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殘陽,黒鳥低吟。血霧瀰漫的山崖剛剛經過一場腥風血雨的洗禮。隨風輕浮的蘆葦蕩旁,屍橫遍野,殘刃入土。這是一個成王敗寇的年代,自那日起,蒼皇之巔從這世上消失了,至於那其中的倖存者,世人也不知道他們去向何方。
【在下十分不解,您爲何要放他離開?】晚風之中,青龍瞿辰與琉雲緋看著那抹漸漸遠去的殘影消失在夕陽下,他一時猜不出雲緋心裡在想著什麼。
【仇恨或許是讓一個人變得更強的催化劑,要知道,有這麼一個威脅存在,是個很好的對手呢!】看著斜陽收盡最後一絲餘暉,琉雲緋閉上雙眼笑道,【可以說,他是一枚很有價值的、可以爲本座所用的練手棋子。】
【啊?!堂堂的聖守護,誰能拿你怎樣?難道您想贏過三途彼岸做燧花火第一護法?!】
【錯!燧花火的排名是以實力決定的沒錯,可是…現今我在這個位置上,以後在哪裡做什麼也說不定……總之,有他做警戒不錯的!居安思危——】輕搖手指淡語,雲緋跳上了返航的船對青龍繼續道,【別小看那傢伙,相信他會給本座帶來驚喜的……】
睜開雙眼,這裡……這裡還是斷魂淵吧…弒幽王會有這麼好心不殺我嗎?而且傷口也被處理過……看着屋頂出神,雲緋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麼。
“你這女人,好不老實!不好好在燧花火的領地修行,跑到這武鬥之殤的斷魂淵送死?”一個極爲不悅的語氣,將發呆的人拉回了現實。
“澹臺……”勉強地開口低語,琉雲緋她頓時明白了自己爲何能保住一條小命兒,“他…呢?”
“那個男人?沒活。”知道雲緋口中所指的那個“他”是誰,冷冷地道出結果後,澹臺來到她身邊坐了下來。
“呵…被你救了……”雖然不太願意領情,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要還的。”甩開摺扇輕搖,澹臺雲月看上去是一副十分悠閒的樣子。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他在監視我?!沒可能啊,他自身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的。
“摩耶之種。”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雲緋聽後感覺像在雲裡霧裡一樣的迷茫。
“那個…到底是什麼?”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晚上,他似乎是提到過這個名字。
“不告訴你。”
“你……!”
“我不是每次都能救你的——先別急着死。”起身走出這個空間,澹臺雲月倒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不留給雲緋一絲多餘的說話機會。
“緋小邪——!”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花昭羨的喊聲,看來是援手到了,難怪澹臺他着急要走。
“我在這兒——”用盡力氣大聲迴應,喊完這句話後雲緋她可真的是把僅存的體力耗盡了。
“呼——看起來傷的不輕啊…不過,好在你還活着。”進屋看到平躺在裡面的雲緋,花昭羨看上去似乎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以花昭羨的能力,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單槍匹馬的來這裡?若不是幽王掛了,就算她還能戰,他們倆加起來也夠嗆。
“說來也怪,有人指引我來的這裡,但是我卻不知道他是誰。”眉間輕皺,花昭羨邊回憶邊說,“他知道你的名字。開始我以爲這是陷阱,一路上很小心的向這邊走,沒想到這裡的人真的全部都被消滅乾淨了。”
“哎……有勞了…我現在還是不能走動…需要在這裡調養些時日。先不管那人是誰,你知道精魂鐵的樣子吧?看看這裡有沒有吧。”那個人…澹臺嗎?可是他並不認識花昭羨,但除了他以外還有可能會是誰?
“我好像在外面看到了陌夕臣,他怎麼在這裡?”
“嗯…是他,蒼皇之巔後他加入了斷魂淵。”輕輕地點了點頭,雲緋緩緩地擡起受傷的左臂,血都止住了,還能動,那個傢伙的動作還挺細…不對,那其他的…“澹臺…”雲緋握緊雙拳咬了咬牙。
“你怎麼了?”只能從雲緋的衣着上看出她傷的比較重,花昭羨以爲她扯到了哪裡的傷口,再看她手上的動作,他擔心地問道。
“不…沒什麼。我還好…”雲緋看向花昭羨笑道。不行呢,一定要儘快想辦法恢復到巔峰時的狀態,澹臺滅掉了弒幽王,他自己身上卻一絲傷痕也沒有,看來那次爭鬥他還是放水了。
“那就好…我替你四處看看。”花昭羨轉身離開,雲緋並沒有注意到他對她的懷疑。其實就算不說,所有人都早已心知肚明,外面倒下的那個人,也足以說明了一切。
番外四 你用不起
“哼~你,真的很適合做一名冷豔的女殺手—殺了本王這麼多人,是抹掉你的記憶呢…?還是在此就殺了你呢…?”俯身看着地面上已經失去了意識的琉雲緋,弒幽王的食指自她臉頰邊劃過,對於眼前這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他也不需要再警惕些什麼,可是……
“你還是把你的手從她臉上拿開比較好!這個人你用不起的,她的命,現在可是屬於本座的——”冷冷地看着對面的人,傳送結界的這面果然看到了他不太想看到的一幕,這個好動的女人果然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冷眉一挑,弒幽王立刻起身看向站在對面那個正環起雙臂看着他的男人,只見他右手中有一把泛着紫光的摺扇,隱約間還能感覺到他那若隱若現的殺氣,“幻像儀嵐的人?”
“好眼力。”放開雙手踱步來到雲緋身旁,看着全身是傷的人,他閉目笑道,“弒幽王?你可知道這世上最慘烈的死法是什麼?哏?”
“你想說什麼?”這個突然而來的人竟然在威脅他!怎麼說他弒幽王也是斷魂淵的首領,怎容得一個不知深淺的陌生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不知道?那麼,就由本座來告訴你,那就是,在絕望之中而死——”寓意不明的一笑,似冰雪綻放的極寒,他瞬間甩開摺扇揮向弒幽王,然後滿意地看着弒幽王在驚恐中跪坐在自己面前,眼神空洞的看着巖壁頂端,“哼——”再看昏睡中的琉雲緋,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伸手扯過她的衣領向陰暗的地方走去,如果猜得沒錯的話,在這後面應該有供這裡的人休息的地方。
將雲緋安置在榻上,澹臺解開了雲緋的外套,橫七豎八的傷痕遍佈全身上下各個部位,“這個笨蛋來這裡幹什麼?我可不是什麼救死扶傷的醫者,也不會手下留情,你就給我忍着吧!”邊說着,澹臺邊拿起洗淨的棉布開始擦拭雲緋身上的傷口。
“嗯——”冰涼的水溫,刺痛的觸感,刺激着雲緋傷處的每一條神經,低吟聲一出口,澹臺眉間一皺,手一抖,碰到她左臂處剛有凝結跡象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
“真是麻煩!”不耐煩地把染了血的棉布扔向一邊,然後拿起止血藥撒在了淌血的傷處。未幾,血果然止住了。用乾淨的布裹好傷口,澹臺隨手將用過的廢布扔在一邊,靜靜地看着雲緋,等待她醒來。
“彥雅……彥…雅……”昏迷間,雲緋無意識間開口呼喊起一個名字,而她道出的這個名字澹臺也聽到了,以至於他原本還算可以的心情瞬間冷下來一半。
“來救你的是我,你卻在這裡叫着別人的名字!豔雅?真是個俗氣的女名…”好奇於她口中之人究竟是誰,澹臺此刻倒是希望她早點醒過來。
“咕咕……”正當澹臺把注意力都放在雲緋身上之時,那隻他曾經派入燧花火給雲緋送信息的傳信鳥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跳動着。“有人往這邊來了?帶有她的氣息?”看明白了傳信鳥的躍動軌跡,澹臺起身後疑惑地輕嘆,“她究竟是要做什麼?”莫測地回頭看了一眼雲緋,“向這邊靠近的人極有可能是你的同伴,但不管來者是誰,我都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的存在…”
“嗯…呃……”眉間緊皺,蒼白的臉上只有幾分氣色,琉雲緋疲憊地睜開了雙眼,原本打算離開這裡的澹臺注意到她醒過來了,放飛了傳信鳥,又回到了雲緋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