半載,這期間如果陛下有個萬一,太子還不是順理成章繼位麼,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此事得抓緊纔是!”
彭華笑道:“別急,我還有個法子。”
萬通忙問:“什麼法子,快快說來!”
彭華道:“既然陛下無法決定,那就由我們來幫他決定。”
他將自己的計劃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萬通聽罷喜動顏色,一拍大腿:“這主意不錯!我們就是要把太子逼上懸崖,架在火上烤,讓他自己退無可退,主動跳出來,到時候內閣再跟進,看陛下還有什麼可猶豫的,那些言官自然也無話可說了!”
萬安尚且有所猶豫:“但內閣其他人……”
萬通不耐煩:“那些人都各懷鬼胎了,又不是一條心的,何足爲懼!到時候我自會助你們一臂之力,元翁就別再左右遲疑了!”
萬安看看萬通躊躇滿志的神情,又看了看彭華胸有成竹的模樣,知道這兩人決心已定,只得咬咬牙:“好罷!”
萬通這才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這就對了!此事只會成功,不會失敗,只要興王成爲太子,我等便大功告成,元翁且等着坐收榮華富貴罷!”
就在皇帝與繼曉那一番對話過後不久,也就是成化二十二年十二月廿三日的時候,欽天監監副趙玉芝上言論星象事,曰慧入北斗乃客星犯主之兆,恐應在東宮。
這是第一次有人明確將金星凌日和慧入北斗這兩件事和太子聯繫在一起。
趙玉芝的話彷彿是一個信號,還沒等皇帝作出迴應,也沒等羣臣反應過來,欽天監再度上報,說是天現彗星守日。
所謂彗星守日,天下大亂,兵革大起,羣臣並謀天子亡。
羣臣並謀天子亡,那不就是盼着皇帝早點死,好讓太子登基麼?
這麼一頂天大的帽子扣下來,誰能受得了?
即便旁人不說,太子也坐不住了。
他連忙上疏請罪,說自己才疏德淺,惟願退位讓賢,以保父皇身體康健,大明萬世太平。
別說太子,衆臣也都要紛紛上疏辯白,說自己絕無不臣之心,天地可鑑。
就像有人被彈劾就要上疏請罪自辯,然後順便在家避嫌一樣,未必是這人真的有罪,而是一種必要的姿態,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以免授人把柄。
太子的請罪疏呈上去之後,論理皇帝應該下詔慰勉,表示天象之說不可信,你我父子之情不會動搖云云。
然而令人不安的是,這一次,皇帝卻沒有絲毫的表示。
不得已,太子又上了一回請罪疏,依舊如同石沉大海。
這下子,傻子纔會看不出皇帝的態度。
皇帝明顯是對太子不滿意,想順水推舟了。
大家都有些茫然惶惑。
此時距離金星凌日的出現,不過纔剛剛過去兩三天。
事態發展得太快,以至於所有人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唐泛也不例外。
他固然很聰明,又比常人多了幾分細心謹慎,但這並不代表他能人之所不能。
天象應在太子身上,太子請罪,這是應有之義。
皇帝沒有對此作出迴應,這也是皇帝的自由。
他又沒有說要廢太子,誰都說不了什麼。
所以當衛茂奉了汪直之命前來找唐泛,要他想辦法時,他只能苦笑。
“你們汪公莫不是把我當成廟裡那些有求必應的菩薩不成?我能有什麼法子?”
衛茂也跟着苦笑:“您好歹想個法子罷,汪公說,情勢所迫,太子殿下不得不上疏請罪,總該有人出面給陛下一個臺階下,化解這場僵局纔是,您是閣老,此事當由您來做!”
汪直的原話肯定沒有這麼溫柔,不過唐泛也習慣了,聞言就搖搖頭:“陛下現在若要廢太子,不用你們說,我也會直接上疏阻攔,但現在壞就壞在陛下什麼都沒說,我這一開口,豈非反倒激怒陛下?”
衛茂對這些朝政大事並不瞭解,他也只是負責傳話而已,聞言便也跟着惶惑起來:“那該如何是好?”
唐泛道:“毫無疑問,欽天監說這種話,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指點,否則怎會直指太子,太子在明,對方在暗,這是無法扭轉的劣勢,所以纔會屢屢爲人暗算。爲今之計,最好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靜觀其變,等這場風波過去之後再說。你回去轉告汪公與懷公,讓他們千萬勿要在陛下面前爲太子求情,否則只會弄巧成拙。”
“順便回去告訴汪直,唐泛每天已經足夠忙碌了,他自己能解決的事情,不要總拿來煩唐泛。”
衛茂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能夠自由進出唐家書房的還能有誰?
但他還是得回身拱手行禮:“見過隋伯爺。”
隋州略略點了下頭,一身錦衣衛麒麟服還穿在身上,卻走過去自然而然地幫唐泛揉起額頭。
近來刑部事務繁忙,彭逸春雖是一部尚書,卻不是個能作主的性子,許多事情就都指望着唐泛拍板,內閣裡各人本身也有一攤子事要處理,加上內閣經常一議事就忘了時間的規律,久而久之,每回坐的時間一長,唐泛就會犯頭疼。
輕重適中的力道讓唐泛頓時放鬆下來,微微闔上眼。
衛茂還想說什麼,卻在隋州的眼神壓迫下只能閉上嘴巴,默默退了出去。
隋州也沒有提醒唐泛,而是直到感覺在自己揉按下的頭皮不再緊繃了,才停下動作。
“好些了沒?”
“好了。”唐泛睜開眼笑道,“每回頭疼得要命時,被你按上一時半會立馬就沒事了,這手藝你得教教我,否則下回若是老毛病又犯,你又不在身邊,如何是好?”
“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隋州語氣淡淡,一口便否決了他的假設,隨後轉了話題:“今日我進宮的時候,太后也問起天象之事了。”
太子請罪疏一上,皇帝卻又不迴應,大家都不是傻子,立馬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所謂星象,玄之又玄,誰能保證災星的出現就絕對與太子無關?
就像唐泛說的,即使大家想幫太子說話,但現在皇帝又沒有表態,大家又能說什麼?
所以只能沉默了。
只是這種沉默註定不會維持太久,平靜之下暗潮涌動,等待的將會是某一刻的爆發。
唐泛便問:“太后如何說?”
面對他,隋州不必諱言:“太后自然是心繫太子的,畢竟太子也是她撫養長大的。但太后能起的作用不大,就如同當年陛下廢后,太后也阻攔不了一樣。”
唐泛嘆了口氣:“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樣簡單,難道陛下單憑寥寥幾句讖言,就當真要廢太子不成?”
隋州亦是無言以對。
太子的確沒有做錯什麼,但他的存在本身就礙了某些人的眼。
萬黨處心積慮,這必然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希望這場風波能夠儘早過去。”唐泛下了結語。
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並沒有料到,一場更大的風波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