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上的瑤池天宮發出璀璨的光芒,可謂是: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寶玉妝成。琉璃瓦反射着小金烏的光輝,霸氣的螭吻守候在屋脊上。七彩祥雲交錯圍繞,紫氣東來,紅光西照,處處玲瓏剔透,層層金碧輝煌。
瑤池內早已佈置一新,琉璃盤,瑪瑙瓶,太乙丹,珊瑚樹……各色寶物光彩奪目。博山爐中瓊香繚繞,瑞靄氤氳,鳳飛鸞騰其形縹緲。千花碧玉盆內,百花仙子早已佈置了各色花卉,百花齊放,爭奇鬥豔,五彩繽紛,金花玉萼各影浮沉。瑤池內陳列着五彩描金桌,八寶紫霓墩,珍饈百味,異果佳餚早已經鋪設得齊齊整整。
瑤池外,衆將守護嚴謹,數十位天兵天將,個個持銑擁旄,持刀仗劍,不容許任何外人進入,戒備森嚴。瑤池內,衆仙羣列肅穆,九天玄女懸掌扇,黃巾力士捧仙巾。掌朝的天將,護駕的仙卿都位列在兩側,神色嚴肅,不敢有絲毫的不滿。
實乃此次是玉帝九億萬年的壽辰,衆仙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早就提前來到瑤池,靜候王母和玉帝的到來。
楊戩負責此次壽辰的佈置,已經先一步去請玉帝和王母了。
瑤池的偏殿內,王母卻是有些犯難,她看着坐在殿中的傀儡,不知道這一次玉帝是否會回來參加壽辰。玉帝的脾氣向來拿不準,只看他高興與否。這一次的壽辰乃是玉帝的整壽,王母猜測,或許玉帝會回來參加。現在距離壽辰的真實開始還有些時候,她也不急,先等等再說。
楊戩也不着急,兩人的龍輦和鳳輦已經靜候在外面了。楊戩在心中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一次的壽辰着實可謂是大肆鋪張,奢華至極。他本就不喜奢侈,這一次看下來,只覺得着實是極盡奢華,過於浪費了。
王母看着那座傀儡,算算時候,心想差不多了,估計着玉帝是不會回來了,正準備吩咐衆人出發。只見得那傀儡的身上忽然冒出了萬道金光,就像是被注入了生氣一般,那傀儡的眉間漸漸變得靈活與熟悉起來。
“陛下……?”王母試探着問道,“您……回來了?”
玉帝睜開了眼,他的神色中多了一份疲倦,他輕輕嘆了口氣:“是的,娘娘,朕回來了。”
王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陛下辛苦了!”說着,急忙伸手來扶玉帝起來。
“這些日子,有勞娘娘了。”玉帝也知道王母的不容易,“朕心甚慰。”
“是臣妾應當的。”王母急忙道,“陛下此番下界,必定是辛苦萬分,臣妾愧不敢當。”
玉帝點點頭,繼續道:“朕……不能留太久,壽辰一結束,朕就要離開,接下來恐怕還要勞煩娘娘一些時日。”
“陛下立刻要走?”王母吃驚,她本以爲玉帝此番回來就不會再下界去了。
“朕深感過去不知下界民情,此番定要好好探查一番,切不可半途而廢。”玉帝解釋道,“只是想着此次壽辰,各天之首都要前來賀壽,唯恐被人看出破綻,朕纔不得不趕回來。”接着,玉帝又輕聲道,“朕……也是身不由己啊……”
王母一時沒有聽清,還是勸道:“若是陛下想要體察民情,也不急在一時。臣妾見陛下神色疲乏,想是下界情況不好,陛下還是……”
玉帝搖搖頭:“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朕就是要好好體恤一番民間疾苦!”又對王母道,“朕心中有數,你不必擔心,且放心吧。”
“是。”王母只能點頭記下。
“楊戩已經在殿外候着了?”玉帝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陛下的壽辰已經快開始了。”王母答道。
“好,咱們走吧。”玉帝點頭,攜着王母的手,一起走出了偏殿。
楊戩一見到玉帝,也是楞了一下,玉帝似乎……有些不一樣……難道玉帝回來了?這個舅舅可真是說風就是雨啊,令人捉摸不透。
“辛苦戩兒了。”玉帝和王母上了各自的鑾駕,對着楊戩道。
玉帝從未在外人面前如此稱呼楊戩,楊戩也是第一次聽他這般稱呼自己,不由得一怔。王母聽了,也不禁看了看玉帝。
玉帝毫不在意自己的這個稱呼,坐好後,道:“起駕吧。”
既然玉帝都這麼說了,大家心中又再多的疑問也只好嚥下。於是,鑾駕起駕,衆天官天奴送着玉帝王母朝着瑤池的正殿而去。
“恭迎陛下、娘娘!”衆仙紛紛行禮,玉帝和王母攜手,坐在了寶座上,壽辰正式開始。
此次壽辰,自是熱鬧非常,西方的釋迦摩尼,東天的三官大帝,南天的文衡聖帝以及北天的紫微大帝都親自前來,送上了豐厚的賀禮,就連摩柯首羅也讓波什來送上了賀禮。
又有那南海觀音,上中下八洞神仙,十洲三島仙翁,各宮各殿大小尊神,俱一齊前來賀壽。於是衆仙入席,便有仙女起舞吟唱,仙樂隨即響起,諸仙互相敬酒,又恭賀玉帝。
又有那南極仙翁奉了元始天尊之命,前來賀壽,給玉帝送了一朵萬年靈芝。接着,八位仙女和小金烏也各自有禮送給玉帝。
餘下衆仙的壽禮早就已經送過去了,王母已經一一看過,便對玉帝說了一些。楊戩也是隨大流,送了一柄寒冰黑玉所雕刻成的如意。天庭什麼奇珍異寶沒有,衆仙也不在那上面費心思,不過是討個玉帝的歡心罷了。
楊嬋夫婦也坐在席上,與衆仙交談。所謂壽宴,本不該是圖個熱鬧而已,衆仙挨個起身,向玉帝敬酒,並說些祝壽的話。
一番輪下來,最後是王母親自斟酒,遞給玉帝:“好話衆仙都已經說盡了,臣妾就祝陛下能諸事無憂,祝我天庭能夠永享太平。”
“娘娘說得甚是。”玉帝接過琉璃盞,一口飲盡。
衆仙也跟着附和。
玉帝飲畢,最後道:“此次壽辰實在是過於鋪張,日後切不可如此,還是要以節儉爲是。”
衆仙齊齊道:“陛下英明!”心內也知道不過是玉帝的場面話罷了。玉帝性喜奢華,真要是節儉起來,他第一個就不同意。
然而,玉帝此次卻是確有此心。自從跟着沉香的這些日子,玉帝確實是見識到了百姓的情況。雖說沉香如此折辱與他,但是沉香所說的那些話,玉帝還是記在心裡的,回憶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爲,確是有不妥之處。
然而見衆仙不過是敷衍了事,玉帝也知道自己這麼一說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看樣子,還是要以後自己藉機大大發作一番,才能夠引起衆仙的警惕。
“怎麼……不見沉香啊?”玉帝忽然道。
衆仙都安靜了下來,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楊嬋和劉彥昌,還有幾個則是瞄着楊戩。
劉彥昌起身,行禮道:“犬子四海爲家,居無定所,行蹤不定,故而此番沒有前來,還望陛下贖罪。”話剛一說完,就有天奴前來傳話給玉帝。
玉帝聽罷,笑着道:“說曹操,這曹操就到了!這個沉香啊,今天怎麼可以遲到呢!”
卻見沉香裡面穿了一件純白的寬袖交領長袍,領口和袖口繡了淡青色的雲紋。袖口和領口處可見裡面是一件暗紅色交領寬袖長袍。楊戩從未見他穿過豔色的一番,此番見他,不過是那一抹暗紅色,卻襯得肌膚幾位白皙。
只聽得沉香笑道:“是我的不是,不若就罰沉香一回?”
哪吒見到沉香心中一喜,也沒有什麼忌諱,喊道:“罰酒三杯!”
李靖急忙一拉他的胳膊,對着玉帝拱手道:“陛下,小兒口沒遮攔,還望陛下贖罪。”
玉帝一揮手,對哪吒笑道:“哪吒,這你可說錯了,三杯怎麼行呢?要罰……就罰九杯!”他還是小張的時候和哪吒處得不錯,倒是一改他過去對哪吒的印象。
玉帝今日甚是好說話,衆仙交換了個眼神,估計是因爲今天是他的壽辰,所以很高興的緣故。
玉帝讓天奴給沉香安排了座位,就在楊戩的身邊。沉香入了席,玉帝二話不說,先讓天奴給他倒了九大杯酒:“這可是你說的,喝了!”
“沉香認罰。”沉香舉起酒樽,當真一氣全部喝乾了。
“好!”玉帝率先喝彩道,衆仙也跟着紛紛鼓掌。
等到沉香重新坐下之後,衆仙又恢復看喧鬧,席面上才又熱鬧起來。
沉香剛一進天界的範圍,仙氣就令他渾身一痛。幸好那疼痛不過一瞬間,立刻就恢復了。仙氣本對他的身體有很大的腐蝕作用,原本沉香是不來天界的。可是前幾日劉彥昌給了他最新研製好的生肌丸,用了之後情況好了很多,倒是可以抵擋一下這仙氣的腐蝕。
他剛剛又連着喝了九大杯瓊漿玉液,他酒量本不差,但此時倒是覺得有些頭暈,便坐着稍稍鎮定了一下。
楊戩見他臉色有些發白,想必是剛纔灌得猛了,問道:“頭暈?”
“喝多了。”沉香揉揉太陽穴。
“你不是不來麼?怎麼又改變主意了?”楊戩輕聲道。
沉香笑了笑,看了一眼上面的玉帝:“本來是不打算來的,可是後來想想……總得成人之美一次,便來了。”
“成人之美?”
沉香笑而不語,斜眼瞄了玉帝一眼。玉帝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咳嗽了一聲,心想:看我做什麼?!別以爲你這次讓我來壽辰我就會感激你!你那是假好心,我纔不會感激你呢!
沉香哪裡不知道他心裡在埋怨自己,剛纔那罰酒九杯就是他藉機發作自己。不過麼……沉香端起酒杯,衝着玉帝示意,指尖的青光微微一閃。玉帝渾身一怔,暗地裡握緊了拳頭:好你個劉沉香,朕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不就是幾杯酒嗎,有必要麼?!
沉香起身,笑道:“是沉香來遲了,便以此杯酒敬祝您萬壽無疆。”
“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玉帝也不好發作,便敷衍道。
王母笑道:“適才聽華山大帝所說,本宮還真以爲你不來了呢!陛下的壽辰,雖說是自家人,也不該遲到,下次可得注意纔是。”
“是,沉香記下了。”沉香做出一副聽話的模樣,“實在是我新收的小僮過於頑劣,打壞了我最好的一套茶具,我便罰了他去做琴臺,偏偏琴臺也做不好,倒是硬生生糟蹋了我的木頭。倒是令我發了好大一通火,臨行前罰了他去後山劈柴,也不知道會不會又鬧出什麼事情來。”
王母不知箇中緣故,道:“這般奴僕,怎麼如此笨手笨腳,卻是該好好教訓一通才是!這般懲罰,着實是輕了!”
看着玉帝那坐立不安的樣子,沉香心中暗笑,嘴上道:“還是娘娘想得對,是該好好‘教訓’一番!”
“呃……這小僮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沉香你也不要過於懲罰他了……”玉帝急忙道,又問王母,“朕記得……在紫薇大帝送來的禮單當中,有一套上好的翡翠琉璃茶具,還有一座白玉雕成的琴臺,可是?”
“是。”王母答道,“都是上上之品。”
“朕的寶物甚多,也不缺這一件兩件的,便贈與沉香了吧!”玉帝道,“沉香也看在朕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吧!”
“這……”王母道,“畢竟是紫薇大帝所送的賀禮,陛下這樣……”
“紫薇大帝與朕也是老朋友了,他知道朕的脾氣,不會放在心上的!”玉帝揮揮手,“這麼多的東西,擺在庫中也是無用,索性……你再挑幾件上好的,送給戩兒,餘下的你自己也挑個幾件!”
“是,臣妾謝過陛下。”王母點頭應下了。
玉帝有賜,楊戩也起身:“多謝陛下。”
玉帝今天的態度忽然大變,衆仙自然心中疑惑。又見者劉沉香和楊戩接連有所賞賜,而且陛下說得是“送”,並不是“賞”,這當中的意思……可不得不令衆人好好掂量掂量了。唯一明確的是,楊戩和劉沉香依舊很受玉帝的器重。本以爲這劉沉香多日不來天庭,今日壽辰又遲到,玉帝應該是大爲光火,想不到……
這算是……賄賂我?沉香挑眉,對着玉帝敷衍似的拱拱手:“沉香謝過了。”說完,便徑自坐下。
玉帝輕吁了一口氣,心中暗罵自己:你還像個玉帝的模樣麼?!居然還要討好起人來了!又暗罵沉香:居然正大光明的責怪朕,還說朕頑劣!朕哪裡頑劣了?!
沉香重新坐下後,與楊戩說了些話,忽然感到一道目光望向自己。沉香循着那目光望去,卻是那位魔界現任的繼承人,波什。
波什再度見到沉香,卻見他有了不小的變化。雖說依舊是仙氣充盈,但是行動之間,卻多了好幾分風情。目光流轉中,擡眼挑眉間,自有一股子風流意味,心中更是大動。魔界之人本就不禁私情,他哪裡看不出來沉香的變化源於何處。又見他與楊戩談笑風生,心中竟然對楊戩生出一種嫉妒之情來,故而目光中也帶了不分不善的味道。
卻見沉香朝着自己看來,波什倒是心中驚了一驚,差點打翻手中的杯子。見沉香對自己舉起酒杯示意,脣角微微含笑,波什頓覺得心中舒暢,不由得對沉香還以一笑,舉起杯子微微點頭,接着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