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幸福很類似,不幸卻有千萬種。
也有人說,一個人爲另外一個人哭時,那麼她一定很愛她。
楚景言天生就不會怎麼去安慰一個人,難道要在這種時候說逝者已逝,生者節哀之類的話?那也實在太沒有眼力勁兒了。
沒有過經歷自然也就沒有感受,楚景言也不太清楚如果自己從小家庭美滿和睦,那麼他的性子會不會就不像現在這樣不近人情?
估計也不太可能,不都說性格天註定麼。
因爲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於是就好這麼站着。
清晨的陰雨延綿不絕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楚景言難得有了好耐心等着懷裡的小肥婆心情平復下來。
“我一點都不厲害,這是真的。”楚景言低頭終歸還是開了口,“但我一直都努力的去做。”
“努力做了就一定會做好,這是我相信的事情,並且每次都是這樣。”
楚景言把小肥婆額前的劉海整理了一下,微笑着說道:“肥婆你得清楚一件事,你不用對任何一個人感覺到愧疚或者其餘什麼,因爲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你一直都很努力,你值得被人喜歡。”
“只有那些把做不到的說成不屑去做,得不到的說成看不上的人,那些自以爲這樣特別文藝特別有骨氣的人,才最讓人厭惡。”
“你不是那種人。”楚景言低聲說道,“我們.........都不是。”
哭夠了的小肥婆揉着發紅的眼睛跟着楚景言上了車,來到舊金山的第二天楚景言就已經要開始忙碌,或許小肥婆帶着鄭秀妍和鄭秀晶確實是回來探親和度假。可楚景言可沒有這種時間和閒情逸致。
剛纔小肥婆說的話楚景言一個字都沒聽見,只是看着快要下雨才從車裡取了雨傘過來。
他見不得女孩哭,特別是小肥婆這種。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心裡的秘密,不是誰都像鄭秀妍和鄭秀晶這樣從小到大幾乎都是沒心沒肺的活着。
思想單純點是好事,少流點眼淚也是好事。
“你這幾天就帶秀妍和秀晶出去玩吧,別走太遠,晚上八點之前必須回家。舊金山的晚上可不太平。”正說着,楚景言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卡遞給小肥婆說道,“拿去用。別刷爆了。”
“如果一切順利我或許會跟你們一起回去。如果耽擱了,你們就自己回去。”楚景言接着說道,“到時候我會派人來接你們。”
小肥婆接過信用卡,拿在手裡把玩了一下,都說男人這種時候最帥,可偏偏楚景言總是會把這種豪氣干雲的事做得特別寒酸,要是後面不加那句別刷爆了該有多好?
等楚景言帶着小肥婆回了家。因爲淋了雨,小肥婆便上樓洗澡,經過一夜玩耍的人們也都還沒起牀,在客廳裡坐了許久,鄭秀妍才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下了樓。
“這麼早?”鄭秀妍打着哈欠和楚景言打了聲招呼。
楚景言看了眼鄭秀妍。回答道:“待會有人回來找我,提前準備一下。”
“誰呀?”鄭秀妍問道。
“朋友。”
緊跟着下樓的是黃美雪。也就是小肥婆的姐姐,看樣子平時在家中準備早餐的就是她。
只是這孩子顯然是還沒有習慣家裡多了個陌生男人,很是隨意的穿着睡裙便在廚房忙活起來。睡裙的衣料有些單薄,倒是襯出一副好身材。
“嗨,美雪。”楚景言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黃美雪擡起頭,看見沙發上的楚景言,這纔想起自己的妹妹帶了個男人回來,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裙,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鄭秀妍坐到楚景言身邊,看着楚景言心猿意馬的模樣,忍不住敲了他的腦袋一下不滿說道:“看什麼呢,有沒有點禮貌?”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什麼?”楚景言回敬了鄭秀妍一下,說道,“我只是覺得讓人家一姑娘做飯很不好意思罷了。”
“真的嗎?”
從浴室走出來的小肥婆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笑呵呵的說道:“那你去幫姐姐做飯吧。”
正在廚房準備食材的黃美雪頓時紅了臉,急忙搖了搖頭說道:“不用,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你們休息吧,很快就能吃早餐了。”
聽完黃美雪的話,楚景言看了眼鄭秀妍,又看了看小肥婆感慨道:“都是女孩,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說完衝黃美雪一笑:“美雪呀,有沒有興趣去首爾玩玩?”
黃美雪的臉一直紅着,聽完楚景言的話之後更加的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後腦勺,拿着花椰菜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小肥婆看不下去了,衝楚景言叫道:“不準欺負我姐姐。”
低頭切菜的黃美雪聽到客廳的人們議論自己,擡起頭迷茫的對自己的妹妹說道:“欺負?楚先生什麼時候欺負我了?”
又是個呆萌受,又是個呆萌受!我去,真的受不了啊,楚景言驚訝的看了眼黃美雪,黃家血脈裡難道天生就蘊藏着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熱血噴張的屬性嗎。
難道小肥婆的哥哥也是個受不成?想到這,楚景言不禁一陣的惡寒。
門鈴聲響起,小肥婆跑去開門,一衆人站在門口,爲首的人看見小肥婆以後面露疑惑,然後禮貌的問道:“請問,楚景言先生在嗎?”
小肥婆點了點頭,回過身衝楚景言喊道:“找你的哦。”
楚景言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爲首的年輕男人見到楚景言之後伸出手微笑道:“我叫關憶北,很高興見到你,楚先生。”
“你好。”楚景言和關憶北握了握手。“早聽戚清榮說起過你。”
“也聽清榮經常談起你。”關憶北爽朗的笑道,“好了,敘舊還是等事情結束吧,我已經聯繫到了洛杉磯的張律師,對於你的到來,他已經期待很久了。”
黃美雪端着餐盤看了眼門口,小聲的說道:“那個.....不先吃完早餐再走嗎?”
“不了。”楚景言衝黃美雪笑了笑。然後對鄭秀妍說道,“你和秀晶好好的玩,等我事情結束來再來找你們。”
“注意安全。”鄭秀妍衝楚景言揮了揮手,然後叮囑道。“不許和別人打架。”
“知道啦。”楚景言笑着換好鞋。跟着關憶北走了出去。
雨中撐開了好幾把傘,護着楚景言和關憶北坐進了車內。
待楚景言坐穩,車子啓動後,兩人才正式的打起了招呼:“幸會。”
“初次見面。”楚景言說道。
關憶北顯然是個性子開朗的人,笑着說道:“楚先生倒也不用這樣生疏,早些時候我跟清榮在學校唸書時候,他就經常提起你。我對你可是很有結交的意思,也算是神交已久,這回來美國,事情辦完之後我們兩個一定喝一杯。”
楚景言點了點頭,對關憶北說道:“聽電話裡的意思。關先生其實早就和張律師認識?”
關憶北說道:“張律師的事務所是整個西海岸數一數二的律師事務所,他也是我家公司的代表法律顧問。”
楚景言這才明瞭。
車子直達機場。等了沒多久之後便坐上了前往洛杉磯的航班。
下了車,關憶北便要帶楚景言前往律師事務所,卻楚景言制止:“關先生。麻煩您先帶我去這個地址。”
關憶北接過楚景言遞來的紙條,看過之後疑惑的說道:“這是公共墓地的地址。”
“那就沒錯了。”楚景言說道。
關憶北沒再多問,把紙條遞給司機之後,便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楚景言看着窗外逐漸熟悉起來的街景,神色越發的肅穆。
洛杉磯沒有下雨,順路在花店買了束百花,便來到了目的地。楚景言下了車,直徑的走着。
一排一排的墓地,找了很久才找到自己想要見的人。
楚景言低頭看着,發現白色的大理石板上已經擺了一束鮮花,看來早些時候已經有人提前來拜祭過。
沒去多想,楚景言彎腰放下了花束,臉色放鬆變得溫和起來。
“我還沒想過一天之內會來墓地兩趟。”
楚景言半蹲下來,從口袋裡掏出手帕,仔細擦拭着墓碑的邊邊角角,很認真並且很用力。
“我也挺想像那丫頭似的,使勁哭出來,不哭出來好像特別沒有誠意一樣,不過你們肯定也不會介意的,從小到大你們什麼時候見我哭過?”
“我都懷疑自己的淚腺是不是壞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解開外衣的扣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之後看着墓碑笑道:“你們兩個都是愛乾淨的人,放心,以後會有人經常過來打掃。”
“以前是我疏忽了,對不起。”
把手帕摺疊整齊擺在一邊,楚景言緩緩說道:“跟着你們來洛杉磯,來這裡生活,我必須說那是我這輩子很舒坦的一段時間,雖然你們兩個真的算不上稱職的父母,但已經很努力了,這我清楚。”
“那時候我就想着,你們兩個千萬不要老,不要生病,等我孝敬。”楚景言輕聲道,“我叫你們爸媽,是因爲那時候我覺得你們或許真的能當我一輩子的爹媽。”
“可老天爺看來不會如我的心意。”
“你們出事,會不會就是因爲沾了我的黴運?”
“不過你們也千萬別有怨氣,那兩個黑鬼....呃,我都忘了你們最討厭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總之我幫你報仇了。”
“爸媽,其實你們應該看得出來,那時候我裝出來的乖寶寶的模樣都是假的。”
“你們估計挺失望的對不對。”
“但你們對我很好,一點都沒嫌棄我,兩個整天窩在研究室可以一星期不出來的人,還會記得來學校接我,甚至還來參加親子活動。”
“你們真的是合格的父母。”
“這點請一定接受。”
“我也一直都會是你們的兒子,這點也毋庸置疑。”
“這次回來,我得先替你們把以前的事給弄好,也得把我自己的事情弄好,你們在天上保佑我吧,我想自己這麼多年來有驚無險的,會不會就是你們在守護我的原因?”
“我姑且這麼信着。”
“你們好好睡,我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們。”
“到時候帶兩個人過來,你們一直都想要個女兒這我知道,我相信你們會喜歡那兩個丫頭的。”
“我也會好好的,不生病,不闖禍。”
“我很想你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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