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沒事,沒事,我都記着呢,你就別擔心我了,倒是你有什麼困難隨時回來找我,不要總自己擔着。讓你們出去是想讓你們學會獨立,並不是說孤兒院就不能回來了,記得這裡永遠是你的家。”照顧她這麼多年,知道她是遇到再大難題也不會跟他提半句的性子,對這孩子他一向格外注意。

讓孤兒院的孩子離開,最難受其實莫過於尹山,陪着他們長大成人,又要看着他們走出這裡,割捨骨肉的難忍他忍受了一次又一次,哪能輕易放下這些孩子,但是作爲院長他必須爲他們以後的未來着想,就像普通家庭的每個孩子一樣不可能一輩子都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所以他必須讓他們離開孤兒院,這樣他們才能真正成大,才能自己獨立生活。

“院長,我明白的,您不用擔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以後我會經常回來的。”君煙單薄的雙肩似乎蓄滿堅強的力量,就算即將面對無知的未來,雙眸裡仍然沒有露出一絲膽怯和退宿。

她理解尹山的做法,孤兒院這麼多的孩子不可能一輩子全生活在這裡,就像自己有時候也會嚮往外面的世界是一樣的,人大了需求就會不一樣,如果總是留在這裡總有一天會得不到滿足而產生抱怨,出去了得到磨練還能獲取更多的東西。

“好、、、、、、好、、、、、、這是我替你找好的工作以及住處地址,你收好。”拉開抽屜,將一張寫了字的紙條塞給君煙手裡後,尹山就背過身去,“走吧。”簡短的兩個字攜帶濃濃的哽咽。

找到紙條上的住處地址時,已經幾近天黑。

君煙站在一棟已經發舊的二層樓房前,仔細覈對了門牌號後才擡手敲門。這裡離市區還有段距離,加上商店都在前排,所以接近天黑,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

其實當初離開孤兒院之前,院長隱約間和她說過已經爲她打理好了一切,只要儘快適應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當時,她全心思都在想着即將面對的陌生環境,根本沒有聽進那些話,直到這一刻,她除了有種恍惚感心裡也沒了開始的不安。

門被打開。

一對年老夫婦站在門後。

第一眼君煙沒有掩住眼裡的驚訝,似乎沒想過住在裡面的人是如此的年老,看了看他們花了白的頭髮,她一時愣住,半天才想起要說明自己的來意,“呃——我是、、、、、、”

“呵呵、、、、、、我們知道,你是尹院長的女兒吧,他早在你來之前就和我們打過招呼了,別站着了,趕快進來吧。”講話的是老婦人,她眉開眼笑的望着君煙,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交給身旁的老伴,就牽着她的手往裡屋走,“尹院長可是好人呀,想當年我和老伴可沒少受他照顧。”老婦人似乎沉浸往日的回憶,和君煙說着話的同時,眼神閃過隱隱的亮光。

他們將她帶到準備好的二樓臥室前:“你先休息一會兒,飯菜已經準備差不多了,等好了我來叫你吃飯。”將行李放置門邊,年老夫婦就轉身下樓。

而從頭到尾,除了微笑,君煙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內心的感激。

從出了孤兒院的那刻起,一直來到這個陌生的房間,她的心從未真正的輕鬆過,無盡的陌生感與空落的悲涼彷彿散不盡的霧團緊緊包圍全身。她不是沒有想過離開孤兒院後要面對的陌生世界,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接受一個人的孤寂,只是很多事情等真正來臨的時候,那種無奈還是會傷害到缺失溫暖的內心。

君煙拉過行李放置空落的牆腳,全身無力的坐在牀邊。她環視四周,心裡對年老夫婦的感激不言而喻。

房間很寬敞卻不是很大,是一個很適合獨自長待的空間。

雖然沒有嶄新的衣櫃,但是可以看得出在來之前,年老夫婦爲迎接她的到來而所用的心。他們考慮的很周到,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被套是嶄新的,並且還考慮了顏色的搭配。

君煙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是面對一牀淡雅的鵝黃色被套,眼角里所留下的淚水還是讓她止不住心裡的那份感動,或許真的是考慮到她一個人在空寂的臥室會感到的悲涼,這一牀顯眼的黃色被套,竟默默的爲房間增添了一絲溫暖。而梳妝櫃上,一面偌大的半身鏡,清晰的將房間全部納爲其中,明亮而顯眼。

拭去淚水,深深吸了一口氣。

君煙回想待在孤兒院的這些年,從一點記憶都沒有的孩童長大成爲可以獨立自主的女孩,其中的歡聲與淚水總是離不開院長的陪伴,如果問自己心裡還有什麼遺憾,她的第一反應似乎只是不能一輩子陪伴院長而不是從未見過的父母。是啊,生父生母再偉大也抵抗不了寸步不離的親人,更何況在心裡她早已視院長爲父親,所以其他的事情就算以後也不能見到父母她也不會覺得遺憾!

晚餐在一片攜帶笑聲的氛圍裡度過。

從交談中君煙才得知,眼前的一對老人竟沒有兒女。

起初她強烈的震驚以及眼中隱藏不住的詫異只在老人們的微笑中逝去,也許是時間沖淡了那份傷感,她小心翼翼的詢問原因的時候,老婦人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是因爲一場車禍導致她不能生育。而作爲老伴,雖然有一段時間因爲這件事情消沉,但是自始至終也沒有過要離婚的念頭。其實聽到這裡,她的視線竟不住向坐在一旁莫不知聲的老人看去,心裡對他的敬佩油然而生。

雖然沒有結過婚,但是君煙卻明白一個孩子對一個家庭的重要性。婚姻裡最重要的牽連就是孩子的出生,而如果兩個人的結合最後連最重要的希望都沒有了,那這段婚姻註定的結局是可想而知的,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人生已經過了大半的老人,卻是如此擁有一個男人的擔當。

“你們沒有想過領養一個孩子?”要在平時,君煙是不會這麼問的。按照她的性格,從來不會越矩別人的家事,只是現在,雖然才見面不到一個晚上,老人慈祥的笑臉以及對她的真誠態度,讓她的心裡已經默默產生了別樣的情感,像是親人般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