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名揚此時已經來到了林君玉家的院子門口,而劉世英仍然在半路上。王名揚敲了一陣門,發現沒有人來開,不得不相信只有用劉世英的魔笛才能把門叫開。不想他接着用手輕輕一推,門自動開了一條縫,這才發現原來大門是虛掩着的。王名揚感到非常奇怪,於是他推開門,走進了林君玉家的院子裡。
進去之後,王名揚發現有兩間屋子的燈亮着,只是一間似乎沒有人,另一間卻有幾個人影在閃動,還夾雜着林君玉的哭叫,以及幾個男人猥瑣的笑聲。王名揚感到有些不妙,拔腿衝進了林君玉所在的屋裡,發現三個日本人正在對林君玉欲行不軌,此時已經將她扒得半裸,頓時怒火中燒,喊道:“住手!”
中村一驚,發現一個青年學生正在對他們怒目而視,來人卻不是劉世英,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中村見自己的行爲已經暴露,於是起了殺心,接着放開林君玉,拔出腰間的***,和另外兩名浪人一起,朝着王名揚逼近。王名揚示意林君玉找個地方躲起來,林君玉哭着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躲到了屋子最裡頭。
王名揚見他們有刀,於是慢慢向屋外退去。當他退到院子裡時,腳下踩着了那根用來打鼠的木棍,隨即用腳尖將其挑到手裡。接着王名揚迅速翻身後退,將三個日本人引到院子中央,大喝一聲,橫眉握棍準備與其決鬥。
中村等人從三面圍住了王名揚,中村一聲令下,三個人同時舉刀劈向王名揚。王名揚見對方的三把刀同時劈來,知道不能硬拼,於是一邊舉棍招架,一邊暗中評估對方的實力,在三名武士身邊四處遊走,暫時居於下風。
王名揚憑藉靈活的身手,有驚無險地從開場的不利狀況中解脫出來,同時摸清了對方三個人的底細,於是大喝一聲,開始反擊。一名武功較弱的浪人舉刀砍向王名揚的肩膀,王名揚稍稍後退,架住他的***,伸腳直踹在對方胸口,乘那名武士向後退去時,一記悶棍狠狠抽在對方臉上,將其打得騰空翻倒在地。
那名武士被打蒙了,一時沒能爬起來,中村和另外一名武士只是看了倒下的同伴一眼,緊接着又撲了上來。王名揚賣個破綻,將另一名浪人引到身前,側身躲過對方的直刺,利用其身體慣性,橫棍將其掃倒。接着王名揚直接當胸補上一棍,凌空將其劈打得仰面躺倒在地上,疼得那人躺在地上直哼哼。
兩名武士被擊倒後,中村乘王名揚餘勢未消,立即上前對他又刺又戳,逼得王名揚險象環生,衣服和皮肉被對方割破,受了一些輕傷。中村的武功要在兩名浪人之上,平時要是一對一地打鬥,王名揚只能勉強招架,但此時王名揚被怒火所激,受傷更是增添了他的憤怒,於是他的劣勢也就變得不怎麼明顯了。
王名揚與中村過招後,知道對方確實有些實力,於是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只在自己有相當的把握時才予對方以還擊,以免露出自己的破綻而被對方抓住。而中村看到王名揚的武藝沒有劉世英那麼強,於是想速戰速決,接連出殺招攻向對方,想要一下子置對方於死地,卻一直沒有機會,開始變得有些焦躁。
王名揚卻越打越穩,雖然主動出擊的次數很少,但都招招指向對方要害,迫使中村不得不加強防備。這時中村握刀對着王名揚一記大力橫砍,王名揚連忙向後一躍,躲過對方的刀鋒,中村雙手舉刀再次狠狠劈來。王名揚見他門戶大開,利用手中棍棒的長度優勢,舉掌將木棍一頭猛力水平推出,一下擊中中村的小腹。中村沒有料到王名揚的這一招,吃痛後氣力消散,不得不彎下腰去。
王名揚不等他喘過氣來,立即側身騰空飛起一腳,再次踹中中村的腹部,中村受到這一猛擊,身體頓時向後飛去,重心前傾趴倒在地上。王名揚一擊成功後,在半空中重新抓住木棍,返身舉棍指向中村,作好了再次戰鬥的準備。
中村忍着疼爬起來,惡狠狠地瞪着王名揚,再次揮刀砍去。這時,兩名被打倒的浪人也逐漸恢復過來,重新和中村一起圍攻王名揚。而王名揚體力消耗太大,再加上受傷失血,已經完全處於下風,手中的木棍也舞得越來越慢,漸漸地只剩下招架之力,逐漸被中村等人逼到了死角,情況立時變得萬分危急。
王名揚左突右衝卻始終衝不出去,於是急中生智,在拼命擊退中村等人的一輪進攻後,將手指伸到嘴邊吹起了口哨,明亮的哨聲頓時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中村以爲王名揚是在叫人助戰,有些心虛,要是劉世英來的話就更糟了。他知道這次行動已經失敗,如何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被對方知道,這纔是最重要的。
於是中村說了聲“撤”,帶領兩名浪人奪門而出,迅速消失在周圍路燈昏暗的街巷當中。空氣隨後恢復了寧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王名揚見他們逃走,這才鬆了一口氣,扔掉手中的棍棒,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和熱汗,四肢也因用力過度而有些顫抖。但他惦記着林君玉的安危,於是胡亂擦了幾把流進眼睛的汗珠,衝進屋子裡,呼喊着四處尋找林君玉。
王名揚發現林君玉正蹲在牆角抽泣,於是伸手扶她起來,安慰道:“不要緊,現在沒事了,我把他們都打跑了。你知道他們是誰嗎,爲什麼要對你下手?”
林君玉對於自己遭受這樣的不幸十分傷心,撲到王名揚懷裡,邊哭邊說道:“日本人,是那個被劉世英打敗的日本人,這都是日本人乾的……”
王名揚聽了,把指關節捏得直響,隨即又輕輕勸林君玉:“別難過,劉世英馬上就要趕過來了,到時候我們把這件事告訴他,他會查明真相的。”
接着王名揚又勸慰了林君玉一陣,林君玉漸漸止住了哭聲。這時,劉世英趕到了,正納悶看不到王名揚時,卻發現林君玉家的院門大開,感到有些不對勁,連忙走了進去。劉世英發現王名揚已經進來,林君玉的眼睛有些紅腫,見到他後立即撲到他的懷裡放聲大哭。劉世英愣住了,問王名揚道:“發生了什麼事?”
王名揚的眼神裡寫滿了氣憤,說道:“不知怎麼回事,剛纔有三個人闖進來,想要對林君玉圖謀不軌,我把他們打跑了。林君玉發現他們是日本人。”
劉世英聞言很是吃驚,看一看林君玉,安慰了她幾句。林君玉漸漸止住了哭聲,劉世英方纔放開她,問道:“他們長什麼樣,你看清他們的臉了嗎?”
林君玉搖搖頭,“沒有,他們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部,看不到臉。但是爲首的那人說什麼是你羞辱了他,現在他要通過羞辱我來羞辱你。”
劉世英聽了,忿忿地說道:“是中村,那個卑鄙的傢伙!”
王名揚說道:“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們必須向他們討個公道!”
劉世英猶豫了一下,“我會去找荷子詢問的。”
林君玉在劉世英的安慰下,找回了安全感,情緒變得穩定下來。這時,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驚叫道:“糟了,不知道他們進來時,把我媽怎麼樣了。”
林君玉說着,立即向她母親的房間衝去,劉世英和王名揚連忙跟上。進屋之後,林君玉發現她母親正躺在牀上呈昏迷狀態,一時有些慌亂,哭叫着試圖將其搖醒。劉世英在她身上聞到一股麻醉劑的味道,又試了試鼻息,說道:“不用擔心,阿姨可能是受到了一定劑量的麻醉,還好沒有生命危險,睡一覺就好了。”
林君玉這才放下心來,只是守在她母親牀邊不肯離去。劉世英和王名揚見兩人都沒有大礙,雖然感到自己不便久留,卻又擔心林君玉的安全。林君玉看出了他倆的想法,替他們收拾出一間客房,兩人就留下睡了一夜,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第二天,劉世英尋得空閒,來到日本公館門口,告訴門衛他找荷子。此時門衛對他的態度變得戒備起來,沒有請他進去,只是派人去叫荷子小姐。荷子聽說後既意外又高興,連忙出來與劉世英相見。劉世英把她帶到附近一個幽靜的小巷,兩人開始了交談。荷子問道:“這次世英君來,找荷子有什麼事嗎?”
劉世英見她神情自然,知道荷子對中村昨天所作的事一無所知,於是說道:“發生了一件非常令人遺憾的事情,昨天夜裡,三個蒙面人潛入我的同學林君玉家裡,想要對她圖謀不軌,還好我的朋友王名揚及時趕到,將她救下。我根據他們兩人的描述,斷定爲首的是貴館的中村兵衛。我這次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希望荷子能夠替劉世英向他詢問一下實情,儘管我知道他是不會承認的。”
荷子聞言十分吃驚,說道:“中村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實在讓人難以理解,他不會還對上次被世英君打敗而心存嫉恨,才這樣做的吧?”
劉世英點點頭:“我想是這樣的。”
荷子又問:“如果是這樣,可他爲什麼不直接選擇世英君下手,而是試圖去傷害世英君的同學,來作爲報復呢?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呢?”
劉世英沉默了一下,說道:“林君玉是我喜歡的女孩。”
荷子黯然,說道:“原來是這樣,荷子會替世英君向中村君提出質問的,只是以他的爲人,很可能不會承認,但是荷子會努力的,必要時還可以問問家父。請世英君先回去耐心等待,荷子獲得事情的原委後,一定馬上轉告世英君。”
“嗯,謝謝荷子的幫助,劉世英告辭了。”
“世英君慢走。”
荷子輕鞠一躬,看着劉世英走遠,回到了公館。
荷子向僕人詢問中村的位置,僕人告訴她中村和他手下的幾名武士正在演武廳練武。荷子來到演武廳,看到中村正在和一名武士徒手搏鬥,中村出手又快又狠,武藝也比對方要高一籌,於是很快將對手打倒在地。在接連打敗幾名武士後,中村走到場邊擦汗休息,大聲呵斥着,指導其他武士繼續互相過招。
荷子走到中村身邊坐下,說道:“中村君,荷子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
中村見荷子主動和他說話,十分意外,說道:“有什麼事,請儘管問吧。”
“請問中村君是不是在昨晚帶人襲擊了世英君的女友?”
中村聞言,臉色立即陰沉下來,問道:“你聽誰說的?”
“是世英君親口告訴荷子的,請中村君如實回答。”
中村移開了目光,“沒有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世英君不會無故錯怪別人,我也相信中村君不會欺騙荷子。”
“中村沒有欺騙荷子,是劉世英在污衊中村,荷子不應該相信他說的話。”
荷子緊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中村君還是不敢承認嗎?”
中村回望着荷子,“沒有做過的事情,中村爲什麼要承認?”
“那好,我去問問家父,他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荷子說着,起身準備離去。中村目送她走遠,又是得意又是嫉恨,輕輕地冷笑了一聲,說道:“照這樣說來,劉世英已經有心上人了,不是嗎?”
荷子停了一下,臉上閃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邁步走出了演武廳。
荷子找到蒼島,向蒼島轉達了劉世英的詢問,以及她對中村的懷疑,蒼島沉默片刻,說道:“這件事情不可能發生,中村沒有理由去襲擊劉君的女友。”
“也許是他對上次自己被世英君打敗而懷恨在心。”
“不會的,真正的日本武士不會去做這種事情。”
“但是荷子相信世英君說的話。”
“但要是劉君弄錯了呢?他也是聽他的同學和女友所說,兩人在黑暗和慌亂中很可能把細節搞錯了,也許只是幾個入室偷盜的毛賊趁火打劫而已。”
“可是……”
蒼島打斷了荷子的話,“不必再多說了,到時候你向劉君傳達一下我們的同情就可以了。同時告訴他不要輕信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沒有證據,就不要過早地妄下結論,更不要隨便懷疑,誣賴別人,我們日本人經不起這種侮辱。”
“還有,既然劉世英已經有了女友,以他的爲人,必定會始終鍾情不移。我勸你不要再對他心存幻想,劉世英不屬於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別人無法強求。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立場。”
蒼島說着,揮揮手要荷子離開,荷子不知道蒼島對劉世英的看法爲何會發生如此大的轉變,感到無法理解。但是她又不敢再問,父命是不可違的,日本是個男權社會,女性只能居於從屬地位。荷子默默鞠躬,起身退出。
接着,荷子在公園找到劉世英,向他轉告了自己詢問的經過,最後總結道:“中村拒絕承認,父親則不願意告訴我真象,但是荷子相信,中村是有嫌疑的。”
劉世英觀察着荷子的表情,發現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和憂傷,知道荷子爲了自己的囑託,已經與她的父親發生了不快,心裡即感動又難過,說道:“嗯,非常感謝荷子的幫助,能夠知道這些,劉世英就已經很滿足了。”
荷子聞言輕輕一笑,感到十分欣慰,說道:“別這麼說,荷子還做得不夠好。沒能詢問出事情的真相。下次中村他們再策劃做什麼壞事的話,荷子一定設法及時轉告世英君,荷子一直是傾慕劉世英的爲人的,同時也希望世英君信任荷子。”
荷子微笑着望向劉世英,目光純淨而清澈,劉世英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對她說道:“謝謝你,如果所有人都像荷子這樣明辨是非的話,那該有多好。”
荷子很是感動,她知道劉世英對自己的感激是發自內心的,沒有防備和猜疑,於是點點頭,說道:“謝謝世英君的誇獎,不打擾了,荷子回去了。”
劉世英目送荷子離去,他感到隨着這件事情的發生,所有的僞裝和謊言都已經被戳破,對手扯下面具後的真實面目已經暴露無疑。緊接着兇險的氣息撲面而來,惡浪和暴雨接踵而至,試圖毀滅一切。他將不得不接受挑戰,做好一切必要的準備,來頂住那不可預知的襲擊,爲自己身邊的人,也爲自己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