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賜她的丫環,她還敢不接受嗎!只是她肯定會防備着彩霞。”看情況吧,總之,依她的性子,不敢拒絕。”大夫人依舊自以爲是的驕傲。
蘇若瑤和曹如嫣依然每日玩耍,閒聊,散步。這天,兩人想到要去看看建安廳後院新建的房屋。雖然還未完工,但已是一片豪華,氣派。
“好景象,如嫣,你喜歡王維的詩,不如就此吟誦一首水滸任俠。”蘇若瑤隨興說。
曹如嫣也一口應下:“好,那就吟誦我最初學的,也是我最喜愛的《山居秋暝》、、、、、、”
蘇若瑤聽着她淙淙溪流的聲音,說不出話了:這是天意,真的是天意。可這是福是禍?是欠債還是還債?
曹如嫣看到蘇若瑤憂傷:“瑤姐姐,你淚眼朦朧,是否這首《山居秋暝》讓你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我不知難過還是開心。我和若琪妹妹從小沒讀書,她唯一會背誦的詩就是這首《山居秋暝》,她一開心就會背誦。這是她在學堂外,羨慕地聽着裡面的學童而學會的。如嫣,我奇怪又感動,若琪的生辰是天啓五年四月十五亥時,你是四月十六子時,只差一個時辰,喜歡的詩是同一首《山居秋暝》,連喜怒哀樂,耍性子的表情都一樣惹人疼,還都曾有癇症傾向。只是她因此自盡,像一枝未開放就凋零的花苞。還好你幸運地躲過癇症,點點地綻放着如花的一生,彌補了我失去若琪的痛。”蘇若瑤在回憶和現實中穿梭,動情地訴說。
曹如嫣也被感染了:“瑤姐姐,你把我都弄得傷心了。我都稱你爲姐姐了,你那麼懷念若琪,就把我當做她的替身吧。我好想知道這個可憐的若琪是怎樣地遭此不幸。”
“不可,如嫣就是如嫣,是我另一個妹妹,怎可因我傷心就做若琪的替身呢?”蘇若瑤安慰着被自己感觸而難過的曹如嫣。
可曹如嫣似乎還走不出若琪和癇症的陰影:“瑤姐姐,我和若琪都是善人嗎?爲何若琪會患上癇症這樣的惡疾而亡?爲何我會與癇症擦肩?別人都說,心中有惡念纔會生此疾,難道我和若琪都是惡人?”曹如嫣不敢相信。
蘇若瑤陪她坐在臺階上,一點點幫她釋懷心中的疑惑:“如嫣,世人無聖賢,皆有善念惡念。若琪心脆弱,纔會被惡念纏身,因惡疾而死。
你嫁給延仲時也是那麼脆弱,在程家無依無靠,原本善良的心,遇上惡人,惡事,被心魔纏身,差點陷進去,但你必若琪意志堅定,又有延仲的細心疼愛,所以安然無恙了二次元的浪客。以後你要更堅韌,勇敢面對一切,就不會受此惡疾困擾了。”
曹如嫣似信非信地點點頭:“有延仲的疼愛,還有瑤姐姐的關心,才過了這道鬼門關。可是,瑤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身邊如此多壞人,惡人,想必他們心中滿是惡念,毫無善心,卻依然過得安好,也不見他們受癇症困擾?卻可憐了若琪。我,反而、、、、、、”
蘇若瑤對那些人怒氣從未消:“癇症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你說的那些壞人,惡人,都沒心沒肺,連癇症這樣的惡疾也無法侵擾她們,明白了嗎?”
“瑤姐姐這麼一說,我倒是舒坦欣慰了。原來我和若琪都是心靈不夠堅韌的好女子,遇惡人惡事惡念,無法自拔,纔會遭惡疾襲擾。”曹如嫣頭靠着蘇若瑤的肩膀,很開朗:“瑤姐姐,我在家是長女,每天都要兇巴巴地教訓弟弟妹妹各種禮儀,道德,規矩,還要對他們友愛,謙讓,做個好榜樣。不曾想,在夫家,能得到延仲和你無限無際的疼愛寬容。你就像上天賜我的親姐姐。有延仲和你與我說知心話,我真幸運。”
“坐久了,起來走走吧。”蘇若瑤指着她的腦袋說:“看你得意的。剛纔我一難過,你就跟着難過,我看,你還是不夠堅強。”
“你是我的親姐姐,我不陪你難過,這像話嗎?”曹如嫣甜甜地說。蘇若瑤心裡感到親情環繞。
曹如嫣心中冒出一個問題:“瑤姐姐,我有個疑問,既然我們無話不談,你就不能怪我打破砂鍋問到底。在我孃家,我娘,各位庶母都是爲了我爹的寵愛而明爭暗鬥,爾虞我詐。你我共事延仲一夫,這關係與她們類似。我原以爲你會像我的那些庶母一樣,想盡辦法與我爭奪延仲的寵愛。可你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待我如親妹妹,也不和我爭奪延仲。還幫我不少,解除煩悶,憂愁。爲什麼你對我那麼好,是因爲我和若琪有許多類似之處,能讓你想到若琪嗎?”
蘇若瑤親切地笑了:“如嫣,你嫁給延仲時,我也曾嫉妒你敲鑼打鼓的婚禮,還有你的一切:名媛,身份,地位,家世,背景,討長輩喜歡我的清純大小姐。我還曾猜測你的心思善惡,想過如何防備你對我不利。後來,因小滿之死,我被用刑之前,你擔心我腹中之子而請求知縣延期用刑。當時你心裡是恨我的,卻還能這樣內心寬容,常人難以做到。我看得出你的內心是善良,純淨的,不過這程府太大,太複雜,你被迷惑而嫉恨我。但儘管如此,你還是屢次提到若瑤的寶寶沒事纔好。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注意吧?”
“是啊,我確實是說過。可你不提,我可就不記得了。”曹如嫣回想說。
“那是你真心善意說出的話,纔會順口說出,連你自己也沒在意。我對你好,就這麼簡單,因爲你的純善而美,又和若琪妹妹那麼有緣,又是延仲的妻子。這些,都是理由,不過最主要的,是你的純善。”蘇若瑤說出了自己對曹如嫣的盛讚。
“我有那麼好嗎?”曹如嫣在思索中:“瑤姐姐是否說過頭了?”
蘇若瑤不待她思索完,就問:“如嫣,我說了那麼多對你好的理由。你是否要以禮相待,告訴我,爲什麼你把我這個連侍妾都不是的丫環當你的親姐姐看待?”
曹如嫣回答得很快:“什麼侍妾,丫環,不說這些。我剛嫁給延仲時,也不懂程府,所有人都說你的不是。我卻不這麼想。人與人之間,就像史籍。每當歷史改朝換代時,史籍都是有勝者書寫的,也就是成王敗寇。我就奇怪,當時你一浣衣女,何故所有人都說你的不是,你有那麼大的能耐,得罪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嗎?”
“哦,如嫣,你爲我想的與衆不同,謝謝你。”蘇若瑤說。
“不是與衆不同,事實就是如此。雖說衆口鑠金,但因此而斷定他人,有失公允。我要憑自己的眼睛和心思去評價一個人。後來我知道你悲慘的過去,還有你和延仲在艱難中相戀孫小鶴的探靈日記。我感嘆卻又難免嫉妒。但重要的是,瑤姐姐你並不像程府中人人所說那麼罪惡無赦,若你真如他們所說心術不正,要獨霸延仲而陷害我,那你早可致我於死地於無形。但從未見你對我有謀害之心,迫害之行,還有你這個寶寶,我更捨不得。怎麼會對瑤姐姐使壞呢?”
蘇若瑤聽得感動在懷,曹如嫣分析着她以前的遭遇:“瑤姐姐,我嫁給延仲時聽到程府衆人都說你不是,其實很簡單,你惹怒了程府權勢最大的人:老爺和大夫人。他們不滿你的出身,而當面背面惡語相加。所以招致所有人對你流言蜚語,這些人中,或取笑,或嫉妒,或跟風,或媚上,什麼詭異心思都有。瑤姐姐,你過得好苦。而理解你的人卻只有延仲。”
“如嫣,你字字說到我心坎裡了。謝謝你。若一輩子做你的姐姐,,該多好。”蘇若瑤想到將來要在程延仲和曹如嫣面前揭下自己的真面目,不禁望洋興嘆:一輩子,妄想。
“我們一起侍候延仲,註定要一生做我的姐姐啊。”曹如嫣暢想着一生:“我原想對這個程府所有人都以禮相待,但種種經歷,讓我發現,只有延仲和你值得我這樣去做。”
蘇若瑤無法安然自得地面對這無暇的笑臉:“如嫣,剛纔說的話題太沉重了,我送你一個禮物怎樣?你看東側五間亭樓,我已想好了名字:山居亭,新雨亭,明月亭,清泉亭,蓮動亭。這些詞語,都取自你最喜歡的《山居秋暝》。好聽嗎?”
“瑤姐姐這個想法太好了,以後這五間亭樓都是我的《山居秋暝》,”曹如嫣靈機一動,眼珠一轉:“禮尚往來,西側也有五間樓亭,我也取名,權當送瑤姐姐的禮物:錦瑟亭,曉夢亭,託鵑亭,珠淚亭,玉煙亭。如何?”
蘇若瑤很意外:“如嫣,你怎會知道?”
“這是延仲說的,你與他相識之前,只會背誦《錦瑟》一詩,現在背誦了許多詩詞,但最中意的還是《錦瑟》。別讓我着急。就說這幾個取自《錦瑟》的名字好聽嗎?若不好,再幫你換另外幾個。”曹如嫣搖着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