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衆人都入座了之後,乾元道長先向大家表示了一番感謝,然後切入了正題。
這一次玉帝的顯聖,給了修真者們一劑強心劑——成仙,不再是虛無縹緲的事情!所以這一次,乾元道長的意思是,每個門派都拿出自己門下最好的修煉法門,然後從所有的修真者中挑出最優秀的二十名弟子,又他和天機道長親自進行指導,好爲成仙做準備。
當然,也有人心中納罕,爲何這乾元道長和天機道長自己不打算成仙呢?實在是他二人年事已高,修爲一直凝滯不前,想了也實在是到了極致了。而年輕人則不同,新陳代謝旺盛,潛力巨大,只要方法得當,修爲必定會有一番精進。兩人經過了許久的商議,這才作此決定。
乾元道長和天機道長這麼做,其實私心還是有的。若是這二十人當中有十人能夠得道成仙,那對於他們各派的弟子也會有一定的提攜作用,日後要是再有人昇仙,也好有個照應。如果此法得當,那麼也可以進行推廣,成仙的人也可增加啊。
兩位的這番建議,倒是得到了大家的首肯,確實,要是自己門下的有一個弟子可以成仙,也就意味着他們日後有了一個極大的靠山。而玉虛道人更是情願,能夠有這樣的機會,誰不想要呢?一時間,衆人都是議論紛紛,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關曉飛則是微微皺眉,輕輕搖了搖頭。
他身後的顧惜朝笑道:“你就不去湊個熱鬧?成仙啊!那可是多好的一個機會!”
關曉飛正色道:“雖然這是個好機會,但我總覺得……倒不是我不像成仙,但是成仙……我也想靠我自己!再說了……既然要交出門內修煉法門,必定是看上了我的無窮妙道,這可不能教給他們!”無窮妙道是闡教的修煉法門,多少人看着眼紅,必定會乘此機會來向他索要的,這可不行!
想到這裡,關曉飛便對上首的兩位道:“兩位道長,此事……恕崑崙門就不參加了……”
“什麼?!”
“不會吧?”
衆人都是一陣驚異,天機道長驚訝地起身問道:“關小友,你……不想參加?”
關曉飛起身答道:“一來,本門的掌門不再,在下也不能擅自應答;二來麼,修爲一事,全靠個人,在下也不想討這個巧,所以這件事情……我們崑崙門就算了吧。”
玉虛道人輕哼一事:“算了?恐怕是有人捨不得自己門下的典籍吧!你看看,諸位掌門都願意送出門下的典籍,就你們崑崙門還要藏着掖着,一點大公無私的精神都沒有嗎?”
關曉飛反駁道:“玉虛道長,在下不過區區一個門內弟子,掌門也不在,我豈可擅自答應?”
“你們掌門既然派了你來,必定是將門內的事情交給你全權打理,你這不過是你的藉口罷了!”玉虛道人呵斥道,“我看,就是你們崑崙門捨不得那無窮妙道!”
關曉飛無言以對,這畢竟也是事實,卻見他身後的顧惜朝冷哼了一聲,道:“玉虛道長,就是我們捨不得,又如何?無窮妙道是什麼功法,豈是你們這些尋常的典籍可以比得了的?還是你們爲了貪圖這功法,所以施了這法子來框我們?”
“你——”玉虛道長氣得指着他,“你信口雌黃!”
“剛纔玉虛道長不也是在血口噴人麼?”顧惜朝反脣相譏,“不得不說,玉虛道長此舉……”他頓了一頓,“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啊……”
“你……”玉虛道人只覺得胸口淤積,不由得道,“你崑崙門算是個什麼東西?一個個都是顛倒陰陽,喜好龍陽分桃之人!想必那無窮妙道就是教你們整日打男人的主意不成?”
“住口!”戚少商手中銀光一閃,逆水寒直接朝着玉虛道人射去,嚇得他急忙後退,逆水寒“嗖”的一聲射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霎時間,那堵牆就碎成了粉末!
玉虛道人嚇出了一頭冷汗,不由得摸了摸脖子——幸好自己閃得快,這腦袋還在。
戚少商收回了逆水寒,目光森冷:“誰敢再出言侮辱惜朝……我就要你們的腦袋!”
一時間,廳內衆人噤若寒蟬。
乾元道長急忙出來打圓場:“關小友,罷了,看着我的面子上,稍安勿躁啊!”說着,也急忙起身,“此事全憑諸位自由,何必強人所難呢?”說着,就讓身後的一個弟子去扶起玉虛道人。
顧惜朝似笑非笑:“玉虛道長這話說得可真是‘好聽’啊……既然我們這無窮妙道教得都是打男人主意的法子,那自然也不能教給諸位了,免得污了諸位的耳朵……諸位說,是不是啊?”
大家哪裡敢回答,說是吧,明擺着是看不起崑崙門,說不是吧,難不成承認自己對男人有意思?總之,是左右爲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好。
天機道長臉色陰沉,忽然拉了拉一邊的乾元道長,和他低聲說起話來。
玉虛道人被扶起來,見衆人都看着自己,頓覺又氣又惱,下不來臺,指着顧惜朝喊道:“難道貧道說錯了不成?你們崑崙門下一個個都做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事來,還藉口什麼先例……戚顧二位真人有誰見過啊?不就是你們的一番託詞罷了!還有,諸位還不知道吧,我可剛剛打聽到,那個楊簡,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一時怒極攻心,便大聲徹底毀了崑崙門的名聲,“我門下弟子回報,那個沈檀,可是楊簡的外甥!這舅甥兩個居然幹出如此的事情來,惑**常,豈止是傷風敗俗啊!根本就是大逆不道!你們門下能有什麼好東西……”
衆人一陣驚訝,互相看看,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是……舅舅和外甥?這可真的是……諸位就算再畏懼兩人,心中也有了鄙夷,做出這種事情來,真是……太不要臉了!
想到這裡,不少人也隨聲附和起來:“想不到,這崑崙門居然是這樣的人!”
“丟臉!”
“敗壞咱們修真界的臉面!”
“就是……”
關曉飛聽得玉虛道人這麼說,心中一驚:他是怎麼知道的?在聽衆人這麼說,面色不由得白了幾分。
其實這事說來也簡單,當初沉香入學是時候,監護人一欄上寫的就是楊戩的化名,並寫明瞭是自己的舅舅。兩人平時對外也不避諱,稍微打聽一下,就會發現這其中的關係。實在是兩人覺得沒必要掩飾,天界都是清楚兩人關係的,凡界之人,他們實在是沒有必要去理會。
“……若是清源妙道真君知道了,恐怕就是直接給他們一個天譴了!真是不要臉……”玉虛道人見衆人面露鄙夷,甚至開始站到自己這一邊來,心中暗喜,正要繼續罵下去。
只聽得“嗖”的一聲,一把小斧顧惜朝的袖中射出,正好擊中了玉虛道人的小腹,玉虛道人之覺得丹田內一陣劇痛,不由得“哇”吐出一口血來。待他察覺到不對,只覺得全身的法力迅速地散去,慌得他急忙運用起元嬰來準備凝聚法力。可是爲時已晚,一看丹田內,他的元嬰居然被化成了一灘血水,嚇得他頓時臉色慘白:“你……你……我的元嬰!元嬰……”
顧惜朝收回神哭小斧,冷笑着:“給你一個教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不明白嗎?”他還算手下留情,留了他一條命。
玉虛道人大喊着:“我的元嬰!你……你……”說着,掙脫來衆人,像個瘋子似的就要衝上來。
顧惜朝哪裡理會他,手一揮,一陣勁風就將他掃了出去!
玉虛道人披頭散髮,像個瘋子似的,哭喊着:“我的元嬰啊!元嬰啊!……”他苦苦修煉了這麼多年,纔有了這般修爲,眼看他他就要進入渡劫後期了,卻被這麼一下給毀於一旦了,全部的心血,盡數付諸東流。
玉虛道人法力被廢,身子立刻就癱軟了下去,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衰老,黑髮變得花白,皮膚逐漸暗淡鬆弛,不一會兒,就變得老態龍鍾。
關曉飛起身,這場鬧劇他是沒有心思再看下去了,他有些明白沈檀爲什麼提起這些修真者來就如此厭惡。一個個除了會追名逐利,還會什麼?還說要成仙,就憑他們現在的心態,再好的修煉法門給他們,他們都休想成仙!
“既如此,我們也該告辭了。”關曉飛對上首的兩位道長拱手道,“兩位,就此別過!”
就在此時,乾元道長忽然問道:“關小友,我且問你,這兩位是……”
“崑崙門的掌門是我的叔叔。”顧惜朝輕輕一笑,似乎猜出了什麼,“他擔心阿飛一個人來會有什麼意外,所以讓我和少商前來幫幫他的忙。”
“適才兩位……”天機道長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能模糊過去,“用的兵器可是逆水寒和神哭小斧?”
“你倒是還記得啊……”顧惜朝似笑非笑,“當初見你,你還不過五六歲,記性倒是不錯。”
這話一種,慌得天機道長和乾元道長急忙下來,朝着兩人跪拜道:“二位……二位真人……”
戚少商疑惑:“惜朝,我們認識他們?”
“你不記得了,那年我們去幫忙除掉那條孽龍的時候,明空和明鏡不是新收養了兩個孤兒嗎?就是他們了。”顧惜朝指指天機和乾元道。
“哦……”戚少商恍然大悟,“那個時候我記得他們還很小,想不到……都這麼大了……”
衆人聽得雲裡霧裡的,關曉飛卻是十分的差異,這兩位道長還小的時候……那顧惜朝和戚少商究竟多大了?!
乾元道長忙道:“若非天機師兄還記得兩位的模樣,乾元還沒有認出兩位真人呢!”說着,忙示意衆人跪下,“這兩位,便是清末時曾經助我兩派斬殺孽龍的戚顧二位真人啊!”
衆人這纔想起,難怪覺得這兩人有幾分面熟,確實和曾經見過的畫像上的極爲相似,在聽兩位道長都這麼說了也忙跪下叩拜。只要關曉飛一個人還傻愣愣地站着,他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兩人哪裡像傳說中的那兩位真人了。還有,顧惜朝不是一直喚楊簡爲“叔叔”的嗎?據說他們兩個是宋朝時候的人,他們都管楊簡叫“叔叔”,那楊簡和沉香……究竟是什麼身份?!比他們還要大的,那在之前的朝代?唐?漢?還是五代十國?關曉飛只覺得自己忽然進入了一個他從未去想過的領域,太令自己難以接受了。
“你們跪我做什麼?”顧惜朝輕哼着,“我們崑崙門都是一羣傷風敗俗之人,你們還跪我?”
衆人大驚,忙辯解着:“實在是不知真人身份!望真人贖罪啊!若不是……若不是那玉虛,都是他的錯啊!是他出言辱罵真人,真人也教訓過他了,還望真人贖罪!”說着,再三叩拜。
“哦……那倒是我錯怪了你們了?”顧惜朝似笑非笑。
“是是是!都是他的錯!我們心中甚是尊敬二位,二位真人也可憐可憐我們,賜予些仙丹靈藥與我們吧!”衆人忙不迭地叩求道,“修真界多年以來逐步不前,還請真人賜教纔是!”
關曉飛只覺得這一幕甚是諷刺,他看着在牆角幾乎都要瘋掉了的玉虛道人,在看這一羣人的嘴臉,頓覺得可笑至極。只聽得他身邊的清月不滿地嘀咕着:“剛纔還看不起人,怎麼現在……你說是不是,師兄?太不要臉了吧!”
清風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忍着便是,咱們蜀山派是斷不可這般低賤自己的!”
關曉飛聽了,倒是心中鬆了口氣:還好,也還是有些明白事理的人。
另一邊,一聽有人這麼說,天機道長立刻喝道:“住口,你們有什麼臉面來祈求?真是一個個利慾薰心了不成?”
乾元道長也道:“你們也是有多年修爲的了,竟然做出這種行爲來?不覺得丟臉嗎?”
“兩位,可不是這麼說的!都知道兩位真人與你們的師傅交好,你們混元派和妙真派自然是不用求了,他們自然會指點你們!說不定,你們門下就能出幾個神仙了!咱們可不行!”不知道是誰說道,“二位真人,咱們這些門派這麼多年都是碌碌無爲,還望真人拉咱們一把纔是!”說着,再三叩拜着。
“真是有意思……”戚少商看着這些人,走到顧惜朝的身邊,“現在的人……真是可笑啊……”
顧惜朝同意地哼了一聲,道:“諸位是什麼人,我心中也有數了,我們今日是代表着崑崙門來的,既然諸位容不下崑崙門,我們還是走的好,免得惹諸位生厭!”說着,手一揮,“阿飛,我們走!”
“二位真人!”天機道長急忙出言挽留,“二位……”
“天機,你也看到了,這樣子的情況……”戚少商苦笑着,“修真界……想不到會變成這個樣子!”說着,搖了搖頭。
天機和乾元心知,他們對於修真界是失望直接,不由得羞愧地低下頭去:這都是命啊,是咱們自取其辱啊!只能叩拜道:“恭送二位真人!”
衆人還要紛紛哀求挽留,但是戚顧二人已經無心再聽下去了,一拉關曉飛,化爲一陣清風,瞬間而去。只留下一地,還在叩拜哀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