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雲陽月夜小談歡,衛王出兵敗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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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落聞聲放下手臂,回頭輕嘆了口氣:“齊王不也沒休息?”
宇文憲勾了下脣,走到她邊上,見她衣衫單薄,解下身上的披風遞給她:“穿上吧。雖是初秋,你穿這麼少出來,會病的。”
塵落愣了愣,猶豫着沒有接過,臉上不由染上幾分紅暈。
只是一瞬,她忙低下了頭:“謝謝…還是不用了…被人看到的話…”
宇文憲意識到她的介意,展開披風直接披到了她身上:“你若病了,皇兄也會擔心的,況且皇兄的身體初愈,你若是在把他再弄病了也是罪過。臣弟說得沒錯吧?”
塵落見他幫自己繫好了帶子,面色淡然,語氣裡盡是坦蕩豪爽之氣,輕笑出聲:“齊王殿下說的是,那我就不客氣了。”
似是想到什麼,她又擡起頭來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也不睡?”
“難得來此雲陽宮,晚上和七弟他們飲酒暢談,喝得有些多。剛剛酒醒便出來走走,不想也有同我一樣這麼晚不休息的。”
“既然都出來了,便一起坐着聊聊天吧,反正都睡不着。”塵落說着便坐到了池邊,又拍了拍身邊的大石頭。
宇文憲終究沒有坐下。
塵落也沒強求,靜靜凝着水中的月影出神兒。
“你有心事?”宇文憲打破了沉默。
塵落睫毛輕顫,忙搖了搖頭:“怎麼會?”
“是嗎?沒有的話又爲何睡不着,還有心情在這裡對着月亮發呆?”
塵落眸色一暗,淡淡道:“齊王殿下似乎很喜歡說穿別人,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煩心什麼,也許是在想那日那個行刺的沙門…他可真傻,爲什麼要幹這麼蠢的事情…”
宇文憲望着她,似乎過了很久才道:“信仰會讓一個人變得強大,也會讓一個人執迷不悟…”
他將視線移向水中隨波晃動的月影:“你不也曾經爲了守護自己的信仰敢在我周國的大宴上挑戰堂兄…”
“…別提那個了…你都不知道那時候我心裡多害怕,我從小都是被保護地很好的,那是我第一次獨自面對異國他鄉,面對未知的未來,面對羞辱無能爲力,若是我賭錯了,可能真的會沒命,但那時的我一點都不想死…”塵落嘟囔着,“不過也許你說得沒錯,那時我都不知道哪裡來得勇氣,或許正式所謂的信念讓我直接決定了一切來不及細思後果…”
宇文憲沒有說話。
“邕哥哥心裡的正義之舉在佛教人的眼中恐怕是十惡不赦吧?…我一直很支持他滅佛,因爲我也看到了佛教發展過旺的壞處,但是爲何那些佛教之人沒有看清呢?”塵落繼續說着,似乎在問他,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語。
“當局者迷,或者說立場不同,所見便不同…水滿則溢,月圓則虧,世間之事往往都是這般物極必反。佛教走到如今的繁盛,也難免遇到同樣的問題。他們執着於自己的信仰,卻未看到國家的現狀。可皇兄看得清晰明白,所以他不得不這麼做。”
“一切無涅槃,無有涅槃佛嗎?…”塵落小聲嘀咕着,又感慨道,“難怪邕哥哥看重你,你確實是他的好弟弟和好幫手。”
“難得被你誇一次。”宇文憲嘴角輕勾。
塵落隨手將一顆石子丟進池中,打散了月影,又沒頭腦地問道:“你說鏡中月,水中花,雖是虛無之物,但月亮也好,花也好,我們看得到月亮,聞得到花香,說明它們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吧?…除了它們,很多東西也是我們能感受到的…爲何佛教會認爲所有這一切都是夢幻泡影呢?”
“我也不知道,或許人出生的時候空空而來,死後也是空空而去,一生中的所有功名利祿在死後只能被後人去記憶遺忘,自己卻再也不知了…”
“…但佛教又講究輪迴。既然生命永無止境,又怎會是虛無的呢?若是虛無之物,它們所形容的地獄酷刑又是爲了懲罰何人?功名利祿會在死後化爲烏有,但世人卻在生前苦苦爭名奪利,因爲沒有人知道死後會怎樣,會不會有來世…”
“你還真是愛胡思亂想…”宇文憲淡淡道,“虛無也好,真實也罷,至少曾經發生的一切證明了你存在過,這一世的記憶也會存在在你自己心裡,供你回味。總有一日,我們都會成爲後世的記憶,與其被遺忘掉,爲何不讓這一世精彩,少些遺憾?”
塵落靜默下來,苦澀地勾了勾脣。
邕哥哥也會希望這一世無憾…
“不過那沙門來得確實蹊蹺,讓人不得不懷疑…”宇文憲突然沉聲開口。
“你也這麼認爲?…”塵落望向他,似乎想將他看透。
宇文憲對上她的視線,無奈道:“你莫不是懷疑我?”
塵落沒有移開視線:“我不認爲你會那麼做,但是你確實有能力那麼做。”
宇文憲心下嘆了口氣,其實今日和七弟飲酒之時,他們也在暗中調查了此事,但因爲人都死了,又明顯是沙門所爲,一時也難再有其他的線索。
他移開了視線,眼中有稍瞬即逝的落寞,但語氣依舊坦蕩:“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有這個能力…你都懷疑我的話,更何況是皇兄…”
“對不起…”塵落道歉道,“我不該懷疑你,以你的爲人,不會做這些…”
“沒關係,防人之心不可無。”宇文憲說得輕鬆,卻讓塵落的心裡更添了幾分自責。
默了默,她轉移話題道:“今晚竟然和你說了這麼多,你也真有耐心,還沒有像先前那樣取笑我。”
“難得見你這麼乖巧的樣子,想不聽下去都難。”宇文憲調侃道。
“我一直都很乖巧…”塵落不滿地撇了撇嘴。
看到遠處巡夜的侍衛,她輕聲道:“我該回去了,今晚,謝謝你…”
說着她便要站起身來,卻因爲一時起得匆忙差點栽到池子裡。
宇文憲眼疾手快地上前將她拉了回來,無奈道:“剛誇完你乖巧就這樣,還真是…”
“你…又取笑我!”塵落藉着他的力道站穩,略帶怒意。
“呵…我哪敢?…”宇文憲似乎來了興致。
“你一直都敢!”塵落直視着他,理直氣壯。
突然他拉着她躲到了樹叢裡。
“幹嘛?”塵落望了望周圍。
“不想被人嚼舌根就別說話。”宇文憲好笑道。
塵落瞪了他一眼,又望了望不遠處,剛剛那巡邏侍衛可能是聽到了動靜,這會兒正朝這邊過來,她忙屏住了呼吸,老實下來。
宇文憲看着她的樣子,心下好笑。
待他們走後,兩人才從樹叢裡出來。
塵落看着走遠的人,淡淡道:“其實我們直接往兩邊走就好,幹嘛躲起來?萬一被看到不是更說不清了?”
宇文憲勾了勾脣:“依你的口才,雖然能矇混,但免不了閒言碎語,若皇兄知道,我不是怕連累你。”
“……”塵落正想反駁,突然低低笑出了聲,“原來齊王殿下口才也這麼好,以前我都沒有留意…看來下次我可不能掉以輕心了。”
宇文憲笑着搖了搖頭:“你還真是讓人頭疼。”
“好了,不說了,一會兒侍衛們又過來了。”塵落止了笑聲,摘下身上的披風遞給他,“謝謝你的披風,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恩…”宇文憲點了點頭。
塵落越過他向前走去。
有時候,她真不知道走上和親這條路是不是對的…
但能嫁給她愛的人,認識他這樣的朋友,她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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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對,一世少些遺憾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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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在雲陽宮中已經呆了將近一月,宇文邕的身體也基本痊癒。
塵落端着剛剛熬好的藥膳粥坐到榻上,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才遞到宇文邕面前:“邕哥哥,等會再看啦,先把這個喝了。”
宇文邕知道他若不喝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便放下手裡的表章,老老實實地拿過碗仰頭喝完,又拿起了剛剛那份表章。
塵落接過碗,無奈地搖了搖頭:“陛下,你忘了嗎?太醫可是說你要多休息的,現在剛剛用完膳,你應該躺下睡會兒。”
見他無動於衷,她從他手裡抽過表章:“你看,要是你現在休息的話,一炷香後我叫你。起來你再看,一點也不耽誤…”
宇文邕擡頭望見她輕噘着的小嘴,揉了揉太陽穴:“恩,你忙活半天了,難得來這邊,也去外面玩玩吧,我看完這份會休息的。”說着他又要去拿剛剛那份。
“我又不傻…陛下打發我出去的話,一會兒肯定就不休息了,所以我等你睡了再走。”塵落對他眨了眨眼,蹭到他懷裡。
宇文邕嘆氣道:“多看幾份表章,你都要勾引我,這三年可是夠我熬的。好了,我們去休息。”
塵落揚了揚嘴角,竊喜這耍賴的招數對邕哥哥如此管用。
“陛下,不好了…”何泉的聲音難言憂色,未經通報就自己走了進來。
塵落皺了皺眉,不滿地喝道:“你慌里慌張地做什麼?陛下正要休息,有事一會兒再說。”
何泉見此忙跪地請罪:“殿下恕罪,事情緊急…”
宇文邕望見何泉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
她噘着嘴,有些不情願地低下了頭。
宇文邕又看向何泉,問道:“何事這麼驚慌?”
“長孫大人來了,是長安的急報!”
宇文邕聞言不禁一愣。
塵落也心下詫異,長孫覽此刻應該留守長安,什麼事會讓他親自來報?
不待她細思,宇文邕已經令何泉宣他進來。
“陛下!”長孫覽一見宇文邕便跪了下來,“大事不好,衛王突然舉兵,圍攻宮城!”
宇文邕一驚,手不禁一緊:“現在情況如何,朕令你留守長安,你爲何會在這裡?!”
“臣…”長孫覽面色有些不自然。
宇文邕一拍桌案:“情況到底如何?”
“臣也不清楚…只是當時情況危急,好在廣業公(尉遲運)恰巧在肅章門附近…”
“你!…”宇文邕顯然因爲這個回答動了怒氣!
長孫覽叩首道:“臣此次失職,請陛下責罰…”
“現在罰你有何用!”宇文邕厲聲道,可能因爲動了怒氣,他忍不住連咳了幾聲。
塵落剛剛便已經被這個消息震到,因爲他的咳嗽緩緩回過了神兒,忙撫着他的背道:“陛下,當心龍體,衛王突然舉兵,想來定有隱情…”
“隱情…呵!”宇文邕自嘲道,他這個弟弟別人不瞭解,自己又怎會不知…
他不想做的事,誰能逼他做!他想做的事,就是他都不一定攔得住…
“何泉,去傳齊王!”他沉聲吩咐着。
長孫覽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直到宇文邕擺了擺手令他下去休息他才鬆了口氣。
塵落站在他身邊,見他面色陰沉,又讓自己先去內殿,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只得先去內殿等候。
但此刻她快把宇文直罵了不知多少遍…
他到底怎麼想的?上次打了太子就算了,這回竟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
“皇兄…”宇文憲一進屋子便行禮道。
“朕問你,衛王造反之事你可知道?”宇文邕打斷了他,聲音不辨喜怒。
“…臣弟起初不知,現在奉詔方知…”宇文憲答得不卑不亢,“豆羅突若當真逆天犯順,行此不道,必將自取滅亡。”
宇文邕轉過身來正視着他:“好!朕信你。事情既然已發生,朕現在令你爲帥,同趙王共領前軍,回京擒王。朕將率衆隨後趕回。”
“臣弟謹遵皇兄之命。”宇文憲拱了拱手,正準備退下。
宇文邕卻又喊住了他:“退了叛軍,勿傷他性命…”
宇文憲回頭看見兄長神色複雜,復拱手道:“皇兄放心!”
待他退了出去,宇文邕又咳嗽出聲。
他捂住胸口,努力平復着呼吸。
可窗外寒蟬鳴泣的浮躁之聲卻讓他的心再難以平靜。
豆羅突…
母后剛剛離世不久,你竟做出這樣的事!
在你眼裡,可曾有我這個兄長…
塵落走進來的時侯,便看到窗前負手而立的人。
她踱步到他身後,從背後環上他的腰,頭抵在他背上。
剛剛在內殿,她聽到他對宇文憲說得話,知道他那時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邕哥哥心裡若難過可以和我說,不要憋在心裡…”
宇文邕扶着她的手背轉過身:“我沒事。去收拾一下,我們該回去了…”
“可你的身體…這一路車馬勞頓…不如等齊王他們…”塵落憂心道。
“不礙事。若我不早些回去,再出什麼變故…”他眸色深邃,讓塵落不禁打了寒顫…
宇文直的造反一定打擊了邕哥哥,他身爲帝王的猜忌此刻似乎正在膨脹…
他派宇文憲和宇文招兩人去擒王,但似乎並沒有完全信任他們,他剛剛定是強忍着咳嗽,不想被人發現他的情況…
他在擔心其他有心人也藉此謀反嗎?…
“邕哥哥,無論怎樣,我陪着你呢…”塵落喃喃道,“衛王雖然心高氣傲,卻無勇無謀,此事因爲突發纔會搞得長安城中手忙腳亂,若他不能一舉拿下宮城,等到齊王一到便只能束手就擒。就算他奪了皇宮,只要你還在,他便名不正言不順,無法號令全國…”
“這些是次要,若是因此諸王內鬥…周國必將有浩劫!”宇文邕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塵落因着這話不禁想起了他們齊國皇室的內鬥,心裡寒意更甚…
“諸弟如今都日漸權盛,府中勢力皆不容小覷。我想信他們,可要知道權利面前很多東西會變…連我的親兄弟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其他的異母兄弟…而且朕在雲陽剛剛遭刺,豆羅突就在京中造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日行刺的沙門或許和豆羅突也有牽連…”宇文邕淡淡說着。
見她有些呆愣,他捧起她的臉:“落兒,你不會背叛我的,對嗎?”
塵落望着他眼中變化的光影,覺得仿若掉入了冰窖之中。
只是片刻的遲疑,她便點了點頭。
邕哥哥,我不會背叛你,一定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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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還飄着濛濛細雨,肅章門前卻是烈火熊熊。
宇文直望着眼前的景象,心裡越發焦急。
早在一月前,他便開始着手了這次的宮變,甚至利用皇兄滅佛造成的影響,收留那些喬裝的沙門,安排他們躲避到雲陽…
他託病在京的這些時日,則每日會在陟屺佛寺觀察肅章門的情況,收集情報。
這肅章門是皇城西門,遠離東宮,守衛相對較鬆,每日的三次換班更是人手鬆懈。
他本想等到雲陽的好消息傳來便一舉攻城,可一切似乎沒有他預想的順利。
那些沙門雖然有想捨生取義之輩,卻多是貪生怕死之徒。
不過他心裡明白,從皇兄久久不歸雲陽,又說無恙來看便有問題在…
所以他還是行動了,藉着他未在京城的時候,動用了府兵和自己暗地裡培植的勢力…
只不過他沒想到尉遲運這不長眼睛的表侄竟然偏偏在他起兵之日突然出現在肅章門,而且看到他的人馬快到,還自己衝過來關城門!
他的人馬在和尉遲運爭鬥中,雖用刀砍傷了尉遲運的手指,卻沒能阻止宮門關上,導致整個計劃受阻。
但既然已經邁出來了這步,他怎麼可能現在放棄?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對持了半日,見城門不下,他便下令自己的府兵點燃了城門,好藉機突入禁宮。
雖然因爲連續三旬的大雨,空氣裡滿是潮溼之氣,但藉着膏油和火箭,還是成功地讓火燒了起來。
如今大火已經燒了快有一日,算算時間,這門也早該燒完,裡面的人也該慌了,可現在這火怎麼反到越來越大…
門內,尉遲運望着依舊在往城門搬運木材和牀榻之類物品的守兵,吩咐道:“再去弄些膏油來,儘量讓火勢持續下去!”
他持着刀穿梭在人羣中,不顧手指上仍在滲出的血,吩咐部署防守事宜,又問向旁邊的楊雄:“太子那邊是否安頓好了?現在其他幾門如何?派去雲陽宮的人可有回報?”
“太子那邊和其他幾門都加強了守衛,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雲陽宮那邊還沒有消息。”楊雄答道。
“讓人再探,此外你點些精銳守住這裡,若是火滅,便衝出城去拖住衛王,如果通信的人已經到了雲陽宮,想必陛下很快便會回來。”
楊雄稱了句諾,便領命去安排起人馬。
“殿下,這火恐怕短時間難以熄滅…”宇文直的隨從上前稟報道。
“其他幾門現在防備如何?”宇文直淡淡問道。
“因爲我們突入肅章門,其他幾門都加強了防備,恐怕也很難突入。”
宇文直緊了緊馬繮。
他望着眼前的火焰和堅固的城牆,心中憤恨。
老天,你當真不給我這個機會嗎!至少讓皇兄也意識到我不是無能之輩!
“父親,若是有人送信去雲陽宮,四伯回來,依我們現在的人數,根本不是對手…”宇文賀見城門久攻不下,心生怯意。
“住口!”宇文直喝道,他不甘心地看着眼前的城門,“怕什麼,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奪下了都城,到時候我們踞城而守便是。”
他說的自信,想他宇文直是誰?也是宇文泰的兒子,而且備受父母疼愛,憑什麼他坐不上這個皇位,還要日日看自己兄長和侄子的眼色!
“父親…”宇文賀顯然沒有信心。
“賀兒,派些人盯着這裡,其他人隨我去南門!”他命令道,說完便掉轉了馬頭。
宇文賀只得領了命,又傳令衛王府的人馬分兵兩路,一路轉往南門。
行出不遠,天空中的烏雲突然散去,一束陽光透過雲縫透了出來,剛好照在宇文直身上。
沐浴着陽光,他望了望天空。
沒想到這連月的雨今日竟然停了…
爲何偏偏在他希望大火滅掉的時候,雨停了…
他回首望向城門,突然見它緩緩打開。
一隊人馬藉着縫隙迅速穿過了火線,衝出城來,緊接着便是一片火箭向他的人襲來。
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衛王府的府兵立刻亂了陣腳。
宇文直心裡一驚,揮劍打掉飛來的流矢,命令着周圍的人迎戰。
但一片混亂之中,根本沒人聽他的命令,很快戰局就已經一邊倒。
“殿下,快撤吧!我們的人死傷過半…”侍從狼狽地支撐着,“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宇文直緊緊皺着眉,手下也不禁冒出汗來,可是眼中卻被那城牆佔得滿滿的。
他恍然似乎看到自己的侄子用那鄙夷的眼神嘲笑着自己,看到皇兄每每對他流露的失望…
明光一晃,他架住了尉遲運砍來的刀,咬牙切齒。
“衛王,快快束手就擒吧,齊王和趙王已經帶兵趕回來了。”
“呯碰——”宇文賀挑開尉遲運的刀,“父親,快走!”
宇文直不敢再耽擱,怒喝一聲,便帶着諸子撤退。
府兵們且戰且退。
尉遲運帶人緊追不捨。
一路下來,宇文直的府兵死得死,逃得逃,很快便潰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論全能少年的哲學思維和熱血少年的衝動模式。。。直哥真的適合當熱血白癡的男一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