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光照亮着整間屋子,小肥婆靜靜的趴在楚景言的身上,額前的劉海因爲汗水的浸透而黏在皮膚上,被窩裡潮乎乎的,可她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動。
楚景言不想這樣,於是他掀開了被子,頓時感覺舒服了許多。
這屋子裡,這一大套房子裡也就他們兩人,所以無需擔心什麼,小肥婆只是睜開了眼睛望了一下,接着便又微垂着眼簾,好像昏昏欲睡一般。
楚景言望着屋頂的繁星,笑着說道:“挺好的,也不知道你哪來的這種興趣愛好。”
小肥婆很不想說其實只不過就是聽你說過太平洋夜晚天空的星星很美,於是自己就做了這種傻事,她可不想這麼說,所以小肥婆依然沒有說話。
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自言自語實在太過無聊,又或者只是純粹的想要做些別的什麼事,楚景言把小肥婆重新摟進懷裡,緊緊的貼着她。
空調吹着適合溫度的風,悶熱隨即便消散起來。
皮膚上的粘稠感因爲汗水的消失而變得乾燥起來,小肥婆覺得好受了許多,在楚景言懷裡動了動,枕着他的胳膊問道:“就在這裡呆一天嗎?”
“還得去趟洛杉磯。”楚景言說道,“我想把集團放在那裡的研究所搬到舊金山去,主要是因爲主持研究的那位博士就是舊金山人,他想回去。”
小肥婆心想着你這種人什麼時候也會關心起這些繁瑣的小事時楚景言接着說道:“搬到那裡也好,反正......我喜歡舊金山。”
“爲什麼?”小肥婆心裡突然有了些許的期待。
楚景言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肥婆,笑着說道:“我要去把那家麥當勞買下來。你家的那幢舊房子也買下來,不管怎麼說......我喜歡那間舊車庫一樣的雜貨屋子。”
小肥婆覺得楚景言說得很好。說的她十分的開心和舒服,於是她抱緊了楚景言。一條大腿壓在了他的腰上。
董事長大人微微調息了一下,決定先不要大動干戈,大家都先休息休息比較好。
小肥婆問道:“那什麼時候再回來?”
“很快的。”
“很快是多快?”
楚景言想了想,覺得實在沒法算出一個確切的日子之後,無奈的打起了馬虎眼:“我說快那肯定就很快。”
小肥婆有些激動,錘了楚景言一拳叫了起來:“上次也說早去早回,可是呢,一呆就是兩年,還不帶探親假的!”
“你很想我嗎?”楚景言問道。
小肥婆覺得楚景言這人真是太他媽不知道好歹了。老孃臉都不要了在走廊上抱着你的腿撒潑,現在還赤條條的跟你躺牀上你還問我想不想你?
這純粹就是廢話,所以小肥婆才懶得回答。
“我是真想你了。”楚景言看着小肥婆說道,“特別忙的那陣子其實也根本不忙,事情都是手底下的人在做,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坐在辦公室裡,又或者滿世界亂跑,特別無聊........有時候真的想撩擔子不幹了。”
“我會信你?”小肥婆白了楚景言一眼,“你們男人除了女人以外。最愛的不就是錢?”
“對啊,除了女人。”
楚景言斜躺着身子,一隻手在小肥婆的後背上輕輕揉搓:“你比錢重要。”
這個小夥子嘴巴倒是越來越甜了,小肥婆這麼想着。然後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好想特別容易安慰似的,仔細想想自己除了今天這麼一回以外,好想還從來沒在楚景言面前任性過?
越想越不開心。小肥婆望向楚景言的眼神便越發的不善。
主要是委屈外加一點兒生氣。
楚景言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問道:“怎麼了這是?”
小肥婆幽幽的說道:“有一回我跟姐姐打電話。她特意叮囑我......要離你遠一點。”
“爲什麼?”楚景言疑惑的問道,心想着自己當初就和黃美雪見過那麼幾面。要說第一印象應該是不錯的,怎麼就忽然被她難看了呢?
“我也這麼問的,姐姐說,一個總讓別人看不透的人,最好還是別相處的太近纔對。”小肥婆想了想之後接着說道,“因爲這樣真的進去了,很可能就會走不出來。”
楚景言心想着果然不愧是名門大學出來的高材生,說話都這麼有哲學感。
於是他笑吟吟的問道:“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主要是聽不懂,可總覺得有些道理。”小肥婆說道,“你沒給過我什麼安全感又或者說承諾什麼的,我可沒說過自己不在乎這種東西........”
小肥婆看着楚景言似笑非笑的面龐,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的關係其實說起來還是有些古怪,兩人從未說過愛過彼此這種話,可就算是從數年前在街頭重逢之後,在楚景言看來黯淡無光,在小肥婆看來是艱苦歲月的那段歲月裡,他們沒有別的什麼倚靠,只能相互扶持着繼續往前走。
小肥婆受委屈了不知道該找誰訴說,小心翼翼的打電話給楚景言,電話那頭永遠都是安安靜靜的,有時候小肥婆都覺得楚景言是不是睡着了,所以一段時間之後,她養成了訴苦之後再說聲晚安,然後自己掛掉電話。
楚景言一直在聽着。
聽的仔細認真,每一句話都聽進去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因爲那時候的楚景言,自己都極其的需要被人安慰。
小肥婆或許早就忘了在某次遭到舞蹈老師體罰之後哭的跟淚人似的給楚景言打去了電話,三天之後那位舞蹈老師便被人發現倒在酒吧後門不省人事。
路人以爲又是一個醉鬼便沒有理睬,直到白天巡警擦發現他的兩條腿全斷了。被人用鐵棍活生生的打斷的。
那自然是楚景言派人去做的。
因爲小肥婆說那個老師拿着竹條在她腿上狠狠抽了好幾下,那陣子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面了。小肥婆拿着電話哭着斷斷續續說了很久,然後習慣性的說了聲晚安之後便掛掉了電話。
她習慣這樣。然後自己去藥店買了藥水,塗完之後明天依然還要上課,她以爲楚景言不會在乎,也不會去管。
但楚景言卻是記住了,於是他便讓那個素未謀面的人斷了腿,也斷了謀生的手段。
那陣子楚老大剛剛對上梨泰院那羣蛀蟲們,每天焦頭爛額,出門身邊不跟七八個人都不敢出去,生怕被人砍死街頭。心理壓力大,自然手法也就粗暴殘酷了許多。
據說後來小肥婆和其餘的練習生還去醫院探望過那個舞蹈老師,痊癒之後自然無法繼續執教,而是轉行當了經紀人。
諸如此類的小事還有很多,數不勝數。
小肥婆心裡一直覺得相比較鄭秀妍,她很讓楚景言省心,其實不然。
如果不去算當年楚景言領着一大幫律師大鬧這一豐功偉績的話,單論楚景言暗地裡爲小肥婆做的那些事,一樁一樁在數量上早就壓過了任何人。
可楚景言覺得沒必要說出來。
懷裡的女孩只是有些不開心而已。他有辦法讓她開心起來,沒必要拿以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來顯擺。
“你能陪我嗎,就像以前我還是練習生時候一樣。”小肥婆問道,“你可以帶我去吃炒年糕。也可以帶我去逛街。”
“現在首爾還有不認識你的人?”楚景言問道。
“很多啊.......可走在街上明顯是不可能了。”小肥婆看着楚景言說道,“但我們可以去國外,那些小國家。風景好不說,人也淳樸。哪像國外那些大城市一到了晚上都不敢走夜路。”
楚景言點了點頭:“可以。”
“就我們兩個人。”
“是。”
“我能信你嗎?”
楚景言把手放在小肥婆的腦袋上,問道:“我有騙過你嗎?”
小肥婆笑了一下:“你就不怕我和別人好。不要你了?”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楚景言搖了搖頭,捏了捏小肥婆的臉蛋說道:“嘗過我這種香甜可口的男人,那些個二流貨色還能入的了你的眼睛?”
“呸,不要臉。”
“我本來就是這樣。”
“對了,有沒有想過到底去哪兒?”
“俗氣一點,先去挪威看看森林,然後玩一次野營。”
“倒是個好想法。”
“那是。”
當假期結束,成員們陸陸續續回來時候,金泰妍放下行李箱便敲開了小肥婆的房門,心中疑惑本就說話的要來全州的她怎麼會一個人安安分分的過完了一個小假期,等金泰妍推開房門一看,小肥婆正蓋着被子呼呼大睡。
睡得很香很甜,好像是全身被抽光了力氣之後終於可以大睡一場,金泰妍小聲的叫了幾下,小肥婆沒有絲毫的動靜。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嗜睡了?”一邊嘀咕着,金泰妍一邊關上了房門。
這裡有另外的人來過,還是所有成員都認識的人。
可沒人察覺,也沒人發現。
空蕩了好幾天的宿舍重新煥發了活力,林允兒和崔秀英的笑聲重新充斥了起來,鄭秀妍坐在一旁,習慣性的發呆放空。
今天天氣很好,適合飛機升空。
透過窗戶望着厚厚的雲層,楚景言只看了一會之後便收回了目光。
很快會再來的。
然後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