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龍在嫣然閣一直待到了,用過晚膳的時辰。
就在慕容嫣然紅着面頰,以爲陛下要在嫣然閣過夜的時候,月璃龍突然起身,只說了一句:“愛妃今日便早些休息吧。”
慕容嫣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轉身走了,甚至不等她說一句恭送的話。
來的匆忙去的決然,慕容嫣然許久之後,纔回過神,盯着還沒有撤下的晚膳,心中怒氣難收,終是一揮手將桌上的杯盞打翻落地。
“稀喱嘩啦”的一頓響,雀兒白了臉跪在地上:“娘娘切勿再氣壞了身子,陛下這是體貼娘娘呢。”
慕容嫣然深呼吸了幾息,示意她起來,自言自語:“也對,畢竟我還餘毒未清,如今也侍候不好陛下。”
而月璃龍離了慕容閣,在離風華苑不遠處的走廊上略微停頓,最後還是舉步離開,看了看身側的小太監:“傳欽天府尹來見。”
“是。”那太監唯唯諾諾的點頭彎,而後一溜煙的走了。
欽天府衙是專門查皇親國戚的衙門,一般人查不了不敢查的案子,便都丟到了這裡。
欽天府尹是一個二十五上下歲的年輕男子,臉上帶着半塊銀質的面具。
御書房內,月璃龍看着那人緩緩取下面具,一身暗綠色的官服,映着清瘦的臉有些蒼白,那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般的脆弱。
顧誠取了面具而後單膝跪地,行的竟是一個軍禮:“參見陛下。”
月璃龍看着他,點了點頭:“免禮。”
“陛下。”顧誠站起身,半是糾結半是焦躁的欲言又止。
月璃龍面無表情的看他:“你去找唯君吧,儘快查明此事。”
顧誠愣了一愣,又行了一禮:“多謝陛下。”而後將那半塊面具帶回臉上。
月璃龍看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突然的有些失落,心裡便多了一些空空蕩蕩的感覺。
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所牽掛,就連傳言中陰狠果絕的顧誠,也不例外,可自己…
腦海中不自覺得,閃過一個人的臉,風華如煙似霧般朦朧的眸子,突兀的闖了進來,心情似乎有一瞬間的開闊,豁然起身。
等到月璃龍獨自站在風華苑門口的時候,手抵着那扇門,心裡卻又有了一絲彆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的好像有點想她了。
記憶中母妃曾經說過一話:有一種情緒叫做喜歡,那是一種戒不了毒,只會越來越深,直到變成了愛,然後淪陷,那時候就怎麼也掙扎不出來了。
“吱呀!”門被推開,月璃龍擡眸,他終於認清了,承認了,自己喜歡她,那個和母妃長的很像的女人,風華。
又或許自己比想像中還要更喜歡她一些。
蘭翠原本站在房門口的樹下,偷偷的往另一邊張望,還有一個宮女守在風華寢宮的門外,聽到動靜皆是嚇了一跳。
等月璃龍走近了一些才從震驚中清醒,當既福了身子。
月璃龍擡手阻止她們出聲,走到房門外。
“陛下,娘娘剛睡下。”蘭翠壓低了聲音,低聲提醒了一句。
月璃龍看了她一眼,而後又順着蘭翠頭先偷看的方向望去,那裡兩個人一個穿着綠色的官服,一個是素雅的藍衣,那兩人站的極近,在低聲的說着什麼急。
月璃龍收回目光,十分難得的淺淺勾了一下脣角,推開房門。
他笑的很經常,可是如這樣輕輕淺淺的笑,卻又很不尋常,蘭翠斂眉跟了進去,點了門旁的燭火,而後便退出房外,拉好房門。
黯淡的燈光只能讓人大概看出房內的東西。
月璃龍走到牀沿前坐下。
風華還閉着眼,往裡面黑暗的地方側了側身,而後嘟囔着:“蘭翠?”風華以爲是蘭翠進來了,只喚了一聲也沒在意。
房中又沒了動靜,月璃龍也不打算吵醒她了,站起身除了自己的衣裳,只留了中褲,便去拉被子。
牀上的人把被子扯了扯又裹了裹,將自已裹成一個蠶寶寶一樣,一點也不留着,被角都壓在了身下。
夏未的時節一點也不算冷,可光果果的陛下,覺得自己這樣子大概也不好看,嘆了口氣再去拉被子。
只見牀上的人緊緊的閉着眼,嘴嘟的老高,死命的扯着被角,就是不肯分出哪怕一點點的空隙。
於是,當今那個高高在上的陛下,站在牀邊愣住了,而後,他怒了。
這人是根本沒睡吧,還會搶被子了?!月璃龍把臉湊近了一些,可風華還一副搶贏了被子,心滿意足睡的香甜的模樣。
月璃龍眯起眼,如很久以前見到的一樣,脣角的笑容很邪魅,而後伸出手捏上風華的鼻子。
窒息感總是讓睡夢中的人感到異常難受,風華皺着眉頭扭着脖子想逃,頭在枕子上轉了轉,最後難受的一手往臉上拍過去。
月璃龍很極時的把手縮了回去。於是風華毫不猶豫的拍上了自己的面頰,吃痛的哼了哼。
“噗嗤~咳咳~”月璃龍將手虛握成拳,放在嘴前輕咳了兩聲,以免自己笑的太過得意。
耳邊傳來男人的輕咳聲,風華驚嚇的猛睜開眼,當看清牀邊上身赤果着的人時,心才緩緩的落回了肚子,帶着嬌嗔的聲響:“陛下~”
月璃龍從她的身下拉開被子,鑽了進去,摟過她的腰:“愛妃生氣了?”
風華轉了轉身子輕輕哼了一聲,而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太失禮數了,於是又轉了回來把頭埋到他的懷裡,可就是不看他了,任何一個女子半夜睡醒,發現有個男人脫了衣服站在牀前,都得給嚇壞了吧。
月璃龍也不說話,擁着她一夜好眠。
風華苑中的另一個角落。
顧誠看着藍衣人,擡手本想拍拍他的頭,卻發現這人已經和自己一般高了,擡起的手終是落在了他的肩上。
藍衣人難得的牽扯了一抹淺笑,輕輕的喚了一句:“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