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天很少說在s市的經歷,上官玉梅也從來不問,當聽到戚靜茹居然是過去萬洪幫龍頭大爺的女兒,而且張浩天是在其父的要求下才與戚靜茹訂婚的,心裡面更是釋然了,而對於戚靜茹身爲黑幫老大的女兒毫無傲倨之氣,也是暗自欣賞,當聽到說她的父親被人害死在看守所之後,漸漸有了憐憫,對於張浩天娶戚靜茹爲妻,已經沒什麼意見了。
原來,上官玉梅的出身並不好,父親是個不成器的風流浪子,母親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女人,很早的時候教她唱歌跳舞,就是想她能夠迷惑住一些成功的男人爲家裡賺錢。正因此看不慣母親的放浪,所以她才跑了出去四處以唱歌爲生,但因爲年紀太小,終於上了男人的當,在和張浩天時,已經不是處子,一直有着配不上他的念頭,早打定主意,只做他的情人,不過卻期望他能夠娶夏玲兒爲妻,如果是這樣,以她和夏玲兒的關係,與張浩天繼續相處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了,而這次張浩天回來前,說要帶朋友給她和夏玲兒認識,她就猜到必然是張浩天在s市認識的女人,對於這一點兒,她早就有思想準備了,像張浩天這樣優秀出色的男人,在外面打拼好幾年,是不可能沒有女人喜歡的,對他也沒有怨氣。然而,當在機場第一眼見到戚靜茹,認出她是新絲路模特兒大獎賽的冠軍時,忽然感到了害怕,害怕戚靜茹太漂亮,會狐惑住張浩天,最終讓他疏遠了自己和夏玲兒。還好的是,經過與戚靜茹的接觸,她感覺到戚靜茹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而顯然是自己多慮了。
上官玉梅的心情好起來,見到張浩天的臉上有些焦急,知道他擔心夏玲兒,便出去打了一個電話,回來對張浩天微笑着道:“玲兒到公司去了,說是要處理一點兒事,你到那裡去找她吧,她心裡有些不高興,你哄哄她就好了。”
張浩天知道夏玲兒的公司在什麼地方,讓三女聊着,自己就起身下樓,招了一輛的士,向着城南新工業園區的“天玲高科技建築材料有限公司”而去。
半個小時之後,便到了那“天玲高科技建築材料有限公司”之外,卻見大門燈光通明,自動柵欄關閉着,只留下了旁邊的一個小門可以通行,而小門內的門崗處有一箇中年保安坐着。
張浩天剛進那小門,就中年保安就大聲叫着迎了過來道:“站住,你進來找誰?”
張浩天正要說話,那中年保安走了過來,看到了張浩天的樣子,先是一愣,跟着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趕緊一躬身道:“啊,你是張董事長吧,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我剛纔沒認出你,你別見怪。”
聽着他這麼一說,張浩天反而是好生的詫異,望着他道:“你認識我嗎?”
中年保安連忙點頭道:“當然,我們公司的人誰不認識你,你的照片在辦公樓底樓的公司形展臺貼着哩,剛纔我是瞅着眼熟,但沒親自見過你,才一時沒認出來。”
張浩天上次來過,知道夏玲兒對外宣稱的是自己的董事長,並特意留了一間豪華的辦公室給自己,也沒有細問,便道:“對了,剛纔你們夏總回來了嗎?”
那中年保安又點頭道:“回來啦,剛纔我見到劉主任帶着一個工人碰到她,往辦公室裡去了。”
張浩天“嗯”了一聲,舉步就向右側的辦公樓而去,那中年保安目送了他好一陣,才重新回到門崗處坐下。
向前走着,卻見整個工廠幾乎都亮着燈,車間內不時傳來了切割物具的噪聲,自然是在加班生產,而廠區內還停着近十輛加長大貨車,看來生意是相當不錯。
不一會兒,便到了辦公樓的底樓,一進去,就見到大廳正中立着一張板,上面貼着一些放大照片,走近了一看,卻見是一些公司生產活動或者到外面參加展銷會的照片,而另外還有市領導參觀公司及產品獲獎的展示,張浩天仔細看去,卻見照片上的獎狀上分明寫的是“榮獲國家工業部新型建築材料金獎”的字樣。
這時,張浩天看到了最上方的幾張照片,竟然是自己過去和夏玲兒在一起的生活照,想不到夏玲兒會貼到這裡來,也難怪他一進來那中年保安就認出他了。
沒有在底樓的大廳呆多久,很快順着樓梯上了三樓,他上次來過,夏玲兒的總經理室與給自己留的董事長室都在這一層。
順着走廊而行,沒走幾步,就聽到前面傳來了清脆而又嚴厲的聲音,聽得出是夏玲兒的,剛纔那保安說有兩個人跟着她上去了,對象自然是針對的這兩人。
放緩腳步,走到了夏玲兒的總經理室外,門是開着的,他便走了進去,外面是秘書室,此時並沒有人,而那清脆的罵聲正從裡面的辦公室裡傳來。
他沒馬上進入,而是站在外面聽夏玲兒在罵什麼。
此刻,傳來夏玲兒的聲音道:“你們說,對於質量問題,我在會上已經反覆說過多少次了,那怕是一毫米的失誤,都會給客戶帶去很大的麻煩,也要給公司的信譽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你們全當耳邊風了,是不是?”
傳來了一個年青男人的聲音道:“夏總,對不起,都是我的失誤才造成了公司的損失,但真的不關劉主任的事。”
夏玲兒的聲音立刻尖銳起來,道:“不關他的事,怎麼會不關他的事,他是車間主任,要負責整個產品質量的把關,你的責任,他一樣的有責任,不用說了,方洋,你明天到財務部去結算一下,不必再留在公司了,劉主任,這半年的獎金你也不用領了。”
只聽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道:“夏總,出了這樣的事,半年的獎金我認罰,可是對於開除方洋,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他是你招來的,你應該知道他的家境,父母都有病,全靠他工作養活,這份工作對他非常重要啊。”
夏玲兒的聲音再次提高了,道:“這不是藉口,當初和方洋他們那一批進來的都是家境不好,沒什麼文化的特招工,可是他們的工作都很努力,沒出什麼差錯,我早就說過,到我這裡來薪水和各種福利絕不會比外面少,但公司的發展要靠每一個人盡心,現在我們纔剛剛打開了銷路,質量關係着公司的生命,一次的疏忽都有可能致命,我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讓所有的員工都砸了飯碗,你們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就這麼辦,馬上出去。”
隨着她的聲音,卻聽那年青男人道:“夏總,是我的錯,對你的處罰,我沒有意見,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讓我進公司來,比我過去做小工薪水多了三四倍,也能夠給我父母看病買藥了,我沒有好好珍惜,對不起,還有劉主任,我進公司到車間是他很辛苦教會我工作技巧的,現在卻連累了他,我……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這時,一陣輕微的嗚咽聲傳來,顯然是那年青男人哭泣了起來。
年青男人說話誠摯,顯然有真心悔改之意,聽着他發出哭聲,張浩天就知道,夏玲兒的決定應該會變的,她當年爲了重病的父親肯到夜總會那種地方做陪酒小姐,可說是一個大孝女,而這方洋的身世與她有些接近,如果在這時候她還狠得下心,就不是他認識的夏玲兒了。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夏玲兒的聲音道:“一個大男人哭什麼,沒出息,行了,你明天回家反省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再到公司來,看劉主任還肯不肯要你,他是車間主任,這事就由他說了算。”
讓劉主任決定,自然是不再開除了,那方洋又是一陣連聲感激,而夏玲兒卻不耐煩的叫他們離開,說免得自己見到他們生氣。
很快,兩個男人就走了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穿着夾克,中等身材,面部清瘦,顯得甚是幹練,而另一個則穿着藍色的工人制服,最多不超過二十歲,身子矮瘦,臉上還帶着些稚嫩之色。
這兩個自然是那劉主任與方洋,他們走出了辦公室,見到站在外面的張浩天,都愣了一愣,而那劉主任很快認出來他來了,一臉驚喜,正要出聲招呼,但張浩天卻微笑着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要出聲,先離開這裡,劉、方兩人便沒說話了,而是朝他鞠了一個躬,就匆匆走了出去。
瞧着兩人離去,張浩天這才走進了裡面的辦公室,一進去,卻見夏玲兒坐在辦公椅上,一臉氣乎乎的樣子,正埋着頭,咬着牙,拿着一支筆,朝着辦公桌上的一個物事不停的敲打。
望到她此刻的樣子,張浩天心中不由得暗笑,在外表與打扮上,夏玲兒的確比過去成熟了太多,但私底下的這些動作,還是他過去認識的那個獨立自強,但有時候愛撒嬌撒潑的女孩子,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站在門口,見夏玲兒還在拿着筆敲打桌上的物事,仍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他便笑着道:“夏總,好大的脾氣,小心女人太愛發火會老得快的。”
夏玲兒忽然聽到有人說話,先是駭了一跳,擡頭見到是張浩天,臉卻立刻一沉,掉過頭不理他。
回c市來之前,張浩天早就預計到了,對於自己與戚靜茹結婚的事,上官玉梅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主要是夏玲兒,要是不能哄得她開心,那麼這一趟回來就算失敗了,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化解開。
見到夏玲兒不理自己,他便微笑着走到了辦公桌前,一眼瞥下去,卻見她剛纔用筆狠狠敲打的,是一個精美的小相框,而相框裡放着的,正是自己才做“夜天堂”總經理時,媒體記者給他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西裝革履,英武瀟灑,容光煥發,有着人生初得意的意氣風發之態,不知道夏玲兒從什麼地方找來了原照,放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瞧着夏玲兒仍然冷着臉不理自己,張浩天又笑道:“剛纔怪不得我身上忽然感到一陣疼痛,原來是有人在打我,喂,夏玲兒,你出手也太狠了吧,連照片都不放過。”
張浩天絕對不是一個一味冷酷硬朗的人,只是經歷的變化在讓他越來越沉穩,而他深知要哄玲兒開心板着臉是不行的,此時的口吻,就像過去才認識夏玲兒時的言語。
聽到他的話,夏玲兒本來不想理他,但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道:“哼,你現在可是g省黑道最有名的老大,年青有爲,前途無量,誰敢惹你,是啊,剛纔我就是打你了,你找人把我砍了吧。”
張浩天知道,自己雖然沒有給上官玉梅和夏玲兒吹噓自己在g省混得如何如何的好,但同屬南方城市,g省黑道又是各城市的領頭羊,兩女關心自己,自然會時刻打聽着那邊的動靜,自己的事,她們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微一思索,便道:“我不砍你,不過要向你索賠。”
夏玲兒頓時冷笑起來,道:“索賠,你要我賠你什麼?”
張浩天立刻道:“我的照片隨隨便便的就被你貼在下面的展廳了,還有你的辦公桌也有,肖像權被嚴重侵犯,當然要索賠了。”
夏玲兒聞言,頓時一咬牙,伸手就將桌上那小相框扔向了他,道:“好啊,現在我不侵權了,這照片你自己拿去,下面展廳的照片我也會叫人撕了。”
張浩天伸手接住了那相框,見到夏玲兒的火氣似乎越來越大,便繞過辦公桌,走到她身前道:“不對,不對,剛纔的帳我好像算錯了。”
夏玲兒立刻道:“什麼帳算錯了,那你想怎麼算?”
張浩天道:“好像你對外宣稱的,我纔是‘天玲高科技建築材料有限公司’的董事長,現在總經理拿着東西扔董事長,這似乎不合規矩。”
夏玲兒瞪着他道:“好啊,是我以下犯上,你開除我好了。”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也行,一個女人家在外面做事的確太辛苦了,還是呆在家裡好。”
夏玲兒不假思索,脫口就道:“不做事,那你養我啊。”
張浩天很認真的一點頭道:“養你就養你,我雖然沒有多少錢,但管你一日三餐還是沒有問題的。”
夏玲兒意識到自己沒有思考說錯了話,“哼”了一聲道:“呸,誰稀罕你養我,我自己有手有腳,不會靠男人來養,要你養的女人多着了,還輪不到我。”
張浩天見她不知不覺的開始跟自己說起話來,便伸手撫着她的肩道:“其實要我養的女人還真不多,要排你也排在前面,一定輪得到你。”
夏玲兒見他撫自己的肩,一下子站了起來,將手一掀道:“你馬上就要結婚,我和你已經沒關係了,別這樣拉拉扯扯的,讓你那個模特兒老婆見到了不好。”
她一邊說着,一邊就揹着張浩天走到了牆邊,漸漸的雙肩微抽,鼻息漸重,竟是再也忍不住哭泣起來。
張浩天是最怕聽到女人哭的,更何況是這個他敬佩喜歡,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女人,當下走了過去,雙臂緊緊的把夏玲兒環繞在懷中,柔聲道:“玲兒,你別哭,我真不想看到你這樣。”
夏玲兒掙了幾下,但那裡能夠脫開張浩天的雙臂,便轉過身來,瞪着他大聲道:“你以爲我是在哭自己,你以爲我是想給自己爭名分,告訴你,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我和玉梅姐早就想到了,肯定是這些女人主動送上門的,這不能怪你,我是替玉梅姐委屈,她最早認識你,又爲你付出了那麼多,最該有名份是應該是她,那個戚靜茹是長得漂亮,身材也好,還是名人,可是你也不該忘本,去娶這個狐狸精爲妻。”
張浩天凝視着她,好一陣才道:“玲兒,我和靜茹結婚,絕不是因爲她長得漂亮,身材也好,還是名人,而是有太多的因素,剛纔我跟玉梅姐已經講明白了,靜茹這次來,也是想見見你們,表示自己的善意,她並不是什麼狐狸精,正相反,你們兩個無論是生活經歷還是性格都有很多地方是相同的,要是真心相對,一定能夠彼此理解。你先坐下來,我慢慢告訴你。”
夏玲兒默默的瞧着張浩天誠懇的目光,總算不再吵鬧了,而是道:“那你先放開我,都快被你箍死了。”
張浩天果然放開了手,卻拉住了夏玲兒的手掌,夏玲兒甩了一甩,沒有甩掉,也就由着他了。
兩人坐在了沙發上,張浩天還沒有說話,夏玲兒辦公桌上的手機就響起來了,她立刻過去接聽,只聽了一句,便對張浩天道:“你等等,我在外面接一個電話,不想讓你聽見。”
張浩天忍不住道:“是誰的?”
夏玲兒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當然是帥哥打來的,你以爲只有女人追你,我就沒人追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就走了出去,跟着就隱隱傳來了聊天的聲音,只是聲音很小,張浩天坐在沙發上完全聽不真切。
沒想到夏玲兒出去,竟然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纔回來,不過她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下,臉色卻明顯的好了許多。
張浩天頭腦聰明,一見她的這種改變,立刻就猜到了,微笑着道:“玉梅姐什麼時候變成帥哥了,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夏玲兒斜瞥了他一眼道:“說了些什麼,她讓我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花心蘿蔔,永遠不原諒你。”
這樣的話,當然是假話了,張浩天非常清楚,上官玉梅必然是怕夏玲兒性子太烈,與自己鬧僵,因此特地打電話來勸她,她的確是一個懂事的女人,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明白男人需要的是什麼,她越溫柔懂事,替男人着想,男人就越離不開她,畢竟她與張浩天交往時已非處子,而且在年紀比他大了近五歲,甚至葉冰藍都比她小三歲,雖然由於擔心年紀的差距,上官玉梅刻意的保養過,看起來和二十八九的女人沒什麼兩樣,但實際的年紀始終擺在那裡,而想與張浩天接近的漂亮女人實在太多,她是很擔心自己在張浩天心中地位的。
雖然明白上官玉梅所想,但張浩天更清楚,上官玉梅的害怕,是基本癡愛於他的基礎上,就像夏玲兒說的,想給上官玉梅買車買房的男人多的是,她實在犯不着委屈自己,而這也讓他暗暗發誓,雖然不能給這些女人每人一紙證書,但是,他一定會盡心的去呵護她們,將她們護在自己強大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