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烏雲遮住了月亮。
年貴妃站在文帝的寢殿前,仰望了一會兒天上的月色後,就聽到身後傳來“吱呀”的聲音。她回頭去看,她的皇子一身黑色的蟒龍袍從寢殿裡走了出來。
年貴妃連忙帶人迎上前,問道,“你父皇他怎麼樣了?”
齊梟深深地盯着年貴妃看了一眼,他的母妃在宮中呆了二十多年。雖然她整個人保養得極爲精緻,在她的臉上看不到歲月留下的痕跡。
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哪怕她的臉龐再柔嫩精緻,可一雙看過花開花落,經歷過滄海桑田的眼睛沉澱下了歲月。
她終究是老了。
而他的父皇,哪怕是再喜愛她,以後也不會有多少時間可以來彌補這逝去的二十多年時光了。
“母妃,你這些時日多陪陪父皇吧。”齊梟淡淡的勾脣,拂袖離開。年貴妃目送着他離去的身影,眉頭間有淡淡的憂愁爬了起來。
她日夜照顧文帝,最清楚文帝現在的身體狀況了。
一想到夫妻二十多年,一朝陰陽相隔,她便幽幽的吐了口氣,轉身進了殿。
寢殿裡,文帝的精神狀態似乎好了許多,他半靠在牀榻前,目光溫柔的凝視着年貴妃,眉眼間的柔情讓年貴妃恍若想起了二十年多前,他們兩人相見時的畫面。
齊梟回了東宮後,便命人下去準備了馬匹。衛漉知道齊梟又要出遠門,可是想着再過兩天就是十五了,便又讓點了許多個影衛隨行。
之前白祁曾給過他家主子一瓶藥,那藥吃下去後,他家主子每到十五還是會暴戾得很。不過慶幸得是,吃了這些藥後,他發作的時間縮短了許多。
以前是一發作,就發作一個夜晚,吃了藥後,再發作只會發作一兩個時辰。
不過那藥只有一瓶,那瓶藥吃完後,他家主子就又恢復到以前的模樣了,每到十五就又會發作成爲一個暴戾、嗜殺之人。
上次在秦國,他發病時,他帶去秦國的侍衛各個嚴陣以待。好在那個晚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這些侍衛有驚無險了一晚上。
這次出遠門,當然也不能掉以輕心,影衛們自然是越多越好,省得半途中突然出現什麼異常情況,他們這些人應付不來。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時。
齊梟就已經帶人離開了盛京城。皇宮裡,年貴妃聽人稟報說齊梟離了城,她氣的胸口間有一團火往上竄。
回頭準備讓文帝派人去攔阻齊梟。文帝卻對她寬容的報以一笑,“是朕允許他離城的,你就由着他去吧。”
年貴妃卻是不滿意,“皇上,你說那個木青舒到底哪裡好了,怎麼就把梟兒迷得團團轉。有她在,梟兒都被耽誤的這麼大年齡了,膝下無兒無女。皇上您說臣妾能不怨清河郡主嗎?”
文帝聽完她把牢騷都發泄完,才輕勸着,“好了,你也別管他了。咱們梟兒是個有本事的人。他能處理好兒女私事,也能管理好整個國家。你就給他一點可以支配他人生的一點權力吧。”
年貴妃還想開口再說,陳如海進殿來報,說珺寧大長公主在殿外求見。
文帝讓年貴妃先退了下去,他自己召珺寧大長公主進了寢殿。珺寧大長公主一看到他的面色依舊如往常那般懨懨的,她這個當皇姐的心裡自是也跟着沉重起來。
“皇姐,朕今天召你進宮,希望你能幫朕辦點事情。”
……
巫崖山是秦國海拔最高的一座雪峰,這裡常年積雪,最適合青雪治自己的臉了。青晨到巫崖山有以前治臉的經驗,這次她臉上的黑斑只用一個多月就褪得乾乾淨淨,一張臉宛若剛剝開殼的雞蛋那般鮮嫩。
百里燁華派了許多人來保護她。青晨以前剛換臉,不得不住在攝政王府的密室裡。臉換好後,臉上的斑也治得差不多了,她的記憶也慢慢的恢復了,她就不怎麼想再回攝政王府和百里燁華朝夕相處了。
不是她薄情,實在是她小時候被關氏欺負時,他這個親生父親沒有爲他遮風擋雨。現在她已經長大成人了,已經不需要他這個父皇再來照顧她的人生了。
況且,她這一路之所以走得這般艱險,原因還是出在百里燁華這個當爹的身上。
既然和他親近不起來,那她也不想再去努力和百里燁華成爲一對關係親密的父女。他們一羣人從巫崖山下來時,她就和青浩南隱隱透露想要回雲龍國。
青浩南這個當爹的簡直爲她操碎了心,不停的爲百里燁華說好話,“呦呦,雖然你父王總是認把別人的孩子當親生孩子弄回家寵着,可這還是因爲你們父女關係不親密。他對你額瞭解太少了,故而總是能被人鑽了空。要我說,你也別先想着回雲龍國了,好好趁着這個機會和你父王把關係處理好了,以後什麼事情都好說。”
青浩南都和百里燁華稱兄道弟了,這個時候他自然是希望他們這隊親生的父女能夠團聚。
青
浩南心裡又認爲青晨是掛念着齊梟,才一直想要回雲龍國的。於是,他又不免要對青晨嘮叨着,“呦呦,你父王和我,我們都覺得那個楚國的新帝皇甫澗越和你挺相配的。你爹我也見過那個皇甫澗越一面,他提起你時,眼裡是流露出感情的。他又身體健康,不像白祁,不良於行。也不像齊梟,每個月十五要瘋一次。他手裡又有你們的婚書,我是覺得他和你最相配了。”
青晨聳拉着耳朵,策反她爹不成,又被嘮叨了一番。
後面幾天,青浩南像是怕她自己跑了,把她盯得更緊了。他們一行人一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終於在安寧城停了下來。
安寧城離邯城只要一天的行程。他們到安寧城時天色正好黑了下來,便決定在安寧城住下。
正值年關之際,安寧城格外的熱鬧。大街小巷都掛着喜慶的燈籠,街上也到處都是往來嬉鬧的小孩。青晨想到一回攝政王府後,便要和百里燁華生活在一起,心裡便沒了多少歡喜之色。
青浩南一路陪同她,大概也是猜到了她現在的心情,便自己做了決定,對青晨說着,“你父王那裡應該是已經接到了咱們回邯城的信了。現在正值年關,那手頭上的事可能還沒處理好,這纔沒有來接你。不如咱們父女兩趁着今晚的夜色還算明亮,去街上游玩一圈吧。”
青浩南的提議,青晨是不會反對的。父女兩人便帶着人出了門。安寧城十分的繁華,街道上到處是搭着攤子賣藝、賣吃的。父女兩逛了半條街下來,青浩南還是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只要看到有趣的東西就給青晨買下來。
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侍衛各個手裡都拎滿了東西。
路過一間月老廟時,父女兩人又都到廟裡燒了香。青晨想着不能讓自己的爹一輩子就孤身一人,她便給青浩南求了一支姻緣籤。
青浩南想着女兒身邊圍着的狂蜂浪蝶,也是順便給女兒求了一支姻緣籤。
父女兩人來到解籤的攤位前。
青晨先把她手裡的那支籤遞給瞭解籤人。
解籤人是個頭髮灰白的老頭,老頭看了青晨遞給她的那支籤後,擡起他那一雙矍鑠的眼睛深深的打量了青晨一眼,青晨面上戴着輕紗,那解籤人也看不清她的臉,但對上她那雙澄亮的眼睛時,眼底還是快速的掠過一抹精光。
“這籤是上上籤,所求的姻緣必能實現。”
青晨這籤本來就是給她爹求的,聽解籤人這樣說,她心裡便稍微安心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