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華才居然自殺,張浩天腦子裡掠過了他今天要求自己對女兒的承諾,還有放鬆的笑容,頓時明白過來,夏華才已經有了求死之心,今天將女兒交給自己, 自己又答應照顧他的一家,已經了卻了他的心願,而他選擇在手術前死,自然是不想再連累家人,省了這筆手術費。
想到這裡,張浩天的鼻孔裡也是一酸,翻身下了牀。
當打開燈,卻見上官玉梅也已經醒了,正睜着眼睛凝視着自己。
黑暗之中,屋子裡很靜,上官玉梅自然可以很清楚的聽到裡面傳出的女人哭訴聲,張浩天便等着她來詢問。
然而,上官玉梅什麼都沒有問,反而起了身,也在很快的穿衣,然後道:“浩天,那邊有事,你就先去吧,我和你一起回城。”
張浩天見她絲毫不提手機是誰打來的事,反而主動道:“玉梅姐,你不想知道她是誰嗎?”
上官玉梅搖了搖頭,淡淡的笑了笑道:“不想,我纔跟你的時候,心裡就很明白,像你這樣的男人,會有很多漂亮女人會喜歡你,我絕不會是你唯一的女人,而我也沒有那樣的資格,像今天這樣,你能抽出時間陪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張浩天的確記得上官玉梅說過這樣的話,便心中還是有些歉意,忍不住道:“玉梅姐,我……”
此刻上官玉梅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踮起了腳,在他臉上一親,然後溫柔的笑了笑道:“浩天,你不要再說什麼了,那個女孩子哭得很傷心,你快過去安慰吧,希望我出了什麼事的時候,你也能這樣。”
張浩天果然沒有再說什麼,在她的臉上一吻,拿着那裝着金龍短刀的紙袋,便打開了門,與她匆匆的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微明,起着薄薄的霧氣,到了公路邊,卻不見有無人的的士進城,張浩天有些急了,見到旅館的停車場裡有一名貨車司機開始發動汽車了,就走了過去要求搭車,那貨車司機倒是好說話,立刻打開車門讓他們上去。
半個小時之後,就到了城裡,在大街上穿梭的的士就多了,張浩天與上官玉梅謝了那貨車司機,找地方下了車,上官玉梅則不住的催促着張浩天快去,說自己會坐車回去的。
到了城市裡面,街上已經有了行人,張浩天倒也不替她的安全擔心了,很快就招了一輛的士消失在薄霧之中。
上官玉梅站在街邊,默默的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因爲她早就明白,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小足足五歲的男人,那將是一件痛苦的事,她很清楚的知道,這個男人是不平凡的,而他也不甘於平凡,他的人生,纔剛剛起航,會遇到太多的事,太多的人,這就包括了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從張浩天第一次要她的狂野眼神中,她就感覺到這是一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除了自己,別的女人也會心甘情願的被他佔有與征服的,這是她需要面對的現實,抓住這個男人的心,做體貼他,理解他的姐姐,讓他永遠不會對自己反感,這纔是一個聰明女人的選擇。
思緒紛雜之中,她禁不住想起昨晚與這個男人共渡的時光,有濃情蜜意,也有瘋狂放縱,但這無疑是自己一生中最歡樂最甜美的回憶,她渴望着還有這樣的回憶,那裡是一天,一個小時,一秒鐘。
此時上官玉梅深深的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情網,張浩天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她對這個男人的感情在漸漸的從喜歡變成那種難以割捨的愛,或許,她註定真要成爲一個明知前面是一個無底的深崖,卻偏偏要選擇跳下去的傻女人了。
就這樣,上官玉梅在傷感與歡樂的交織之中慢慢的行走在都市的街頭,任清晨的霧,溼潤着她的長裙,也溼潤着她的心。
當張浩天趕到醫院夏華才那間單人病房的時候,裡面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不過一片凌亂,地板之上還有着一行血跡,一個醫院裡做清潔的中年婦女正在整理着房間。
張浩天立刻道:“大姐,這裡面的病人呢?”
那中年婦女擡起頭來望着他,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你是這家人的親戚吧,快到一樓的急救室去,這個病人本來明天就要做手術的,卻偏偏割腕自殺了,唉,他一定是怕明天的手術太花錢,不想連累家人,太可憐了。”
張浩天連話都沒有聽完,就向着電梯口而去,見到電梯一時停不下來,就向着樓下飛奔而去。
沒過多久,就到了一樓,碰到一名護士,問明瞭急救室在一樓走廊的右側奔去,還沒有到,就聽到前面走廊的拐彎處傳來了兩個女人“嗚嗚”的哭聲,張浩天聽得真切,其中一人的哭聲是夏玲兒發出的,而另一人,自然就是她的母親了。
剛轉過彎,就見到前面寫着急救室幾個大字,而夏玲兒與母親柯彩雲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一名老年醫生正在對她們安慰着什麼。
張浩天立刻大步跑了過去,急切的道:“夏叔怎麼樣了?”
夏玲兒正埋着頭哭,聽到張浩天的聲音,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衝進了他的懷抱道:“天哥,我爸已經……已經……”
說到這裡,她又失聲痛哭起來。
張浩天頓時明白,夏華才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心中黯然,只得拍着夏玲兒的肩低聲安慰着她。
過了一陣,就見到一名護士推着一張鋼架車出來,上面有一塊白布,下面躺着的自然就是夏華才的屍體了,夏玲兒與柯彩雲就哭着要撲過去,但那老年醫生卻示意張浩天攔住夏玲兒,他則將柯彩雲擋住了,道:“你們先冷靜一下,如果要看這位先生的遺容,等會兒到太平間裡去看。”
張浩天明白這醫生擔心兩個女人乍見親人的遺容受到太大的刺激會發生什麼不好的狀況來,便抱住了夏玲兒,任那護士將夏華才的屍體推走。
兩人女人自然是哭着要跟過去,那老年醫生卻大聲道:“你們兩個聽我說完再哭,好不好?”
聽到醫生髮脾氣,夏玲兒與柯彩雲就收住了哭聲,愣愣的望着他。
老年醫生嘆了一口氣道:“剛纔搶救這位先生的時候,我就發現他的身體其實早就很衰弱了,而且我翻過他的病歷,知道他的晚期肝癌已經拖了好幾年了,可以這麼說,如何不是用錢在強保,他早就應該去世了,我聽說他明天又要做一次大的手術,那麼我很肯定的告訴你,以我看到他身體的情況,多半是承受不住的,而且就算是手術成功,也最多能夠保三個月到半年,最終還是要去的,或許這位老先生也清楚知道自己的病情,才選擇了這條路,可悲,但也可敬,不過這樣的情況,我當醫生幾十年也遇到過好幾次,病人已經去了,你們做家屬的,就是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我相信這纔是病人希望看到的,你們不要讓他失望……”
說到這裡,那老年醫生頓了頓又道:“還有,像他這樣的肝癌晚期,身體上其實是很痛苦的,不過也許他不會給你們說,現在這樣,也算是一種解脫,節哀順變吧,等你們冷靜下來了,可以到太平間去看看他,然後辦理手續送到火葬場去。”
講完這話之後,這老年醫生就走了,夏玲兒與柯彩雲被張浩天拉到椅子上坐下,雖然還在哭,但已經要好許多,顯然那老年醫生的話還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沒過一會兒,就見到剛纔在病房整理東西的那名中年婦女走了過來,手裡卻拿着幾張紙,道:“609號房的病人家屬,剛纔我收東西的時候,在病人的枕頭下面發現了這個,你們看看吧。”
她一邊說着,一邊說將紙遞給了柯彩雲,柯彩雲便拿在手中看,而夏玲兒也湊了過去,但兩人很快就哭了起來。
等到兩人看完,張浩天就去拿來瞧,卻見是一封夏華才留下來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