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這座韓國的首都,地方實在說不上大,甚至算得上擁擠,但就好像麻雀一般,體積雖小卻五臟俱全,它有着光鮮靚麗猶如最美的女演員那般明媚的陽光,也有着夜晚下那些骯髒污穢的垃圾。
加里峰洞
這片區域被冠以了這個很怪的名字,但卻不能冤枉這個名字,因爲活在這裡的人們也十分的奇怪,這個怪不流露表面,如果說清潭洞,又或者明洞這些黃金地段代表着首爾這座城市的明亮,那麼加里峰洞及其周邊的區域,就代表了首爾的齷齪。
這裡龍蛇混雜,治安極差,首爾本地人,首都圈外圍人士,更多的,是偷渡而來卻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延邊朝鮮族。
黑幫,混混,小偷,低劣的妓女,一切都在這原形畢露。
沒有任何別的區域的警察願意接受這塊的治安,這裡的人貧窮卻不懂什麼叫知恥而後勇,這裡的人卑劣卻懂得如何生存,這裡是最髒最垃圾的地方,這裡也是夢想野心無限滋長的地方。
世上諸多不公,但是陽光是公平的,低矮潮溼的平房陽臺和華麗昂貴的公寓能享受到一樣的溫度,於是在這,有人享受着唯一一份不需要任何報酬的日光浴。
四月份的光芒和煦無比,一張席子躺在上面也不會覺得清冷,青年躺在平房的天台,眯着眼睛緩緩打了個哈欠後,盤腿坐了起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拿起一旁的飲料灌了一口,才從席子上爬了起來。
屋子的擺設不出意外的很簡單,甚至算得上簡陋,用溼毛巾擦了擦臉後,青年拿起外套,走出了小屋。
陽光灑在青年稍顯凌亂的頭髮,常年在黑夜生活的他皮膚顯得有些蒼白,這裡是加里峰洞,首爾治安最亂的場所,這裡是一間簡陋的小屋,這個黑衣青年最心安的家。
走進一家中餐館,青年衝廚房的方向叫了一聲:“肚子餓死了,快一點,老樣子。”
“好嘞。”
下午兩三點的餐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客人,也只有青年會這個時間過來吃飯,老闆端着餐盤走到青年面前,放下食物後,開了一瓶啤酒坐在青年身旁,笑着倒滿一杯,說道:“景言,很久沒來了。”
“我總得乾點活養活自己。”青年拿起筷子對着炸醬麪開始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說道:“如果行的話,我的願望是去念大學。”
老闆喝了一口啤酒,笑道:“這個世上還有楚景言幹不成的事?”
楚景言看了老闆一眼,笑罵道:“老李,拍幾句馬屁就想減房租?誰都跟你一樣我他媽吃屎去?”
老李放下空酒杯,看着楚景言無奈道:“我可沒抱什麼希望。”
楚景言繼續埋頭吃麪。
“吃飽了,走了。”楚景言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掏出錢包付完錢後便走出了中餐館,卻被老闆叫住。
楚景言不耐煩的回過頭問道:“幹什麼?”
老李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塵,抱怨道:“好歹也是二十二歲的人了,也不知道整理整理自己,你這樣哪家姑娘看得上你?”
楚景言拍掉老李的手,說道:“你以爲你是我爹?”
老李低估道:“我哪有那能耐,有你這種兒子可活不長。”
楚景言扭頭便走,卻再次被叫住。
“老頭,你別得寸進尺啊。”
老李訕訕一笑,隨即很認真的看着楚景言說道:“五年了,收收心,別再跟那羣人混在一起了,攢了五年的錢,開家小店,成家立業,有什麼不好?”
楚景言皺眉,再次重複剛纔的那句話:“你以爲你是我爹啊?”
重新回到那間低矮的平房,簡單的衝了個澡,從衣櫃中取出一件乾淨整潔的黑色西服,對着鏡子一絲不苟的穿戴,楚景言拍了拍自己的臉,咧嘴一笑。
又是他媽操蛋的一天。
二十二歲穿黑色的西服在楚景言的身上並沒有顯得多麼的不倫不類,熨的筆挺的衣服,乾淨的皮鞋,一絲不苟的領帶,騎着摩托車駛出加里峰洞,楚景言很像一個正在爲生活而奔波的上班族。
妖蛇宮地處清潭洞的繁華地段,人來人往卻沒有川流不息,下午五點,楚景言走進了這家奢華的夜總會,鬆了鬆領帶,過往的工作人員又或者包廂公主,見到楚景言後便恭敬的鞠躬問好。
二十二歲是無法得到尊重的年紀,無論在什麼地方,楚景言都不怎麼享受這種恭敬。
但卻無法抗拒。
推門走進休息室,原本坐在沙發上抽菸聊天的人見到楚景言走進來,齊齊的起身鞠躬。
“經理。”
坐在沙發上,楚景言擺了擺手,這些人的年紀都比楚景言大,大上很多,其中一人端來一杯咖啡,輕聲說道:“經理,今晚金老大的公子訂了一間VIP包房,據說是過生日,金老大吩咐說讓您照顧一下。”
“那位金公子?那是得好好招待。”
喝了口咖啡,楚景言點了點頭說道:“陳老大每次來的那間給他們。”
手下點了點頭,接着說道:“陳會長,今晚也要過來。”
楚景言放下杯子問道:“什麼時候?”
“定的時間是晚上九點。”
“知道了。”
楚景言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吩咐道:“先去忙吧,李啓,你帶幾個人先去黑石洞把那幾單賬收回來,別的先不管,我不想再看到那些噁心的朝鮮族再去那幾家店惹事。”
“是的,經理。”
楚景言是中國人,父母都是,他不喜歡朝鮮族,也很不喜歡韓國人,他心裡對自己的會長有着一點點的崇拜,同樣的異國人,靠着自己的雙手打拼到如今的地步,楚景言的成長,那位陳會長居功至偉。
楚景言被他救過命,但卻沒多少感激。
但這並不影響楚景言崇拜他。
活在這裡是很無奈的事情,楚景言想過回到自己的故鄉,可他不知道自己的故鄉在哪,於是繼續漂泊,這裡的生活很讓人疲憊,但只能咬牙走下去。
不走下去會沒飯吃,真的會。
傍晚六點,客人們逐漸開始到來,楚景言不清楚爲什麼現在的學生會把生日派對放在夜總會舉辦,或許是因爲沒上過太長時間的學,和現在的學生思維不太相似,但不管如何,那位金老大才是這家夜總會真正的代理人,他的兒子,楚景言得去招待一番。
一個身材修長,面容姣好但能看出動過刀子的迎賓女郎敲門走了進來,甜甜說道:“楚經理,金社長的公子到了,您是不是去看看?”
“多少人?”
女人笑眯眯的說道:“七八個吧,都還是學生,一個個的嫩的跟豆腐一樣,可愛死了。”
“那你去招待?”楚景言笑道。
女人擺了擺手:“可不敢,要是被金老大知道,我還怎麼在清潭洞混下去?”
“喲,還有我們惠美害怕的事情,真是稀奇。”
楚景言放下鼠標,跟着女人朝包廂走去。
推開包廂的門,楚景言掃視了一番,都是學生,有幾個甚至校服都沒來得及換,一個個臉上洋溢着笑容,衆星捧月一般把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圍在中間,少年明顯經過打扮,倒也顯出了幾分這個年紀特有的帥氣。
“金公子?”楚景言微笑道:“我是妖蛇宮的經理,楚景言,生日快樂。”
少年很享受楚景言話語中的那絲絲奉承,問道:“你就是我爸手底下的經理?”
楚景言面不改色,依舊微笑:“我就是。”
少年點了點頭:“今天是我十九歲的生日,就拜託我爸幫我訂了個包廂,待會還有蠻多朋友要過來,你好好招待一下。”
“這是自然。”服務員陸續把啤酒飲料和各色小吃端進了包廂,楚景言對少年微笑道:“金公子,玩的愉快。”
走出包廂,楚景言掏出煙盒點燃一根菸,緩緩吸入後才發覺自己今天好像有些感冒,走廊有些空蕩蕩的感覺,有時候這個空間很奇怪,就有那麼短暫的幾秒鐘,周圍會只剩下你一個人,楚景言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先生?”
楚景言掐滅了煙,擡起頭,然後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擡頭。
是個女孩兒,恩,應該說,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以楚景言的眼力,按照眼前這個女孩的美貌,即使放在妖蛇宮,也會是最受歡迎的小姐之一。
如果這個女孩成年了的話。
“什麼?”楚景言問道。
女孩年紀不大,卻也化了淡妝,或許是對自己外貌過分的自信,又或者是不太像引人注目,故意只是略施粉黛的臉,加上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此時看起來卻更加的可人。
“請問,319在哪?”
319?金公子的那個包廂?楚景言指了指走廊盡頭說道,“往前走,然後右拐第二間。”
“謝謝您。”女孩微微鞠躬後,便小跑着離開。
“姑娘,我總覺得在哪見過你。”楚景言很認真的思索着,然後說道。
女孩一愣,顯得有些慌張但很快便鎮定下來,微笑道:“您一定是認錯了,先生。”
楚景言望着女孩離開的背影,眨了幾下眼睛,隨即離開。
“我一定在哪見過她。”楚景言回頭,發現早已沒有了那個女孩的身影,他有些疑惑,更想知道答案,強迫症的孩子真是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