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週四的時候厲明珏往大院走了一趟，這次換瞿巧雲不在，厲華陽又剛好和幾個委員約了棋局，兩父子只打了個照面。厲明珏自己上樓拿了備用鑰匙就開車去祁年住處，把鑰匙交給祁年，讓他這兩天找幾個人去把他在城東的小別墅整理整理。
週六杜僉又在院子裡看到那輛奧迪，探頭一看下車的果然是厲明珏，身後還跟着一中年女人。
厲明珏在樓下就看到杜僉在陽臺上探頭探腦的，他上樓什麼也沒提就對身後那女人說，“去給他收拾，揀用得上的。”
杜僉沒留神那女人已經在開他衣櫃了，他連忙上去攔，“幹什麼開我衣櫃，別動我東西。”
“你說收拾東西幹什麼，自然是去跟我住。”厲明珏已經見過杜僉那副臭脾氣，對付他只能來硬的。
“我不去！我壓根就不想看見你！”杜僉擰不過厲明珏的力道，乾脆不鬧了直接坐牀上，從兜裡摸出一手機吼道，“你再不出去，我就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厲明珏登時被逗笑了，“這房子可是寫的我名字。”
“那我告你非法拘禁，虐待未成年！！”
這話讓厲明珏笑得更歡了，“我限制你什麼自由了，光這衣櫃裡的衣服就幾十萬，我虐待你哪了？”厲明珏說完看他手裡的新手機，說得意味深長，“這手機還挺好看的。”
杜僉聞言連忙把手機揣兜裡抱着，反應過來臉上立馬紅了。
厲明珏很久沒這麼開心了，伸手撫在杜僉後頸，感覺他脊椎關節的轉動，心情有些微妙，笑道，“好，不逗你了，乖乖聽話。”
杜僉在林姚的寵溺下早失了鄉村孩子那股淳樸，變得任性自私起來，偏偏這脾氣配上他這年齡，還很討厲明珏歡喜。
“那你不準再動手打我，還有不能這管那管。”杜僉還記着上次被打巴掌那仇，見厲明珏哄着他，連忙順杆爬樹。
厲明珏此刻被小孩逗得還算歡快，心想杜僉不過分，他也犯不着動手，於是應了。
帶來的人倒是手腳利索，沒一會就把杜僉的行李收拾了出來，厲明珏吩咐她放車上，然後和杜僉一起上了車。
杜僉原本就挺中意厲明珏這車，上車就開始東摸西碰的，厲明珏見他這樣兒又想起他上回在車裡齜牙咧嘴的模樣，心裡比跟高旻一起還痛快，揮開他去拉變速器的爪子，問道，“喜歡這車？”
杜僉心眼見到好東西就實在了，“喜歡。”
厲明珏笑了，“喜歡回頭去學個駕照，給你開。”杜僉聞言猛地一喜，瞬間又篶了，“我還沒到18，學不了。”厲明珏瞅他那失落樣，把安全帶給他繫上。
路過東城大廈，厲明珏想到別墅那邊沒什麼吃的，於是把車開到地下車庫，準備去超市買點。
杜僉一臉失落地跟在厲明珏身後，厲明珏知道他還想着駕照的事兒，給他個推車道，“行了，得空我就帶你去學車，保證半年拿駕照。”小孩再三確認後立馬就歡喜了，最後兩人結賬的時候，厲明珏扣了杜僉不少垃圾食品。
“你說你不管這管那的！”在超市人多杜僉拉不下面子和厲明珏吼，一到地下車庫就吼開了。
厲明珏沒和他計較，上了車就直接往別墅開了，奧迪到了別墅車庫，杜僉下車的時候還一臉氣鼓鼓，可當看到厲明珏車庫的景象就把這茬扔外太空了。
“這些車都...都是你的？”杜僉暗恨自己怎麼結巴了，可他控制不住啊，那是法拉利，還是他前些日子在網上看到的最新款，寶藍色真是太合他心意了。
厲明珏瞅了眼杜僉說那車，那是濮家前些日子在城東新開了家4S，他捧場買的，開回來就沒找着二次機會開出去。
杜僉沒等厲明珏說話，看到輛路虎攬勝，眼前一亮又蹦過去了，厲明珏也任他蹦躂，提着兩口袋吃的就往樓上走，杜僉正想再看看，一轉身就不見人了。
“喂，那法拉利多拉風啊，還有那路虎多正規，你幹嘛就開奧迪啊！”上了樓把別墅上下跑了個圈兒，杜僉在書房找到厲明珏。
厲明珏從衣櫃裡把新送來的衣服搬到隔壁客房一半，又把自己帶來的衣服掛進去，說道，“怎麼，剛還嚷嚷着要開奧迪，這麼快就變卦了。”
杜僉正躺羽絨被上滾圈，聽他這話瞬間就拉臉子，“你那是浪費資源。”
厲明珏睨他一眼沒說話，杜僉滾夠了圈兒纔起來站着問，“這地方好新，你是不是沒常來住啊！”
厲明珏平時都住林姚那，自從養了高旻，基本都睡東城酒店那，這地兒自從弄好了也確實沒來住，現在被祁年叫人打掃了一番，倒還真上眼。
厲明珏瞅他一眼，你房間在隔壁，自個兒去看看缺什麼，讓張嫂給添上。張嫂是祁年請回來的住家保姆，據說挺靠實的。
杜僉哦了一聲，去隔壁房間看了幾分鐘又回來了，說那邊哪都沒厲明珏這屋舒服，又賴牀上開始滾圈，“要不我們擠擠，你這牀也忒大。”
厲明珏一聽他這話眼色就暗了暗，沒想到晚上杜僉還真抱着被子就過來了，厲明珏不搭理他，杜僉自個上了牀，可見兩被子堆牀上實在不舒服，杜僉乾脆把自己被子往地上一踢，身子一順就滾厲明珏被子裡了。
厲明珏已經暖了的被窩被杜僉涼着的身子一滾，他就是再不想說話也忍不住了，“出去！”
杜僉不理他，繼續睡，過了沒幾分鐘，頭上的燈“譁”一聲就全亮了。
“你幹嘛，不就睡個覺嗎？”厲明珏此刻是徹底覺得林姚把杜僉脾氣寵得沒邊了，他拿眼神只瞪了杜僉一分鐘，杜僉想起厲明珏上次打他的時候就這眼神，連忙從被子裡爬出來，“我...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我這就回去。”
厲明珏看他抱着被子三步兩步地跑了，這才睡下，心裡想着剛纔被他身子一貼自己心裡那點邪火。這纔要睡着，隔壁房間“咣噹”一聲，厲明珏深呼吸口氣才起身，走到門口就見張嫂正準備上樓，揮手讓她歇着才進了杜僉的門。
進門就瞧見杜僉正趴在地上，流了一鼻子的血，惡狠狠地看着他，厲明珏見他血都流嘴裡了，嘆口氣，把他抱到浴室，託着他後腦勺用溼毛巾沾了水給他擦。
“你今年也16歲了。”厲明珏給他擦臉，“還這麼毛躁。”
杜僉見他表情柔和，心裡沒那麼恨倒多了份尷尬，猶猶豫豫地問道，“厲明珏，你爲什麼要養着我？”
厲明珏給他擦臉的動作一僵，又想到杜三娘，把小孩打理好直接抱自己牀上，關了燈良久才說了句，“我欠你的。”
杜僉沒說話，在黑暗中不知道怎麼的就哭了。之後，他再也沒問過類似的問題。
第二天是週末，兩人都睡了個自然醒，杜僉趴牀上看厲明珏起牀穿衣，翻了個滾離厲明珏更近了些說道，“厲明珏，我以後不和你鬧脾氣了，你也不準再趕我走。”
厲明珏穿衣的動作頓了頓，也不接他這茬，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杜僉自覺沒趣，在牀上又眯了會，直到張嫂上樓叫杜僉下去吃早飯，杜僉問厲明珏還在嗎？張嫂說珏少在吃早飯，他這才一骨碌到隔壁穿好衣服下樓。
厲明珏見他下來，拿起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就出去了。
杜僉想叫住他又想起他剛不理睬自己拉不下臉，見他真出門後返身就上了樓，對張嫂吼，他不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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