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與海浪與狂風的生死決鬥後,陳雲杉早已身心俱疲,行駛出風暴的一剎那,雲層上的一道霞光照射下來,照的他睜不開眼睛。
他脫下溼漉漉的棉衣,晾在桅杆上,海風由冷轉暖,趁着朝霞升起的時候,陳雲杉裡裡外外將遠征號收拾了一番,經過檢查之後沒有什麼損壞,船底也是同樣。
身後的雲層愈來愈遠,平靜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泛起漣漪,向天空訴說着自己的倔強,就像陳雲杉一樣。
趁着風平浪靜,他在甲板上支起一個爐子,開始做飯。
在這個間隙,他排了排甲板的水,曬了曬被子。
大約幾分鐘後,爐子上的罐頭髮出滋滋的聲音,陳雲杉坐在前甲板,將罐頭倒在飯盒裡,拿着飯盒面對朝霞,仔細的品嚐,在這末世之下,他吃一頓肉罐頭都像是大餐一般。
隨後他喝了一口水,升起風帆,向前駛去。現在他的位置在千島半島附近,離日本還是很近。
一方面,他缺少具體的資料來研究這些喪屍的行動與特徵,另一方面,他又不能離這些國家很近,這就很讓人頭痛。
突然,陳雲杉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悶悶的,有些怪異,像是引擎聲,他站起身來,轉過頭,身後的雷暴雲層中隱隱出現了什麼東西,他忙地從下艙拿出步槍和望遠鏡,看向那個地方。
電閃雷鳴中,引擎聲越來越大,一架戰機拖着黑煙和引擎的火焰衝了出來,陳雲杉皺了皺眉頭,再次仔細看了看,機尾翼上印着一個鯊魚的圖案,這圖案他有些眼熟。
戰機向另一邊偏了偏,好像要迫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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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切切實實的朝霞,她離開了風暴!
沈暮春在這一剎那興奮的幾乎要哭出來,她沒工夫去想剛剛的米格戰機是從哪來的,她現在最最大的問題是迫降之後哪裡有救援。
她受過海上迫降的訓練,但是前提是,那時候旁邊是有救援船的,而現在只有無邊無際的大海。
其實陳雲杉就在她的九點鐘方向,只不過她左眼被鮮血矇住,沒注意到而已。
慢慢地,她將高度降低,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戰機,打開減速板,隨着高度緩緩降低,身旁的海水也被引擎吹的濺了出來。
——
陳雲杉看着飛行員的動作知道戰機是要轉向,他操控着遠征號跟在飛機的後面,那時候他看清楚了,這是一架中國海軍的艦載機,他或許可以讓飛行員和他一起航海,合作是末日中的生存法則,但是前提是他要信任這個人,這個人也要信任他。
陳雲杉對戰鬥機飛行員存在一定的偏見,他總是認爲他們是沒有人性的瘋子,不顧傷亡,不顧情況,向戰區發射一枚又一枚的***,以此來達到全火力覆蓋的目的。
隨後,他將步槍上膛。
——
沈暮春看着海平面離自己越來越近,打開了減速板和襟翼,由於沒帶頭盔,所以她耳畔充斥着噪音。
她將油門杆拉回,逐漸減速,逐漸降低速度,一點一點,戰機“砰”的一下砸在了水面上,拖着海浪滑行了一段距離,隨後暫時地浮在了海面上,隨後戰機機艙開始浸水。
沈暮春有條不紊的關閉引擎,解開安全帶,打開艙蓋,爬出飛機,一陣清涼的海風洗去了她的疲憊和緊張。她撲了撲頭髮上的玻璃碎片,洗去臉上的血漬。
“你沒事嗎!”身後突然傳來聲音,沈暮春回頭看了看,一艘帆船正向她這裡駛來。
她呆呆地望着那艘帆船,有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陳雲杉收起了船帆,帆船緩緩地漂了過去,沈暮春腳下的戰機已經浸沒於水中,她這樣就好似精靈一般,站立於海平面上,光芒照耀着她的臉頰,短髮被風揚起,十分的唯美。
當然,陳雲杉內心毫無波瀾,越沒表情,越是老兵,頭髮越短,打架越狠,這是海航女飛行員的一貫衡量標準。
“將你的武器和裝備上繳!”陳雲杉舉起槍指向她,沈暮春愣住了,這還是個中國人,但是他這樣剛一見面就用槍指着她實在讓她很是不爽,但是她總不能這樣一直站在戰機上。
沈暮春並未說話,只是解開了裝備包和槍套,用左手扔到了陳雲杉的甲板上。
陳雲杉看了看她,隨後收起了槍,**指向她,將她拉上船。
“先生,我是中國海軍飛行員,剛剛您也看見了,我需要找到航母艦隊,所以如果方便的話,可否載我一程。”沈暮春不失禮貌地問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航母艦隊的位置呢?你失去了雷達,這樣是找不到的。”陳雲杉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沈暮春楞了一下,隨即沒說出話來。
陳雲杉步步緊逼:“你們坐在戰機上的時候有多神氣,指哪打哪,空對地**從不打偏,誤差幾米,但是萬一遇見了EMP(可以使一切電子物品失效的電磁脈衝武器)呢?手足無措,瞎了一樣,遇見敵機只能靠感覺用機炮掃射,手動放下起落架,狼狽地在基地降落。”
“先生!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對我們有這樣的偏見。”沈暮春有些生氣地說道。
“飛行員,聽好了,你知道你們和陸上部隊最大的差別是什麼嗎?他們可以在沒有電子設備的情況下贏得一場戰役,你們行嗎?沒有了電子儀器的輔助你們就是一羣瞎了的飛鳥,看看剛建國時期的空軍吧,那時候他們戰機的儀表還沒有你們用的電烤箱上的多,這就是空中騎士和電腦操控員的差別!”陳雲杉被往事刺激,將自己的不滿與憤怒一起撒到了沈暮春身上。
“你這混蛋,說夠了沒,你上過戰場嗎!你個漁夫有什麼資格對我們說三道四,我們在異國他鄉血戰的時候你在哪裡!”沈暮春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
陳雲杉卻只是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語道:“是啊......我當時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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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言歸正傳,你說要我幫你找到航母艦隊,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那就是在這之前你需要與我輪換着操控這艘船隻,並且聽我的命令。”陳雲杉說道。
沈暮春皺了皺眉頭,似是考慮了一陣子後緩緩開口說道:“好,那就這麼辦,但是記住了,別想讓我幹一些別的事情,那樣我會殺了你。”
“什麼別的事情?”陳雲杉剛剛轉身就被這句話搞懵了,回身問道。
沈暮春也皺了皺眉,隨後似是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一般擺了擺手。
“沒什麼................”
隨後陳雲杉將沈暮春帶到船艙中,向她介紹了遠征號的大體內容,然後爲她分配物資。
坐在桌前,陳雲杉看着自己精心規劃的食物要減半,不禁有些心疼,但是找人幹活總要給人工資吧...............
沈暮春坐在陳雲杉身後的牀上,環視了下四周,船艙很是整齊,各類物品歸類擺放,讓她有些親切感,彷彿看見了軍營的影子,另一邊的牆上掛着一張世界地圖,上面貼着很多標籤,處於好奇,沈暮春過去看了看。
“這標籤上寫的是什麼東西,危險程度?”
陳雲杉回頭看了眼地圖說道:“啊,是啊,現在世界各國的危險程度,這取決於我的航線。”
“你不會是通緝犯吧。”沈暮春回頭陰沉地看了他一眼。
“你什麼意思,飛行員?”陳雲杉有些不解。
“那你標註這些東西是幹嘛的?”沈暮春有了些興趣。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世界各地爆發了喪屍病毒,現在這些國家已經面臨崩潰。”陳雲杉一邊寫着配給表一邊說道。
沈暮春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這人擺出一副認真臉講着電影劇情開玩笑:“你有病啊,電影看多了?”
“你纔有病呢!還一臉輕蔑的裝不懂。”
沈暮春震驚地看着他,她現在嚴重懷疑這人的腦子有沒有毛病。
“等等。”陳雲杉突然停下了筆頭,頓了一下後說道:“你們航空母艦上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沒有播放時事新聞了?”
“你怎麼知道?”沈暮春有些吃驚,但是依舊面無表情。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史詩級的災難,真是個幸運的人。”陳雲杉說罷站起身來,走向艙外,升起風帆。
“我有必要讓你知道,免得到時候你看見了種種慘狀後嚇的精神失常。”
“爆發戰爭了嗎?”沈暮春也走上甲板問道。
“是的”陳雲杉答。
“什麼戰爭?”
“第三次世界大戰。”
“你別開玩笑,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沈暮春着急地喊了出來。
“我沒開玩笑,等到幾天後到了北海道島的時候你就知道了,這場戰爭,是決定人類命運的,愛因斯坦錯了,不會有第四次世界大戰了,那時候地球將會一片死寂..........”陳雲杉輕蔑的笑了笑,彷彿是在嘲笑一個小屁孩一般。
“接下來的幾天中我會交給你一切航海知識,你現在是遠征號的船員,也是這艘船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記住了,人在,船在。”
隨後,遠征號轉向,逆着朝霞,航向西南方,向着幾千公里外遙遠的北海道島進發。
沈暮春看着身後的海浪,又看了看陳雲杉,隱隱覺得這人透出一股無形的危險性,而且精神還有問題,她不知道他們要航向何方,但是她確定,當這個男人要對她出手的時候,她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她從他拿槍指向她的那一刻便做好了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