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知道這個典故的人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意。一次完整的佈置後,張少把燒燬的工廠邊變成了陷井陣。拍了拍手,張少沉吟道:“在報仇之前,我不能死。雪姚,你真不該選擇這條路。我們地獄裡見了。”。
連年的殺戮造就了張少現在的臉,凶神惡煞的臉,以至於很多人都不相信他是個除靈師。加上他的右手,被獵魔人誤會他是附身的惡鬼是常有的事。但現在,將要親手了結的,正是他曾經的,也是唯一的搭檔。罪惡感讓張少的心裡忐忑不安,各種理由在他看來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他的表情難得一見的少女般的愁容流露了出來。
一秒鐘後,張少又恢復了不被人看好的面容。靜靜地等待,現場一定會有人來看看,就像做案後沒留下線索的兇手。
毫無徵照地,天空中飄起了小雨。雨衣,雨傘,張少的工具一應俱全。守候的地點也是最佳位置,現在,他倒突然擔心起紅紅來,不知道這個傻傻的天才會不會自己找到回DMC的路。想起每天把學校食堂吃垮的事,張少不禁笑出了聲。
可是,一聲踩着泥濘的腳步聲傳來,張少的臉立即如鐵壁一樣死板。他的呼吸也開始變得特別的細長,幾乎聽不到聲音。終於,盼了好久的傢伙,就要出現了。
拍!聲音不是很大,但張少聽得清楚,是他的獸夾,有人上勾了。
“啊~~~!”慘叫聲接連起伏,這人絕對傷得不清。
當張少站在穿着雨衣的中年人面前,看到了滿地的鮮血混着泥水流成了一灘。右腿上的獸夾如野獸的巨齒,深深地咬進了那人的肉裡,甚至可能連骨頭都夾碎了。但張少卻失望地搖了搖頭。
“救,救我。”坐在地上的男人擡起了頭,是一個大衆臉的青年男子,但不是張雪姚,這就是張少失望的原因。
“真沒想到,他還有了新搭檔了。學乖了啊?知道讓別人先湯**了。”張少蹲下打開了獸夾,邊動作邊自言自語。
張少的善行和輕鬆的談話並沒能感動面前受傷的男人。就在張少一低頭的瞬間,一把一尺長的尖刀從男子袖中飛出,直刺向張少的後腦。可張少只是順手向上一擡,來了一招空手入白刃。
彆扭的金石交擊聲後,男子的刀再沒能寸進。他的目光閃爍不定,前一秒的自信已經被現在的失神代替。張少的右手食指,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你聽說過右腕異形嗎?”張少用堅硬如鋼的食指將小刀拔回後,如家常般述說着。
“右手上有邪惡的符號,邪惡的代言人。出賣身體,出賣感情,出賣靈魂,出賣一切可以出賣的東西。只知道爲錢完成任務的混蛋。難道?”男子的回答證明了他的身份,一個老道的獵魔人,對江湖傳聞早已經倒背如流。
張少詭異地笑着:“賓夠!就是老子。現在是讓你親身體驗的時候了。”。
說着,張少一個進步到了那人身後,利落地將他的雙手綁了起來。奪下他的刀後,又蹲回了他的身側。左右晃着小刀,張少瞪了那男人一眼。接着,看也不看,一刀刺中了他已經被獸夾夾斷的腳上。
“啊~~!”
比剛剛更加悽慘的叫聲響徹整個空曠的郊外。張少冷着臉拔出了刀,任血繼續向外涌着。看着掙扎着想用手扶傷口的男子,他一點同情都沒有。
“這一下,只是要告訴你,我並不是鬧着玩的。接下來,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張少用雨水沖洗着小刀,有些出神,但嘴上還不忘對男子做出威脅。
男子疼勁兒一過,咬着嘴脣兇狠地回擊,向張少身上撲着喊道:“殺了我,殺了我吧。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張少向後一跳,站了起來。看着滿身泥血混雜的男子,他拍了拍手,像一個老練的冷血殺手般小聲道:“別急,待會兒你一定什麼都想說。”。
郊外的泥地裡,張少的阿波羅飛馳着,泥水不停向後飛濺。而拖在車後的正是那個有毅力的獵魔人。冰冷的雨水讓穿着雨衣的張少都覺得有些涼意,更不用說被脫了個精光又受了傷的他。
轉了幾個大圈後,張少熄了火。再來到男人身邊時,他已經翻了白眼。每一次呼吸都會伴隨着輕微的咳嗽,而咳出的有泥,有水,也有血和吐液。如果他不是個練過的獵魔人,應該已經被折騰死了。
“我不知道你的感覺如何,不過我玩得挺爽的。如果接下來我還沒有別的事要做,我不介意再玩點兒更刺激的。”張少兇惡的臉上帶着愜意的微笑,一副享受的表情可不像有一點着急的樣子。
“我……,我只知道他在西山街68號的旅館裡住。別的,我……”
正在這時,獵魔人眼仁突然上翻,嘴裡發着咯咯的怪聲,再也說不出話來。張少連忙將他反過來,大頭向下控了幾下。但抽搐之後,那人還是斷了氣。
“雪姚,你好狠的手段。你的新搭檔就是這樣被你控制着嗎?”張少恨得想噴出火來。
澆上氣油,點着了獵魔人的身體,張少立即騎車向西山街趕去。如此拿人不當人,如此邪惡的法術,張雪姚已經變了,變得讓張少不認識。而對不認識的東西,不管是飛禽走獸,還是凡人妖怪,張少的原則只有一個,不利則殺!
頂着雨,張少有些發抖,並不是因爲雨水真的很冷,而是因爲他的心。那些關於他冷血的傳說,並不完全是真的,至少,對他的朋友們不是。雖然張雪姚已經不再是個人,但關於他的記憶卻仍然留在張少的腦中。那個帶着自己入行的‘小老人’。同時,他的腦中一直盤旋着殺死雪姚後的計劃,關於擊殺邪術者而獲獎的計劃。
雨仍然未停,還越加大了起來。天空中的烏雲厚得把陽光遮住了大半,天色看起來已經像夕陽西下。張少拿着一個彎月形的白鋼酒壺,慢慢向踏入了旅館的大門。滿地的泥水腳印,服務員正在擰着拖把,一切都很平常。
“住店嗎?”坐在櫃檯裡的半老餘娘邊嗑着瓜子邊斜了張少一眼,隨意地問着。
張少搖了搖頭,“找人。”。
“哦。”不滿意地回了一聲,婦女繼續嗑起瓜子,目光重新回到了櫃檯下方的微型電視機上。
踩着別人走過的泥路,張少在一樓轉了一圈,回到樓梯間時,擡頭看了看。他的眼睛飄向了左下方的一小段臺階和一個小木門,那裡應該是通向地下室的。馬上,他就肯定了想法。一個需要佈陣做法的術士,在這種小旅店中,還會選擇什麼地方住呢?
噠噠噠,張少連步下了樓梯。剛一開門,他超於常人的嗅覺就有了反應。他立即擰開了壺蓋,裡面裝了半壺的液體,不知道是什麼,但絕對不是酒。悄悄地走向最裡面的房間,張少端起酒壺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咚!門被踢開了,張少想也不想,衝進去立即對身穿黑色古道服的男子就是一頓揮灑。酒壺裡灑出的液體是暗紅的,聞着氣味兒特別的怪異。直到灑得壺中空無一物,張少才罷了手。左手向後腰一伸,扯出了那把黑鐵小刀。
被突如其來的張少嚇得用手遮住臉的術士,這纔回過神來,藉着室內不太明亮的光線,他還是認出了張少。用手一指,他憤然叫喚:“張少,你居然沒死。好,今天我就親手殺了你!”。
張少持刀,圍着術士打轉,卻不上前。那術士果然是張雪姚,也正讓張少猜了個正着,爲了修邪術,他必須在地氣陰氣都足夠的地下室,爲了不被人注意,他必須在最後一間與其它房間都不相連的單間。
只見張雪姚兩袖一揮,兩手併成劍指,指着張少口中快速唸了些聽不清的咒語。緊接着兩臂一震,伸直着指向張少。可什麼也沒有發生,接着,他又連指了幾次,同樣,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時他才反應過來,表情木然向後退了兩步。他的兩手下意識地護在了身前,像是面對獅子的野狗。
“很奇怪嗎?我先發制人,卻不是亂刀刺你。修練邪術的人都有着不同常人的好身子,我是知道的。但現在,黑狗血已經浸透你的衣服,到了你的皮膚,你的邪術已經破了。接下來,纔是我要做的。”張少講師般的解說證實了張雪姚的猜想,同時,他的刀也已經向前伸了一點,準備出擊了。
“張少,你不能這麼做。你忘了嗎?我們曾經多麼要好。我教會了你關於鬼怪的知識,我帶着你第一次燒燬的屍體,消滅了第一個鬼魂。你第一次被附身的人攻擊時,是我救了你。”張雪姚邊說邊拉着道服,並向後慢慢退着。
如果在平常,比張雪姚更感人的語氣和表情,都不能打亂張少的心。但他所說的內容,卻是張少心中揮之不去的真實記憶。不知不覺間,他分了一下心,眼光離開了張雪姚兩秒鐘。
就是這兩秒鐘,卻讓局勢突然轉變。張雪姚飛快地脫掉了衣服,抓起身後銅盆裡的手巾擦了擦身子,順手向前一扔。水珠和溼手巾一起向張少飛來,張少掩面向後一跳,背撞到了牆。手巾落地,張少再次看向前方,張雪姚已經手持一把黑色木製長劍,擺着造型對着張少。
“我真後悔當初救了你。爲了那惡魔之眼的晶體,你用光了我們倆的錢。爲了找什麼紫氣怪物,你害我被三頭鬼撕成廢人。怎麼,你在我身邊沒學到最有用的嗎?兵不厭詐!現在沒有了黑狗血,我手裡又有百年桃木密燒而成的劍,你是不是該準備些臨死的遺言呢?”張雪姚一改求饒時的可憐相,囂張之氣像是穩贏張少。
張少搖了搖頭,“我們分開也有兩年了吧?你難道沒有收到我每個月寄給你的錢?我一直在還債,你卻成爲了邪術士。”。
“對!我就是用你的錢來修練的。當我殺了第一個人,我的心裡是那麼的難受。但我恢復了,我又能奔走如飛了,接着,我就殺第二個,用來得到更大的力量。我也怪過我自己,但這不是我的錯,是你!張少,都是你害得我被人當笑柄,害我走入了邪途!”張雪姚憤怒地叫罵着,身子開始動了。
黑色的桃木劍揮起來呼呼生風,張少立即躲閃。但只聽咔的一聲,木劍砍到牆壁上,卻將牆劃出了一道深有兩寸的溝來。比起鋼劍,這木劍要來得更堅硬鋒利。張少也感到心頭一陣發涼,暗叫了一聲‘不好’。
張雪姚身手好得像是練了多年武術的專家,招數連接順暢,勁道強力十足。沒幾下屋子裡的東西就被砍得七零八落,而張少也沒能全躲開,左肩部被劃了一下,血頓時流了出來,染紅了整個左上臂。
手中的刀也握不緊了,張少被逼在牆角。從剛剛的勝券在握到現在的生死由人,只用了短短的半分鐘,張少也在後悔自己剛剛猶豫,但後悔已經來不及。張雪姚已經不再多說任何廢話,劍尖一抖,化成了七八個劍影,將張少完全包在了其中。
“啊!”
慌忙間,張少扶着左臂傷口的右手突然感覺一陣灼燒。本能地他伸出右手向前一抓,姆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成鷹爪狀緊緊地扣住了那把桃木劍。微一加力,便將那百年桃木劍從中折斷。
“你!你的三個手指已經魔化了!惡魔之眼在你體內開始進化了!你這個惡魔,來吧,殺了我。看樣子你離魔化也不遠了,到時自有人動手幫我報仇。哈哈哈哈哈”張雪姚不怕反笑,同時他的話也道出了張少的擔心。
卟!的一聲,被張少折斷的半截木劍刺入了張雪姚的心臟,一點猶豫也沒有。驚恐的張雪姚扶着劍身,眼睛像要瞪出眼眶一樣盯着張少。接着,張少閉起了眼,右手內外各轉一次後將劍抽了出來。
血雨噴灑的程度比外面的大雨還要強烈,但卻不能持久。張雪姚躺在地上,只四肢抽卻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取了相關的證據後,張少用青色的三根手指挖開了牆,拉出了電線。酒和油被電火花點燃,整個房間燒了起來。當火勢漫延到無法收拾,張少走出了房間,出大門前喊了一句:“着火了,快跑呀!”。
2009年7月5日,除靈師聯合協會官方網站上發佈了一則重要新聞。一個靠活人祭來得到邪惡力量的邪術師,被山城除靈師張少發現了,一翻惡鬥後,張少負着傷將其擊斃。協會特別授予其英勇獎章,優秀青年除靈師稱號。
翻看着網站上的新聞,張少的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感受。他達成了目的,他永遠失去了入行導師。糾結着,張少再次拿出一張三年前的剪報,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珠兒,我變了,變得不像個人。但是爲了你,我願意。接着,我要去接近別的女人,不是肉體上的,而是要騙感情,請原諒我,爲了給你報仇,我只能這樣做。”張少說着,再次將剪報握成廢紙團。而在他的皮包裡,同樣的剪報還存着上百份。
“原諒你!”
正緊張着的張少突然被嚇了一跳,回身一看,紅紅正咬着個麪包圈蹲在沙發靠背上。小眼睛裡的眼神特別地奇怪。
“你以後不要突然在我身後出現,一點聲音都沒有,像個鬼一樣。”張少拍了拍胸口,又恢復到了只有跟紅紅在一起時纔有的輕鬆表情。
“給。”紅紅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從背後拿出了一張卡片。
張少接過一看,是一張成績單。
“語文105,數學110,英語108,體育200?”對學分沒什麼概念的張少讀到體育分時也吃了一驚。
“你怎麼弄的?體育滿分是多少分?”
紅紅吞掉了麪包圈,用豎起了右手的中指。
張少流了一頭的汗,“以後比1的時候,用食指。”。
“張少,中指。”紅紅一扭小腦袋,解釋着自己用中指的原因。
回想了一下,張少這才記起來,昨天在街邊教訓一個醉漢時,對他做了這個手勢。沒想到,被小紅紅又給吸收了。
“啊,我弄錯了,以後大家都用食指。對了,你給我這個幹什麼?”張少立即岔開了話題。
“今天6點,家長會。”紅紅說着話,拉掉了衣服,光着身子轉了過去。
“你!告訴你不要總隨便脫衣服了。”張少指責着紅紅,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強調這點了。
“洗澡,整潔地參加,拿獎。”紅紅不顧張少說話,蹦跳着走進了浴室。
這時,張少的電話響了起來。張少看了看號碼,陌生的,他的手機可從給陌生的人知道。接通後,張少直接就大咧咧地問道:“找誰?打錯了吧?”。
“是張先生嗎?”電話那邊懦懦地問話聲傳來,聽起來還有幾分熟悉。
“嗯?對,是我。”張少嚴肅起來,想想剛剛的新聞,也許是除靈協會裡有大人物找上自己了也不一定。
“哦,我是紅紅的老師,我叫詩雨,昨天,我給您找的電話一直沒人接。所以……”
“啊,老師呀。我聽說了,家長會是嗎?呵呵,我這孩子還行吧,體育考得還可以。”張少得意地吹着,一提到跟紅紅有關的事,他就像變了個人,再沒有平時的嚴肅,雖然他自己沒發現這點。
“那個……,張先生,其實紅紅是全年級第一名。她所有的成績都是滿分。”詩雨老師解釋着,話裡多了些對這個馬虎爸爸的不滿。
“不會呀,你看,語文才105,英語才108,你們學校滿分是120還是多少的?”張少白癡般地問着。
“我們山城比較落後,小學生滿分都是100分。”
“那……”聽到這裡,輪到張少發傻了。
“她的語文加上了卷面分,字寫得跟印刷的一樣工整。她的英語很多題都給出了不同答案,都是正確的,所以只能加分。她的體育打破了所有校方運動會的紀錄,按規定,也全都加分……”
詩雨老師不停地說着紅紅如何做出了驚人的表現,張少卻心跳得嗵嗵的,嘴張着都不會說話了。直到老師說完後,又餵了幾聲。
“啊,我在聽,這是意外,平常這孩子沒這麼怪。”
張少的解釋把老師也弄愣了。
當天,張少拿着到帳的五十萬獎金,大花了一頓。帶着紅紅打扮得像出席奧斯卡一樣來到了學校。在家長和老師們的驚歎聲中度過了兩個小時。然後,輪到張少講述育兒經驗時,他啞了半天。
“多給孩子吃些好的,多給她些她應該得的,她自然會有驚喜給你。”張少如是說,然後就結束了演說。
“多吃些好的是什麼意思?”一個家長提問着,把張少又難在了臺上。
“就是她愛吃什麼,讓她吃夠。”張少有些不耐煩了,差不點露出平時的嚴肅的凶神般的臉孔。
“比如呢?”那個家長沒完沒了地又問着,手裡甚至拿着一個本子,準備開始記了。
“比如,比如什麼?!她今天中午吃光了一家餃子館半個月的存貨,行了吧?”張少終於火了,接着,他看到了站在邊上的詩雨老師,又努力壓制住自己。
“對不起,我今天還要出差,各位,失陪了。”張少客氣地說着,走到了門前。
咣的一腳,張少踢開大門走了出去。緊接着,紅紅也到了門前,飛起一腳也把門踢開,跟了上去。
“完了,這麼好的孩子,就要毀在這家長手裡了。”詩雨老師再次感嘆,甚至流下了兩滴淚。
北星小學,下半學年結束後,一家長精神失常,買了五十斤餃子,強行給孩子灌食,致使孩子得了厭食症。而在張少的‘細心教導’下,紅紅也有了規律。每次考試,她都算好60分的題,答完後其它全部空白直接交卷。
當老師打電話反應情況時,張少裝做一頭霧水,掛了電話後卻摸着紅紅的頭笑道:“好樣的,繼續加油啊。學東西是好事,但不能做出頭鳥。要不然很快你就要被抓去解剖了。”。
紅紅的問題解決了。張少又開始解決自己的問題。從他得到英勇獎章後,一晃過去了兩個多月。暗地裡,他也摸清了楚家人行動的規律。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對楚楚做些什麼。說起跟小姐打交道,張少倒是很熟,有了惡魔之眼後,他沒少跟各地的小姐睡覺。但說起追正常的良家美少女,他可有些不在行了。
人算不如天算,命到好處終有時。就在這一天,張少在楚騰百貨外等着看楚楚進入時,一輛金盃麪包車停在了正門前的馬路邊。一拉側門,兩個男人下了車。司機點燃了一支菸,神色緊張地不停向左右看着。
憑多年辦案經驗,張少立即確定,這幾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當車下的一個男子一不小心露出了後腰彆着的刀,張少更肯定了這點。但張少是不會管這種事的,光天化日下當英雄,有違除靈師的隱蔽原則。
一席白色素衣,剛及肩膀的烏髮自然地垂着,是楚楚。幾個月來,張少幾乎能描述出她的每一個行動細節。而這個全國知名的靈媒,對人卻沒什麼超感知。她俏臉帶笑,下頜微含,一直有些心事似地走到了大廈門前。
剛準備轉彎,那兩個一直溜達着的男子行動了。一人手中一把刀,指在了楚楚身後。兩人一架,輕盈的楚楚像紙做的一樣被輕鬆架上了車。而那輛一直沒有滅火的麪包立即轉彎上了路。
張少着急地跳上摩托,緊隨其後追了上去。但上了路後,他才反應過來,如果跟得太緊,就被看出來了。於是,他放慢了速度,離着足有一百多米慢慢跟隨。一直跟到了市郊的一座大橋。那車突然停了。
三個男人擡着楚楚向橋下走去。張少的車隨後趕到,跳下摩托,他就飛奔向橋下。可還沒等他下橋,就被人攔住了。
“哥們兒,別走了,今天這裡不能過。”
張少一看,原來是剛剛那夥人裡的兩個。他們手裡晃了晃刀,向張少示着威。
“爲什麼?”張少故意問着。
“你說爲什麼?”男子刀子向前一捅,又停了下來,嚇唬着張少。
“如果我非要過去呢?”張少毫不畏懼,向前邁了一步。
兩個男子一對視,互相給了個肯定行動的眼神。突然,兩人一左一右向張少跑過去,伸刀就要捅。可剛擡起胳膊,又都退了回來。
張少從下橋開始就藏在身後的右手裡,突然多出了一把散彈槍,黑亮的槍管左右一指,便足夠讓兩個拿刀的人不敢再動。陰沉着臉,張少罵了一句:“雜碎!把刀扔了,給我跪下。”。
噹啷啷兩聲,刀落地了。跪在地上,兩人自動把手放在了頭頂,一看就是受過‘教育’的。但他們的服從卻沒有換來寬大處理。
砰!張少的槍響了。裝滿了鹽塊的子彈重重打在了兩人的頭頂。強大的衝擊力雖然沒打死這兩人,但也將他們立即擊暈。重新上堂後,張少向下走去。
慢步到了橋下,果然跟他算得一樣。楚楚的衣服剛剛被撕壞,春光乍現,還未完全露出。而下面這人辦事也不太利落,自己的褲子脫掉了一半,可能是聽到槍響嚇的,到現在還沒提好褲子。
一見張少拿槍過來,他慌忙取刀,這一下,褲子又掉了。本想向楚楚身邊爬,拿她做人質。但張少的槍更快,一下打在了他的手上,刀飛出好遠,即使撿得回來,他也不一定能拿得住了。
“饒了我吧,我是被逼的。都是他們倆,財迷心竅,說這個女的是老闆的女兒,跟她成了好事,就能威脅楚騰的大老闆。我就說這麼大的老闆不可能沒有保鏢,他們不信。我還什麼也沒幹,我知錯了,你打我,打我吧,別殺我,讓我幹什麼都行。”
突然哭喊着,那個男人趴在了地上。
張少搖了搖頭,一臉的厭惡表情,“我還以爲有多大來頭。憑你們也能把她抓住,應該算是不錯了。”。
想起了楚楚的身份和能力,張少開始起了疑心。傳說中的楚楚可是除靈界的兩大才女之一,應該不會弱到被三個流氓就抓到的地步。
“當然,當然。因爲我們有……這個!”說着話,那地上的流氓手中突然多出一個小噴壺,黃色的霧氣從裡面噴出,直射向張少。他則打了個滾又站了起來。
誰知,張少向後一躍,躲開了霧氣。到這時,他才明白。楚楚雖然靈力夠強,但卻是凡人之身,這種速效的麻藥下,再強大的除靈師也一樣聞着就暈。
眼見計劃失敗,那廝撒腿就跑。可他再快也快不過槍,張少一槍打了過去,讓他向前再來了一個加速度,撲倒在地。
三下五除二,張少就解決了三個綁匪。之後,他脫下衣服,給楚楚穿了起來,開始等待着她醒來。
慢慢地,那又水水的大眼睛再次睜開了。入眼後,看到了張少這個陌生人,楚楚立即向後一靠。這才發現自己坐在那輛金盃麪包車裡。再看自己的衣服被撕得亂七八糟,怒火立即攻心。
“金剛伏魔印!”咒語脫口而出,楚楚兩手合十,又推向張少。
被抓時反應不快,發招時的速度倒是快得很。張少措不及防,立即運起剛剛掌握的右手力量。三指一抓,將迎面飛來的金色五角星芒打散。
“等一下,是我救了你!”張少趕忙解釋,要不然楚楚的第二下又要打來了。
楚楚微一愣,這才注意到打開的車門,門外是三個被綁起來的男人,灰頭土臉,看起來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她仔細地回想着,好像想起了那三人的臉,這才紅着臉向張少道謝。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謝謝你,對了,我有沒有……。”說着,楚楚嬌羞地咬着下脣低下了頭。
張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但我想應該沒有。你可以自己檢查一下。”。
楚楚一聽,兩眼瞪大,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下身。但緊接着,她感覺到失態,連忙將手拿開。尷尬地笑了一下,她借過了張少的手機。
一陣勾通後,楚家的人來了。一共來了三個人,其中兩個張少見過,就是那天找茬兒的大個子和那個老頭兒。而他們也正是張少真正想接近的人。
“這位英雄,全靠你,要不然小女的……,都不保了。敢問一下,你在哪高就呀?”滿面慈祥的楚霸激動地拉着張少的手,開始問長問短。
客氣地點着頭,虛僞地裝着和善的面孔,張少說道:“我叫張少,是個除靈師。楚老前輩,沒想到我救的是令千金。”。
“你認識我?還是個除靈師?”楚霸的臉色立即變得有些難看。
張少也收起了笑容,點了點頭。
楚霸收回手,轉身開始打電話。接着,又拿着手機對三個綁匪照了幾下。不一會兒,電話響了,楚霸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這才又轉過身。
笑迎着張少說道:“對不起啊小英雄,臨時有點兒事。你也知道除靈界裡的急事不比常人,很急!來,今天到我家,我要好好謝謝你。”。
雖然楚霸又熱情了起來,但張少卻能從中感覺到他的變化,變得很虛僞,很小心。委婉地拒絕了兩次,張少最後還是答應了。騎着摩托到了楚家。讓他沒想到的是,堂堂三大世家之一的金剛楚家,卻只住着一座羣居墅。小二層對身家數十億的他們來說,實在是有些節儉,尤其是楚家直屬的除靈師數十人都住在這同一個屋子內。
客廳內,酒過三循,菜過五味,張少的臉也有些見紅了。看了看時間,楚霸最後一次走開後,已經半小時沒有回來了。想了想,張少站了起來。
“多謝你們的款待,我就先告辭了。”張少起身向陪同的帥氣男子道別,這人正是楚楚的親哥哥楚天。
“別走嘛,時間還早,我們再喝。”楚天起身,硬拉住了張少,好像他有任務要把張少留住。
正在這時,楚霸回來了。不知道他去幹了些什麼,但回來後,他的態度明顯不一樣了。看着張少起身欲走,他假笑着迎了過來。
“唉呀,照顧不周啊。小張啊,我老了,不勝酒力。你們再喝點吧。”
“不了,我也不善飲酒。我醉了,其實做這些都是我的榮幸,楚老太客氣了。”
“那,既然你有事,我們就不留你了。以後歡迎你常來啊,喜歡的話天天在我們這裡吃也沒問題。”楚霸的話語變得很刺耳,但卻被他說得天衣無縫。
張少的臉緊了一會兒,手上一加勁兒一把甩開了楚天的拉扯。幾步走到了大門前,“謝楚老,但我不缺吃喝。剛剛除掉邪術師的獎金,也夠我吃個幾年了。”。
“唉,年輕人,不要這麼衝……”
咚!張少的關門聲把楚霸的‘動’字震了回去。
“爸,怎麼不拉攏他?我查過了,他可是很特別的除靈師,前不久還立了一次大功。”楚天朗眉內靠,不解地問着。
“你查過,我就不會查?你以爲我剛剛去做什麼了?我也查了,他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我們楚騰的山城店盯梢。雖然那幾個劫匪跟他無關,但他肯定還有別的企圖。至於那個邪術師的事,那人曾經是他的搭檔,這個人冷血得可以。”楚霸狡猾地分析着,而他的臉色一點都沒變,可見剛剛的酒,根本不會影響到他。
楚天聽後,才湊近到楚霸的耳邊,小聲道:“可是,這麼兇的工具,爲什麼不利用呢?”。
“我們楚家缺力量嗎?你認爲你的實力如何?”楚霸同樣低聲細問。
摸着脖子上鑲滿鑽石的項圈,楚天邪笑道:“我有金剛伏魔圈,試問這世上幾個人能有我的靈力強?當然,爹這樣的高手除外。”。
“哼,就知道拍馬屁。你不要自鳴得意,過份信賴寶物,會讓你不思進取,明白了嗎?”楚霸雖然教訓着兒子,但臉上的笑意卻出賣了自己心裡真實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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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明白什麼?那小子真正的目的,多數是你妹妹,以後多看着她點。別由着她,不要保鏢,也要暗中派人跟着,我可是已經跟藍家約好時間了,史上最強大的除靈師聯姻就要開始了。”楚霸認真地叮囑着,回想着計劃差點破滅,心裡也是一陣發寒。
獨自走回了書房,楚霸靠着門擡頭輕嘆:“張少,張少,他的右手,連我們楚家的秘檔都未記載過。如果……”。
氣憤的張少騎着摩托一路狂飆回到了DMC。一回屋,看到了光着身子的紅紅。
“不是說過了不讓你把衣服脫掉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張少正在氣頭上,這怒氣一口氣全撒在了紅紅身上。
從未見過張少如此發狂,紅紅也愣了一下。緊接着,她指着牆角被捆起的十個大男人,天真地笑了笑道:“他們燒掉了!”。
猛地一看,張少嚇了一跳,客廳的轉角處視線不夠,他剛開始沒注意到。十個被捆的男人全都是制式的白色套裝,看起來像什麼特攻隊的電影演員。他們背靠背被綁在了一起,用的是張少專用的結實繩子。嘴裡都塞着一團東西,仔細一看,他們都光着腳,那團白布應該是他們的襪子沒錯了。
這些並沒讓張少想到什麼,但看到幾個人的右臂上繡着的淡金色楚字時,張少明白了他們的身份——楚家的除靈師們。猶豫了一下,張少走了過去,幾下扯開了那些繩子,放開了十個楚家的除靈師。
“別,別過來!”十個大男人縮在了一起,靠在前面的剛拿出襪子就邊退邊向紅紅喊着。
“哦,一切都是誤會。她是我的除靈夥伴,力量很強,但年齡很小。你們也看到了。我想,一切都是誤會。你們也是不故意來到我家的,不是嗎?”張少解釋着,擋在了紅紅和除靈師中間。
“誤會,對,誤會。我們不是來找你的。那,我們先走了,張先生。”
帶頭的一說這話,一大羣人像過街的老鼠般沒頭地向外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