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晚11時許,涼風透過窗戶吹進辦公室,讓炎熱的室內空氣逐漸涼爽下來,微風吹動着窗簾,也吹亂了孔慶文的髮梢。整整一天,他都在反覆斟酌着今晚的行動計劃,上午他又把兩條路線勘察了一遍,下午他向林炳輝詳細地彙報了行動計劃,晚上由他召集相關負責人召開了會議,對每個人的分工進行了明確,晚上他把所有參加晚上行動的人員逐一進行了點驗,一切都安排好了。
此刻,他和周紅獨自留在辦公室裡。“孔處,我很想知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對這兩名刺客動手?”周紅說道:“皇軍可不希望拉進憲兵隊裡的是兩個活人。”
“我知道,”孔慶文依舊站在窗前看着樓下前院裡忙碌着的特務,“你們想借我的手除掉這兩個人,想讓我也背上漢奸的罵名,好,那我就背,呵呵,誰讓你們要的是面子,而我要的是命,”他轉過身,利劍一樣的目光射向周紅,“我已經給王殿英安排好了,在他的車隊途徑瞻園的時候動手,坑我都挖好了,哼,就等着裝人了。”
“好,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就不多問了,到了憲兵隊後,影佐將軍已經準備了酒宴……”周紅笑了笑,“我想你的表現會令我們滿意的。”
聽到這裡,孔慶文心中苦笑,他知道那必定是一場鴻門宴。“好,我是不會讓影佐將軍的酒宴浪費的,”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間差不多了,周小姐,我們該行動了,我想這一路上有你陪伴,肯定不會寂寞,哈哈,”說完,孔慶文率先走出辦公室。而周紅看着孔慶文的目光裡卻流露出一絲異樣。
治安局前院的空氣裡瀰漫着詭異,兩個被反綁雙手,頭戴頭套的人,在特務的押送下上了囚車。“王隊長,都準備好了嗎?”孔慶文問一旁的王殿英。
“呵呵,孔處,您放心,都安排好了,”王殿英依舊是一臉的奴才相,“一到地方就動手,絕不留活口。”
“很好,”孔慶文低聲說道:“王隊長,我們離開十五分鐘後,你帶你的車隊從後門離開,按照計劃的路線,直接進入憲兵隊,在瞻園,動手一定要快。”
“是,”王殿英低聲回答,“孔處,我明白。”
孔慶文轉身上車,關上了車門,他伸出一隻手向前指了指,王殿英點了點頭,命令道:“上車,出發。”一聲令下,車兩旁的特務紛紛上車,孔慶文的車裡副駕駛的位置也坐進一名特務,車隊緩緩駛出治安局大門。
孔慶文低頭看了一眼手錶,12點05分,“周小姐,第一次見你穿男人的衣服啊,哈哈,心情如何啊?”
前排的“特務”轉過頭,“我這也是第一次穿男人的衣服,沒辦法,任務需要嘛,”說話的正是周紅。
“哎呀,要說啊,都是這個世道逼的,”孔慶文繼續揶揄着,“造物弄人啊,不過周小姐穿男人的衣服還別有一番風韻啊,哈哈。”
周紅瞪了他一眼,選擇了沉默,轉過頭看着前面。片刻後,她和司機用日語進行了簡短的交流。瞪大了眼睛的孔慶文也選擇了沉默,等着他倆交流完,他才說道:“哎呀,日本人的秘書,還是日本人的司機,這回不想當日本人都難啊。”“對不起孔處長,爲了你的安全,我更換了我們的司機,沒來得及向你彙報,還望原諒。”
孔慶文笑了笑,“呵呵,沒關係,周小姐,換個司機無所謂,你別把刺客換了就行。”一句話讓周紅警覺起來,她笑着回答道:“孔處,你太會開玩笑了。”
時間隨着轉動的車輪流逝着,孔慶文眯縫着眼睛養神,“周小姐,幾點了?”“十二點四十了,”周紅脫口而出。靜怡的夜帶給人安詳和寧靜,但孔慶文和周紅都知道,在這個城市裡的某處,一場血腥將打破這一切,那裡就是——瞻園。
“王隊長,前面就是瞻園了,”司機問道。
“放慢速度,我說停車的時候,就把車停在路邊,所有的車輛都關閉車燈。”王殿英眨着老鼠眼說道。
這條路要穿過一片樹林,樹林裡雜草叢生、亂石林立,高大的樹木遮擋了月光,整個樹林顯得更加陰森,王殿英的車隊逐漸走進了閻羅殿。突然,幾隻飛鳥撲棱着翅膀衝出密林,車隊一旁的黑暗中響起了密集的槍聲,火舌在黑暗的密林中劃出一道道電光,明亮的子彈飛向王殿英的車隊。
“都他媽給我下車,”王殿英面對突來的變故顯出了少有的勇敢,“給老子頂住。”隨着他的一聲令下,隨行特務們紛紛選擇有利地形進行回擊。
在另一條路線上,隱約傳來的槍聲讓孔慶文睜開了眼,他知道,瞻園那邊的行動應該開始了,周紅的腦海裡也出現了這樣的判斷,她故意說道:“孔處,這槍聲應該是王殿英隊長的吧,處決兩個犯人,沒必要弄這麼大動靜吧?!”
“廢話,打死兩個犯人肯定不用這麼大動靜,一定是王殿英那邊出現意外了,”孔慶文的眼睛逐漸露出了殺機。
“啊,”周紅依舊故作姿態,“不會吧,那咱們快去支援啊,快停車,前往瞻園……”
“不能停車,”孔慶文大喝一聲,“周小姐,現在那邊的情況不明,看來是遇到意外了,有人要劫走犯人,”他急速地繼續說道:“我們這裡也一定被跟蹤監視了,如果我們貿然改變路線,就說明犯人肯定在王殿英那裡,這樣反而會加重那邊的壓力,而且我們一旦停車調頭,很有可能也遭到伏擊。”
“那,那你說怎麼辦?”周紅佯裝焦急地問道。
“加速前進,到憲兵隊後請求支援,只能這樣了,”孔慶文堅定地回答。
“那好,加快速度,”說完,周紅用日語跟司機下了命令,車隊轟鳴着向前衝去。
與此同時,埋伏在瞻園密林另一頭的劉鵬傑也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槍聲,他也知道車隊那裡發生了意外,是誰提起行動,應該不是我們的人,可不管是誰,必須完成任務。他帶隊迅速在黑暗的密林中穿行,透過夜色的掩護來到了現場,從王殿英車隊的後側發起了進攻,黑夜中的槍聲驟然密集起來,王殿英身邊的幾個特務中彈倒下。
“媽的,想包老子餃子,”王殿英咒罵着。一旁的特務喊着:“王頭,咱撤吧?”“放屁,誰敢跑,老子斃了他,”王殿英堅持着,話音未落,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胳膊。特務見狀,焦急地喊:“咱撤吧,再不撤就晚了!”王殿英捂着傷處,無奈地點點頭。他在特務的簇擁下邊打邊撤向安全地帶,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幾個已經斃命的特務。
“四哥,他們撤了,咱們怎麼辦?”劉鵬傑旁的一名同志問道:“是劫犯人還是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