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良此人,唐泛是知道的,在太子那裡的時候,他就已經問過韓早從入宮到死亡時身邊可能出現的人。
韓早入宮的時候,是韓家人送他到宮門口,然後由那個叫元良的內侍帶他到東宮,中間走路進宮的過程,元良不大可能有機會專門給韓早找準穴道進行謀害,而且據太子說,元良是他還未封太子的時候就已經跟着他了,忠誠度很高,也不可能無端端去謀害韓早。
而韓早中途離開東宮,受太子暗中託付前往西宮去探望吳氏的過程中,也只有元良全程跟着,別人下手的可能性不大,唯有在西宮這裡,元良在外頭幫忙望風,韓早則單獨跟吳氏她們待上一小段時間,轉達太子的問候和近況。
本來以吳氏的境遇,她有充分的動機和條件去籌劃這樁案子,嫁禍給萬貴妃,唐泛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纔會堅持要來西宮查探,有時候光問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當面對質,對方的神態變化,表情動作,也是很好的補充證據。
不過現在看來,吳氏的嫌疑確實可以排除了。
既然如此,也就是說,殺害韓早的人,很可能不是出自宮內。
從西宮那邊出來,唐泛一直在腦海裡整理思路,重新將韓早在宮中的經歷整理了一遍,確認兇手的來處,才方便進行下一步。
汪直從方纔在西宮便一反常態沒有出聲,唐泛與吳氏等人對話時,他也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此時卻忽然嘿嘿笑了起來:“唐潤青,你與廢后默契無間,演的好一齣戲啊!”
唐泛道:“汪公在說什麼,下官不太明白。”
汪直冷笑:“還跟我裝糊塗?吳氏與太子之間明明一直有聯繫的!讓我來猜猜,韓早就是他們之間的中間人罷?東宮的人確實是夠忠心的,竟然瞞得滴水不漏,連我都被瞞在鼓裡,你說貴妃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怎麼樣?”
唐泛嘆了口氣:“汪公,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汪直沒理他,徑自道:“吳氏因爲被廢,心中怨恨,她畢竟是廢后,身邊依舊有人願意供其差遣驅使也不出奇,所以設計趁貴妃送湯的時機,將貪玩離開東宮的韓早引至西宮,殺死韓早,藉以嫁禍給貴妃。案子這樣破,陛下的難題解決了,貴妃的嫌疑解除了,也牽扯不到太子身上,皆大歡喜,就這樣報上去,不錯罷?”
唐泛還真怕他會這樣去做,忙道:“到時候貴妃肯定不會滿足於只殺廢后,而會趁機再掀起一場清洗,將後宮那些她看不順眼的人通通剷除,太子肯定也會被波及,汪公何必做這樣有傷天和的事情呢?更何況廢后明明就與此事無關。”
汪直冷哼:“你既然知道害怕,就別想着隱瞞,將太子與吳氏之間的聯繫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能夠身居高位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聰明人,就連內閣那些看似無所事事的閣老們,也都是十足十厲害精明的人物,唐泛不會因爲他們不幹實事,就不把他們當回事。
但他發現自己仍然低估了這位西廠提督,對方的洞察力實在是一等一的敏銳,唐泛自認他與廢后和那宮女說話的時候,已經儘量小心,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卻沒想到仍是讓汪直看出了端倪來。
事到如今,唐泛自然沒法再瞞着汪直了,他將太子當年落難時,得蒙廢后照料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道:“太子孝心可嘉,吳氏雖非其生母,可他卻因爲這份恩情,即使當上太子也未曾忘記。記仇不難,難得的是記恩,一個沒有忘記別人恩情的人,將來一定不會是大奸大惡之人,如果善加引導,更有可能成爲一代明君。汪公雖得陛下與貴妃知遇之恩,但人總要爲以後考慮。對下面的人來說,一個寬容的太子,總比一個錙銖必較,心思陰暗的儲君好,對不對?”
汪直哼了一聲:“你也不必害怕,我既然着意要結下這份善緣,就不會出爾反爾!若不恫嚇一下你,你怎麼會知道害怕,對我吐露實情?”
唐泛心道我真是要被你嚇死了,你要是把事情去向萬貴妃一說,吳氏要玩完,太子也要受牽連,他這個小卒更不必說。
面上卻仍是苦笑道:“汪公見諒,此事是太子讓我保密的,畢竟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沒有外傳的危險。”
汪直眯起眼,盯住他:“既然要合作,就得講究誠意,我也不妨告訴你,太子那邊呢,我是不會出賣的,吳氏,我也可以放過她,不過往後你與太子之間有什麼往來,我必須知情!”
唐泛笑道:“這是自然的,汪公開誠佈公,我也願意坦誠相待。”
汪直看了他半晌,方纔道:“那麼,這件案子,確實與吳氏無關?”
唐泛將自己方纔關於吳氏的推斷一說,然後道:“確實與她無關,興許要換個方向,從韓家那邊查起。”
汪直道:“關於韓早的死因,確定是水分穴的緣故了?”
唐泛道:“確定了。”
汪直道:“韓家那邊聽到消息之後,就到陛下面前陳情,想要回韓早的屍身去入殮下葬,你知道,韓方曾是陛下的老師,陛下又是個心軟的人,卻不過他們的請求,已經同意了。如果韓早的死與韓家那邊的人有關,我們可以順水推舟,說不定兇手會自己按捺不住對韓早的屍身做些什麼,到時候我們就來個甕中捉鱉。怎麼樣?”
唐泛心說不怎麼樣,但此時他跟汪公公剛剛打成停火合作協議,萬萬不能再刺激對方了,不然他一個惱羞成怒,頭腦一熱,真跑到萬貴妃面前告狀,那可就不妙了。所以唐大人連忙豎起大拇指,順着汪公公的毛捋,表現了自己的贊同:“高!這招真是高!汪公不愧是汪公!”
汪直嘿嘿冷笑:“假!太假了!”
唐泛:“……”
汪直斜眼看他:“你知道外頭的人要拍我馬屁,是如何個拍法麼?”
唐大人謙虛好學:“願聞其詳。”
汪直負手傲然道:“我去歲曾奉命出京辦事,地方上率衆迎接,當地那縣官看見我風塵僕僕而至,鞋履沾塵,又因他們過來迎接時只備了酒水,沒有其它,便先讓我坐下來,然後親自脫下我的靴子,親自低頭將我靴子上的灰塵舔乾淨,又親自幫我穿上。唐潤青,你能得他一分真傳否?”
以汪直的聖眷和權柄,地方官爲了討好他而無所不用其極地放低姿態,雖然聽上去駭人聽聞,但是若能就此抱上汪公公的大腿,說來也是值得的。
唐大人的反射弧有點長,過了片刻才啊了一聲:“口水啊!”
汪直:“???”
唐泛道:“那靴子沾了口水,汪公當時就穿了一路麼,雖然牛皮挺厚,不過要是對方有點肺癆什麼的病,那口水連着黃痰掛在靴子上,又因爲靴子是黑色的瞧不大出來……”
他一本正經地分析着,關注重點早就歪到九霄雲外去了。
汪直禁不住怒喝一聲:“唐潤青,你的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唐大人眨着純潔無辜的眼神回望。
汪直本想炫耀別人對自己的巴結,順便敲打敲打唐泛,結果被他一說,也沒來由地噁心起來。
“跟你說話可真晦氣!”汪公公怒氣衝衝地道,拂袖便走,直接把唐泛甩在後頭,也沒管他跟不跟得上。
唐大人在後頭慢悠悠地喊:“哎呀,汪公別走那麼快,我老胳膊老腿的,跟不上吶!”
這件案子事發於東宮,干係重大,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就連天子也關注異常,唐泛雖說身負皇命,可他的品級畢竟擺在那裡,不是想陛見就能陛見的,這時候汪直就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他雖然不是主要查案的人,卻在皇帝和萬貴妃那裡都說得上話,也能隨時覲見,等於充當了皇帝和唐泛之間的聯繫人,案子每進行到一個階段,有了什麼進展,汪直都需要事無鉅細地往上彙報。
現在初步查明可能與宮中沒有太大關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皇帝對這個結果也很滿意,既牽扯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不需要掀起一場宮廷風暴,雖然有些對不住自己的老師,但這樣確實是最好的結果了。
皇帝很痛快便答應了韓家的請求,讓汪直將韓早的屍身給他們送回去,太子那邊,則由唐泛去彙報結果,在聽說與吳氏無關之後,太子也很高興,親自向唐泛道謝。
唐泛苦笑:“殿下莫要急着道謝,此案到現在,兇手仍未露出端倪,也尙且疑點重重,一切真相不明,我只能說可能與宮中無關,不能說一定無關。”
太子露出羞澀的笑容:“我知道,這件事,唐推官那邊肯定承受了不小的壓力,而且若真能找出殺害小早的兇手,我自然要向唐推官道謝的!”
他年紀雖然小,看人看事卻有種超乎年齡的透徹。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太子當然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可他幼年數次遭遇磨難,險死還生,卻比尋常窮人家的孩子還要艱難,當初柏賢妃的兒子也曾被立爲太子,沒過兩年,就莫名其妙地死亡,人人都知道兇手可能是誰,可人人都不敢說,所以如今朱佑樘雖然被立爲太子,但他在宮中的境遇,仍然是步步驚心,如履薄冰的。
唐泛道:“細論起來,汪太監奉命協查此案,同樣盡心盡力爲之奔走,比之微臣也不遑多讓,此番韓早出事,貴妃對東宮有所疑慮,也多虧汪太監在陛下和貴妃面前極力澄清!”
汪直盡心盡力是爲了啥?還不是爲了讓自己也能在太子心中留下好印象?
既然如此,唐泛很樂意在太子面前做個順水人情。
汪直沒想到唐泛如此上道,心中欣喜之餘,連忙對太子行禮道:“臣不敢妄稱辛苦,無非是爲了告慰死者,查出真相,讓陛下,殿下都安心罷了!”
一般來說,宦官宮女是要自稱奴婢的,但到了汪直尚銘他們這種地位,已經不是身份低賤,任人呼來喝去的宮婢可比了,連皇帝都要稱呼他們一聲內臣,他們自然也就可以跟外頭的朝廷大臣一樣自稱爲臣了。
太子知道汪直是萬貴妃那邊的人,萬貴妃很討厭自己,他也是知道的。
韓早出事,很多人都覺得是萬貴妃乾的,而萬貴妃也懷疑是太子故意栽贓自己,這個時候汪直能在萬貴妃面前解釋幾句,讓萬貴妃解除對太子的疑慮,這個人情可就大了。
太子驚訝之餘,連忙道:“汪內臣過謙了,你盡忠職守,我也是常聽父皇提起的,這樁案子,還有賴你多多費心了!”
汪直鄭重道:“殿下所託,臣焉敢怠慢,自當盡力耳!”
出了東宮,汪直臉上這纔有了笑影:“行啊,潤青,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夠仗義!”
瞧,之前生氣的時候就連名帶姓地喊,現在又親親熱熱地喊表字了,汪公公這翻臉可比翻書快多了。
唐泛意有所指地調侃:“汪公你瞧天上,方纔還是烏雲密佈呢,怎麼這會兒就放晴了,這真是六月天,說變就變啊!”
汪直呵呵一笑,手指點了點他:“本公大度,不跟你計較,你試試這話去跟尚銘說去,保管他懷恨在心,整得你哭爹喊娘!”
唐泛道:“要不我怎麼跟汪公合得來,而不是跟尚銘湊一塊呢?這就叫人以羣分啊!”
汪直簡直拿他沒辦法了,這還有人變着法兒誇自己的?
你說唐泛說話不經大腦吧,人家的話句句都是有深意的,還風趣詼諧,看似得罪人,又沒真得罪,連汪直也是有時候又氣又惱又忍不住去招惹他,別的人他都看不上,就願意跟唐泛拌嘴。
他成日裡跟人來往,要麼得謹言慎行,要麼得時時防着別人算計,或者得去算計別人。這樣一來,能和唐泛脣槍舌劍幾句,倒是放鬆心情,也不失爲一種樂趣。
二人也沒有耽誤工夫,離開皇宮之後,便直接去了韓府。
韓家人經過皇帝的許可,剛剛從西廠那邊領回韓早的屍身,正準備給他辦喪事。
汪直身份擺在那裡,又有皇命在身,誰也不敢拿大怠慢,韓起率領全家開中門出來迎接,但身爲韓早的父母,韓方和林氏卻都不在,代表二房的是韓方的養子韓暉。
韓暉年方弱冠,十幾年前,林氏剛嫁給韓方沒幾年,因爲無子,韓方又不肯休妻或納妾,周氏便讓韓方和林氏認了同族的韓暉爲養子。
韓起一邊小心翼翼地向汪直他們致歉,一邊苦笑道:“犬子夫婦聽說阿早的事情之後,大受刺激,都臥牀不起,昨日韓早的屍身送回來之後,林氏又強自起牀,不顧勸阻一定要給他守夜,結果今天一早就再次病倒了,還請汪公與唐推官稍坐片刻,我這就去讓他們過來見禮。”
長房韓玉如今在外地爲官,韓起如今六十開外,官運不如兩個兒子,先前只當到了一個小小的六部主事,眼見年紀大了,升官無望,索性就辭職賦閒在家頤養天年了。
雖然兩個兒子都有官職在身,二兒子韓方還曾經是皇帝的老師,但那也是曾經的事情了,而且別說是皇帝的老師,就算兒子現在是實權尚書,韓起也萬萬不敢得罪汪直。
汪直襬擺手:“不必了,查案要緊,若有需要,我們會親自過去問話的,還請他們二位節哀順變。我們此番前來弔唁,就順便在府中走走,還請找個人在左右帶路即可,也請事先通知家中女眷一聲,免得不明何故被驚擾。”
他年紀雖輕,卻頗有威嚴,一身華麗的麒麟服穿在身上,舉手投足皆是說一不二,陰柔頓時就化作凌厲,在這位手握大權的汪廠公面前,韓家人連呼吸不由也放慢了幾分。
相比之下,唐泛純粹就是個添頭,坐在那裡成了陪襯。
不過唐泛自然是無所謂的,相反還樂得清閒,偶爾跟着附和兩句,大部分時間只看汪公公與韓家人應酬便可。
對於汪直的話,韓家人自然趕緊唯唯應是,然後就將韓暉派了出來,又吩咐韓家上下要配合調查,不得衝撞了汪直和唐泛他們。
汪公公不耐煩跟韓起多寒暄,韓起對着汪公公也覺得不自在,有了韓暉出面,韓起藉故避開,彼此都更加自在。
韓早屬於年幼早夭,跟鄭誠又有所不同,喪事是不宜大肆操辦的,除了韓暉和二房的下人滿面愁容之外,對韓起和周氏等人倒沒有什麼影響,由此也可見二房與父母和長房兄弟那邊的關係都是平平。
他問唐泛他們:“二位大人想從哪裡看起,我都可以帶二位前去。”
韓暉是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身量不高,說話舉止都很柔和有禮,他聽說幼弟早夭之後,就從國子監請假趕了回來,如今韓方和林氏都不能視事,裡裡外外的喪事事宜,基本都是他在僕從的幫助下料理的,一天下來也是面容憔悴,兩眼通紅。
唐泛就問:“韓早是韓家幼孫,本該金貴無比,怎麼我看令祖父祖母臉上卻殊少悲慼之色?”
韓暉苦笑:“兒孫不言長輩之過,這話本不該由我來說,既然大人問起,我也只好如實相告。祖父與祖母他們不喜歡我母親,所以連帶的對小早頗爲冷淡,相比之下,他們更疼愛的,是我大伯父那邊所出的堂弟。”
唐泛道:“你祖父祖母與你父親關係如何?”
韓暉猶豫道:“據我觀察,似乎也是平平而已。”
唐泛轉而問道:“韓早當日出發去宮裡的時候,是誰負責護送的?”
韓暉悔恨道:“我在國子監走讀,平日裡多是由我送小早入宮,但那一日正好要旬考,所以我前一晚就沒有回家,直接宿在國子監,由小早的書童送他入宮。說起來都怪我,若是我那一日像往常一樣送他入宮,說不定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唐泛道:“你與韓早的感情很好罷?”
韓暉難過道:“是,我比小早大了十來歲,他可以說是我看着長大的,平日裡因爲府裡其他人都不大喜歡小早,他總喜歡纏着我一個……”
唐泛打斷他:“誰不喜歡他?”
韓暉道:“我祖父祖母,長房那邊的人都不大喜歡小早,我母親雖然對小早溺愛異常,可是她……”
韓暉沒有再說下去,只搖搖頭苦笑。
唐泛道:“韓早的書童可在?”
韓暉點點頭,道:“在的,只是小早出事之後,他就被我母親命人關到柴房,不讓給吃的,還是我偷偷給他送了一些,不然他早就餓死了。不過他現在被我母親的人看守着,二位若想見他,能否先去見見我母親,否則若是我母親怪罪下來,我怕我擔當不起。”
汪公公做事,什麼時候還要問過不相干的人,若說是韓方,他還要給幾分面子,畢竟人家曾經擔任過成化帝的老師,但對於林氏,他卻沒有那麼多的好臉色了:“無知婦人,我等奉命查案,豈容她說三道四,不必見了,你直接去將那書童提過來見我們就是!”
唐泛卻道:“汪公稍安,林氏乃韓早之母,又是韓少傅的夫人,我們去拜會一下也是應當的。”
汪直白了他一眼,沒有表示反對。
韓暉算是看出來了,眼前兩位大人,汪太監身份更高,但查案的時候,卻是以唐泛爲主。
他對唐泛感激地笑了笑:“那二位請隨我來。”
在韓暉的帶領下,唐泛和汪直來到二房住的正屋,韓方聽說他們來了,抱病起牀接待了兩人,他也確實面色蒼白,帶着病容。
“我兒慘死,聖上天恩,下令調查,二位辛苦了,我實在感激不盡!”
他們跟着寒暄客氣兩句,唐泛就問起書童被林氏下令關起來的事情。
韓方苦笑道:“說來慚愧,拙荊當年嫁給我之後,吃了不少苦頭,我那時候成日忙碌不休,也顧不上關心內宅之事,等到發覺她鬱鬱寡歡,以至於性情偏激時,已經有些晚了,幸好後來有了君吉,又生了阿早,拙荊這才漸漸好了許多。是我有負於她!”
君吉就是韓暉的字。
唐泛道:“如此說來,尊夫人與家中女眷的關係,似乎不是很好?”
韓方嘆了口氣:“是,因爲往年恩怨,拙荊與我母親和兄嫂皆有些齟齬。”
看來之前汪直所說的,關於韓家的事情全都是對的,從韓方和韓暉的話裡,唐泛不難勾勒出一個性情偏狹的婦人形象,清官難斷家務事,正因爲跟林氏有怨的人實在太多,所以若是其中有人爲了報復她,對韓早下手,那也是不奇怪的。
唐泛就道:“我們想先見見那個書童。”
韓方道:“拙荊就在後面堂屋養病,待我先去與她說一聲,二位稍等。”
一件小事,他本來自己可以做決定的,卻說還要先問過妻子,愛之深怕之切,林氏雖然跟韓家其他人關係不好,卻得韓方真心相待,至今也未納妾,也算是有舍有得了。
唐泛道:“既然已經來了,我們便與韓少傅一道去探望一下尊夫人罷。”
韓方道:“也好。”
幾人來到後面的屋子,韓方問外頭的婢女:“夫人可在?”
婢女應道:“夫人正在裡面歇息。”
話剛說完,裡頭便傳來一聲詢問:“誰在外面?”
婢女忙掀起簾子往裡頭說話:“嬤嬤,是老爺來了,還有幾位大人,說是要問問早少爺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裡頭回應道:“請進。”
唐泛他們跟在韓方後面走了進去,繞過屏風,就看到一名中年婦人半躺在牀上,正要掀被下牀,旁邊還有一名老婦在服侍。
韓方連忙上前阻止道:“你身子不好,就躺着罷。這位是西廠汪公,與順天府唐推官,他們奉陛下之命前來調查阿早死亡的案子,想見見阿早的書童。”
唐泛也道:“夫人若是身體不適,就不必起身了,我等只是過來問候一聲。”
林氏雖然三十多歲了,卻還風韻猶存,姿色容貌皆是上上之選,也難怪這些年來韓方對她一直傾心不移,只是面色略顯病黃,眉間有股陰鬱之色縈繞不去。
在韓暉的帶領下,唐泛和汪直來到二房住的正屋,韓方聽說他們來了,抱病起牀接待了兩人,他也確實面色蒼白,帶着病容。
“我兒慘死,聖上天恩,下令調查,二位辛苦了,我實在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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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着寒暄客氣兩句,唐泛就問起書童被林氏下令關起來的事情。
韓方苦笑道:“說來慚愧,拙荊當年嫁給我之後,吃了不少苦頭,我那時候成日忙碌不休,也顧不上關心內宅之事,等到發覺她鬱鬱寡歡,以至於性情偏激時,已經有些晚了,幸好後來有了君吉,又生了阿早,拙荊這才漸漸好了許多。是我有負於她!”
君吉就是韓暉的字。
唐泛道:“如此說來,尊夫人與家中女眷的關係,似乎不是很好?”
韓方嘆了口氣:“是,因爲往年恩怨,拙荊與我母親和兄嫂皆有些齟齬。”
看來之前汪直所說的,關於韓家的事情全都是對的,從韓方和韓暉的話裡,唐泛不難勾勒出一個性情偏狹的婦人形象,清官難斷家務事,正因爲跟林氏有怨的人實在太多,所以若是其中有人爲了報復她,對韓早下手,那也是不奇怪的。
唐泛就道:“我們想先見見那個書童。”
韓方道:“拙荊就在後面堂屋養病,待我先去與她說一聲,二位稍等。”
一件小事,他本來自己可以做決定的,卻說還要先問過妻子,愛之深怕之切,林氏雖然跟韓家其他人關係不好,卻得韓方真心相待,至今也未納妾,也算是有舍有得了。
唐泛道:“既然已經來了,我們便與韓少傅一道去探望一下尊夫人罷。”
韓方道:“也好。”
幾人來到後面的屋子,韓方問外頭的婢女:“夫人可在?”
婢女應道:“夫人正在裡面歇息。”
話剛說完,裡頭便傳來一聲詢問:“誰在外面?”
婢女忙掀起簾子往裡頭說話:“嬤嬤,是老爺來了,還有幾位大人,說是要問問早少爺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裡頭回應道:“請進。”
唐泛他們跟在韓方後面走了進去,繞過屏風,就看到一名中年婦人半躺在牀上,正要掀被下牀,旁邊還有一名老婦在服侍。
韓方連忙上前阻止道:“你身子不好,就躺着罷。這位是西廠汪公,與順天府唐推官,他們奉陛下之命前來調查阿早死亡的案子,想見見阿早的書童。”
唐泛也道:“夫人若是身體不適,就不必起身了,我等只是過來問候一聲。”
林氏雖然三十多歲了,卻還風韻猶存,姿色容貌皆是上上之選,也難怪這些年來韓方對她一直傾心不移,她面色略顯病黃,眉間有股陰鬱之色縈繞不去。
“爲了我兒的事情,有勞二位大人奔波,實在過意不去……”林氏說道,言語還算溫和得體,卻見她忽然看見了站在韓方身後的韓暉,面色倏地一變。
“誰讓你進來的!”林氏對着韓暉厲聲喝道。
韓方:“萱娘……”
林氏理也不理他,只死死盯住韓暉,怨恨地道:“出去,聽見沒有!你害死你弟弟還不夠,又想來害我了?!”
韓暉手足無措:“娘……”
林氏尖聲道:“我沒你這種兒子!那天你明明可以送小早進宮的,爲何沒送!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想着讓小早死了,你就是二房名正言順唯一的兒子了!我告訴你,你別想得太美!我沒生過你,你找那老虔婆去,是她讓你來韓家的,你去給他當兒子去!”
韓方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忍不住喝了一聲:“萱娘!”
林氏喘着粗氣,情緒瞬間崩潰,捶着胸口又哭又叫:“小早!小早!孃的心肝啊!你死得好慘!誰那麼狠心要害你!是周氏還是王氏,你給娘託個夢啊!等娘給你報了仇,娘就下去陪你!我的兒!”
婦人那尖利的哭喊聲直刺耳膜,令唐泛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汪公公更是早就受不了了,直接丟下一句“不知所謂”,轉身就甩袖出去了。
韓暉連忙跟在他後面避讓出去,唐泛沒辦法,看着韓方在那裡細聲勸着妻子,慢慢地將她勸得消停下來,也沒有再問什麼,轉身就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今天又是八千,好累,真的真的不想被爆菊花了……
寫得整個人都萌萌噠,我整張臉感覺都大了一圈
可是竟然還有人說要更一萬才能被表揚,桑心,要是日更一萬……
那我一定會變成?-____________________-?這樣
【你們看出區別了嗎!】
好吧,那萌萌們,我們就明晚見了,碼字碼得脖子好疼,我要出去走走~
蟹蟹可愛的土豪小萌物們!
包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8?19:26:15【什麼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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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子衿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8?20: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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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溪萌萌噠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8?23:56:52【萌萌噠就忍不住想戳】
羽中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00:2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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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i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00: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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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蝌蚪找mm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01:14:19【很久前看到這個名字,就覺得有點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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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大仙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01:4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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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巾被被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0:58:35【哎呀山河日月的老盆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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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巾被被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0:59:12
毛巾被被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4-10-19?10:5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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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馬甲的黑醬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1:19:34
雨沉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1:43:37
三千繁華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2:4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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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蝌蚪找mm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4:57:27
易爻_叉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5:19:42
小蝌蚪找mm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6: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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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0-19?17:3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