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再次開始了進攻,衝鋒仍然先從滕縣東面發起。
日軍的戰術有些改變,由飛機,大炮和裝甲步兵先後組成的攻城三板斧,改爲了飛機大炮同時上陣,坦克步兵隨後衝鋒的二板斧。步兵衝鋒的人數和坦克數量有所減少,而且更加註重分散和隱蔽,以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守軍在承受住日軍重型武器的大肆轟擊後,將滿腔的仇恨集中發泄到其步兵身上,密集的手**羣瞬間將其全部摧毀,日軍步兵橫屍遍野,坦克手也多半被機槍射穿而死。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日軍在己方前鋒全部陣亡後,沒等守軍做好防護準備,立即炮彈齊發,呼嘯着打在守軍的主要陣地上。守軍猝不及防,官兵成片成片地倒下,劉世英與王名揚也被彈片劃傷。不等守軍及時獲得支援和喘息,日軍的衝鋒又開始了,人數也有所增加。將近百人的戴着鋼盔的日軍步兵,再次怪叫着衝入東關城牆缺口處的城壕之中,乘着守軍防守空虛,拼命往城內衝去。
劉世英與王名揚及時趕到,將成捆的手**拉燃甩出,扔到密集的日軍人羣腳下。手**炸死炸傷了大部分日軍,濺起的塵土模糊了倖存者的視線,兩人在戰友的配合下,利用己方熟悉地形的優勢,奮力將其如數殲滅。日軍進攻受挫,再次出動飛機,猛力轟炸滕縣城內的顯眼目標,炮彈也不斷劃過天空飛入城內,將街道,建築和生命盡數摧毀。劉世英拉着王名揚趴倒躲閃,避開了死亡的陰影。
日軍再次發起衝鋒,人數激增到百人以上。好在援軍已經及時趕到,守在了城牆缺口處,並在敵人機槍封鎖的間隙,用沙袋和鹽袋努力封堵缺口。日軍步兵離城牆越來越近,劉世英和王名揚數了數手**的數量,發現兩人一共只剩下50多支。劉世英對王名揚說道:“我們得省着點用,一次只扔5支左右,然後步槍點射,等日軍衝到身前時再和他們拼大刀。咱倆邊砍邊數,看誰最先砍死100人!”
王名揚同意了,“好的,就這麼辦!”
日軍步兵衝到了城牆缺口處,好在有城壕的防護,守軍可以居高臨下的對其實施打擊。日軍冒着手**的轟炸和子彈的射擊,還是衝到了守軍面前。劉世英與王名揚待其靠近後,一齊丟掉手中的步槍,擡手抽出背後的大刀,雙手持刀護在胸前。兩名日軍端着安有刺刀的步槍,哇哇大叫着給自己壯膽,猛地刺向兩人的身體。劉世英和王名揚不約而同地一笑,手中的大刀迅速揚起,用刀背猛磕日軍步兵的刺刀,兩名日軍的刺刀被磕得偏離了目標,刺刀刺空。正當其愣神的瞬間,劉世英與王名揚同時轉身,刀鋒順勢送出,直取對方的門面。
只聽唰地一聲,伴隨着一陣骨骼碎裂的脆響,劉世英和王名揚感到刀鋒稍一停滯,隨即一帶而過,兩名日軍的腦袋被削飛出去。失去腦袋的兩名日軍脖頸處頓時噴出鮮血,身體站立了一陣,隨後雙膝彎曲,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開始抽搐起來。劉世英與王名揚沒有理會這兩個死人,同時數了聲一,越過對方的屍體邁步上前,主動向附近的敵人發動進攻,替其他戰友減輕壓力,提供防護。幾名日軍見劉世英和王名揚十分勇猛,便一同衝上前來,舉刀捅刺。
劉世英一人對付兩名日軍,他先是閃開一名日軍的俯衝直刺,飛起一腳,將其踢翻在地。接着,劉世英抓住另一名日軍刺過來的步槍槍頭,利用其身體慣性順勢一帶,將其拉向自己的身後。那名日軍受到劉世英力量的牽引,不得不踉蹌着向前邁步,劉世英不等他跑遠,立即回身一刀橫掃,從脖子後方將其腦袋掃了下來,滴溜溜滾到了一邊。這時,那名被劉世英踢翻的日軍又重新爬起身,再次向劉世英衝刺過來。劉世英聞聲而動,立即側轉身體,躲過了對方的攻擊,然後伸腳對準其小腿猛力一踢。劉世英的力度掌握地恰到好處,那名日軍在重擊之下身形不穩,身體懸空在劉世英面前緩緩下落。劉世英不等他完全落下,隨即手起刀落,對方立即身首異處,趴倒在劉世英腳下不再動彈。
王名揚這邊,一名日軍步兵狡猾地控制着手臂的力量,對着王名揚的身體各處連續不斷地捅刺。王名揚則靈活地連續閃避,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飛,來回遮擋,同時也在尋找痛飲敵人鮮血的機會。終於,對手一次用力過猛,手中的刺刀沒能及時收回。王名揚抓住時機,舉刀砍掉了對方半截握槍的手臂,趁其疼痛難忍,失去防備的時候,手中的大刀早已刺入其頸部,然後向後部使勁一拉,對方便永遠失去了再次抵抗的能力,屍身撲通一聲躺倒在地,再也沒能爬起來。
王名揚成功殺敵後,眼角的餘光發現一名日軍正試圖偷襲劉世英的後背,劉世英的後背此時正好正對着自己,似乎在潛意識中就在尋求自己的保護。王名揚見距離太遠,放棄了跑上前去救助劉世英的打算,心神電轉,朝着衝向劉世英的日軍大喝一聲。正準備偷襲劉世英的那名日軍聞聲一驚,身體隨之停頓了一下,王名揚要的就是這個短暫的停頓,手中的大刀瞬間飛出,準確地插入了對方的身體,從側面將其整個貫穿。對方身體的頓時斜着飛了出去,躺倒在劉世英身後。
劉世英聽到動靜後轉過身來,看到身後的情景,向王名揚豎起了大拇指,隨後又變了臉色,提醒王名揚注意背後。王名揚也沒有回頭,立即雙手撐地一個側翻,躲開了背後一名日軍的刺殺。與此同時,劉世英也從屍體中抽出王名揚的大刀,準確地拋到王名揚的頭頂。王名揚站起身後,立馬一把接住,與跑到自己身旁的劉世英組合起來。兩人齊聲數了聲三,再次朝面前的敵人衝去。
由於對方人數較多,兩人採取了快刀斬亂麻的戰術。先聯手將零散的日軍砍死,然後互相掩護着衝進敵羣。日軍見兩人來勢兇猛,紛紛舉着刺刀刺來。劉世英與王名揚連忙招呼戰友掩護自己的身體兩側,然後放開手腳展開反擊。王名揚一刀砍斷了一名日軍的刺刀,劉世英立即刺穿了對方的喉嚨,刀身一轉便將其腦袋切了下來。一名日軍試圖刺傷王名揚的腿部,劉世英舉刀將其手中的步槍壓倒在地面上,王名揚立即一腳將其槍身踩斷,將對方的腦袋瞬間從肩膀上抹掉。兩名日軍同時舉刀刺向兩人的身體一側,劉世英與王名揚順勢互換位置,刀鋒在旋轉停頓的瞬間揮出,便有兩名日軍再次成爲兩人刀下的無頭之鬼。
劉世英與王名揚一擊命中後立即收勢,擺出馬步,後背相向,揮刀直指面前的敵人,整個姿勢極具張力。周圍的日軍見狀都呆住了,端着手中的步槍,張大嘴巴盯着兩人直看。兩人見狀感到十分奇怪,但仍然沒有放鬆警惕,時刻準備防備對方的襲擊。過了幾秒鐘,一名日軍步兵突然用日語大叫一聲:鬼呀,然後撒腿就往回跑,其他日軍也反應過來,紛紛逃跑。劉世英與王名揚驚訝萬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互相看了看對方和自己,這才發現除了牙齒和刀尖外,對方渾身上下已經浸滿了鮮血,腳下也落滿了人頭和屍體,如同索命的惡鬼一般恐怖。
兩個血人愣了愣神,先後數了聲十一,接着便笑出聲來。這時,炮彈的呼嘯聲從半空中傳來,刺激着人們的耳膜,劉世英與王名揚連忙縱身翻倒在城牆後面。炮彈落在了守軍陣地周圍,將地面上的死屍掃了個乾淨,也將幾個跑在後面的日軍步兵也一同炸死。劉世英和王名揚一邊躲避日軍的炮火,一邊指着對方大笑。
笑聲持續了很長時間,儘管兩人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而笑。兩人好不容易漸漸止住笑聲,王名揚又說了一句:“小日本槍桿子不硬,卻偏偏喜歡打炮。”這句話一語雙關,意義深遠,於是兩人再次笑出聲來,周圍的川軍戰士聽到後也大笑不已,笑聲一度曾將日軍的炮火掩蓋。遠處的日軍指揮官用望遠鏡向守軍張望,發現對方在己方炮火的轟炸下竟然笑得那麼開心,感到莫名其妙,連忙厲聲詢問一名逃回的日軍步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名士兵受到過度驚嚇後有些精神失常,一個勁兒地喊道:有鬼,支那軍中有鬼……指揮官聽了十分生氣,認爲士兵在糊弄自己試圖逃避懲罰,於是掏出手槍將其擊斃,然後喝令部隊繼續炮轟。
笑聲過後,部隊的後勤人員幫他們取來了熱毛巾和兩套乾淨的軍服,兩人擦淨了面部,脫下染血的軍服並換上新的之後,一時間感到舒服了許多。劉世英與王名揚靜靜地倚着城牆席地而坐,漸漸陷入了沉思,一邊擺弄着手中的石子兒,想着各自的心事,一邊望着遠處的天空發呆,看着正在耀武揚威的日軍飛機出神。
劉世英轉頭看了看王名揚,說道:“我突然想起了我們的家鄉重慶,聽說國民**在南京淪陷後,已經將首都遷到了那裡,還起了個名字叫戰時陪都。好多原先處於敵佔區的大學和工廠都先後遷了過去,這回重慶就更加熱鬧了,說不定等我們回去之後,重親已經變得讓人認不出來了。真想回去看一眼啊!”
王名揚說道:“嗯,我也是。不過我更想看一看家裡情況怎麼樣了,我父親是否還健在,二哥在做什麼工作,四弟的學習情況怎麼樣。再有就是看看原來的同學都在做什麼,分開了這麼長時間,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過去的記憶都變得有些模糊了。至於我大哥,我想我是見不找了,他也參了軍,說不定已經戰死了。”
劉世英也贊同地說道:“是呀,經歷了這一切後,我過去的記憶也被淡忘了許多,一些人的名字和臉龐都已經模糊不清了。不知道我們東島西歪會的會員和義勇軍們現在在做什麼工作,也許都在不同的陣線上爲共同的目標而努力。雖然我們不能互相見面,但我依然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存在,我們擁有共同的信念。”
日軍的炮火仍在喧泄,濺起的塵土遮蔽了半邊天空。王名揚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作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劉世英道:“那麼林君玉呢,你想到過她嗎?”
劉世英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想過,而且還夢到過,就在那次日本飛機襲擊我們乘坐的軍列之前的時候。我睡着了,夢見在我們的奮力拼殺下,日本戰敗投降了,我們在勝利的喜悅中回到了重慶,我在街頭歡迎我們的隊伍中看到了林君玉。我非常高興,想跑過去和她說話,這時,林君玉卻一臉驚恐,手指指向我身後的天空。我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發現隨着一陣嗡嗡聲傳來,不甘失敗的日軍派出大隊飛機襲擊重慶,開始對着人羣掃射投彈。我連忙拉着林君玉離開,但林君玉還是被炸死了,倒在了我的懷裡。接着,又有一發**在我面前爆炸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王名揚問道:“然後呢?”
劉世英緩緩說道:“然後,我就醒了過來,日軍飛機的進攻也開始了。“
劉世英說完,臉上呈現出一陣痛苦的神色。王名揚安慰他道:“可能是日軍飛機在攻擊我們之前,引擎轉動的聲音傳入了你的耳朵,進入了你的夢中。因此,你會夢到日機會襲擊了重慶,襲擊了林君玉,但這件事情其實並沒有發生。”
劉世英說道:“是的,我也這麼認爲,但我同時也感到這是一種預示,一種警告。也許這種事情馬上就會在重慶的天空中上演,夢中的一切都會變成現實,具體的細節會和我夢到的場景有些出入,但事情的總體發展方向很可能和我預想的一樣。事實上,我也不希望那些可怕的事情發生,但我的大腦卻總是傾向於去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即使它只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夢境,即使它從未發生。”
王名揚低下頭,說道:“你喜歡林君玉,是不是?”
劉世英呆了半響,說道:“是的,你爲什麼問這個?”
王名揚看着劉世英的眼睛,回答道:“也許是你們兩人之間存在着某種神秘的聯繫,能夠互相預知即將發生在對方身上的危險,而這種聯繫不會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除非有既深刻又濃郁的潛在因素在施加影響。比如說感情,比如說——愛情……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事實究竟如何,沒有人能夠知道。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多想想事情積極地一面,從而更好地把握自己的未來。”
劉世英點點頭,這是他迄今爲止所知道的問題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