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疑惑地看妹妹, 香水百合招蟲子?她只知道梔子花容易鑽蟲子。不過兩種花都挺香的倒是。
許多看着那一大捧香水百合心痛,這個敗家爺兒們,買個菜花都比這實用。她面無表情道:“不招蟲子,但不適合放在臥室,只能放在開放空間裡, 不然薰得人頭暈。”
陳曦被噎到了, 他難得送回花, 想浪漫一把。難道多多不喜歡香水百合?多多喜歡什麼?他仔細想了想。她似乎挺喜歡龔曉手繪的鳶尾花T恤的。也許她喜歡鳶尾花?回頭去查查鳶尾花的花語, 一定謹慎行事。
江冠南跟許寧這回步調一致的不行,連連附和,就是就是。這種東西華而不實,薰死個人, 就是專門用來糊弄人的。
說“華而不實”時, 兩個人四隻眼睛珠子還別有深意地一起上下左右梭巡着陳曦。就差直接拿張大白紙, 上面濃墨重彩地標註上這四個大字了,完了往人臉上一貼,齊活了。
許婧有點兒爲難, 這放客廳不行,放房間也不行。她乾脆把花擱在陽臺上了,香水百合香滿樓吧。
江冠南還嘰嘰咕咕, 假裝擔憂地問,這放在陽臺上會不會招蜂惹蝶,禍害了衣服啊。許寧趕緊應聲點頭。
許多心道,夠了啊, 你們兩個,沒完沒了了。她翻了個白眼,冷笑:“這一月份呢,哪兒來的蜜蜂跟蝴蝶?你們別自己去招惹來就行。”
江冠南一本正經:“瞧你說的,我這樣的正派人,怎會無事生非招蜂惹蝶。”
許多揭他的老底,當時是誰準備折騰出馬蜂窩,好讓李媛跟毛玉被馬蜂蟄的?
江冠南振振有詞,他當時不是啥都麼做嚒,想象不能構成犯罪。再說了,說不定李媛跟毛玉現在還寧可碰上馬蜂也不想挨馬蹄呢。
“嘿嘿,我可是一直關注着後續。你家那表姐,行行行,我知道你們不熟,李媛,李媛現在怎麼樣,你們知道不?也不知道他們家抽的哪門子瘋,好好的正規醫院不看,非得跑去上海看什麼國醫聖手。後來覺得不對勁,想起來跑去大醫院了,又被醫托給忽悠走了。反正她都休學快一年了,這個學期到現在都沒上過課。”
許婧皺眉,搖搖頭。她到省人醫實習後,外婆是跟她打聽過有沒有好大夫。結果她推薦了沈教授,外婆立刻就說這個人不行。許婧也沒有好人選了。沈教授在全省骨科醫療這一塊都是響噹噹的牌子,他都不行,她一個剛實習的小護士還能有什麼更高明的人選。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跟奶奶說沈教授醫術好醫德高,她反而罵了我一頓,說我心狠,就不想讓李媛好。”許婧挺委屈的。一碼歸一碼,她的確不喜歡舅舅一家人,尤其是舅媽跟李媛。可她也並不想看李媛腿斷了啊。才十幾歲的小姑娘,腿瘸了,以後怎麼辦。
江冠南嗤之以鼻,他對李家二老的印象都非常糟糕。這兩個就是生怕作不死自己的主兒。誰對他們真心,誰對他們假意,非要睜着眼睛裝睡着了。神仙都攔不住。
“姐,你就甭管他們了。你舅舅那麼能耐,認識的人也都能耐,犯不着你去費這份閒心。”
許寧倒是想起來另一個人,追問道:“那個毛玉呢,她怎麼樣?”
許多漫不經心道:“她應該沒什麼吧,脛骨骨折跟肋骨骨折基本上都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
江冠南攤手:“他們家也是能折騰的主兒。她那個小媽,哎,姑且這麼稱呼吧,不肯掏錢讓她手術,想保守治療。她媽呢,又不同意,兩人吵着打着進了好幾次派出所。最神奇的是她爸,我覺得這人真心有毛病。他就冷眼旁觀,看了幾天熱鬧後,直接去外地談生意了。這前後兩任老婆進了派出所要人保釋,警察打電話找他,他也當不知道。”
許家三姐弟歎爲觀止,這世界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毛玉的爹難道真是個心理變態,娶了後面這個老婆,純粹就是爲了找個人去折磨前面的那一位?
許多搖頭:“有的男人,就是喜歡看女人爲他打成一團。他們也根本不把女的當回事。”
陳曦連忙強調:“我絕對不會這樣。”
許多似笑非笑:“當然不是,你是會把所有女的都當回事。同學——”後面兩個字她說的意味深長。
陳曦立刻蔫吧了,不敢再多說話。
許婧端着飯菜上桌,招呼他們:“好了好了,就你們話多,趕緊吃飯。還要不要上學了?”
陳曦趕緊殷勤求表現,幫着許婧端這端那。許婧擺手,招呼他別忙乎,快點兒上桌吃飯去。
許多進廚房拿筷子,經過正準備落座的陳曦時,輕聲道:“哪家的男同學第一次上人家家裡就上桌吃早飯啊?同學——”
陳曦僵硬地站直了身子,朝許婧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姐,我在家吃過早飯了。”
許婧愣了一下,看看牆上的鐘,驚訝道:“你們家五點多就吃早飯?”按照陳曦到這邊的時間,他起碼六點鐘就得從家裡出發啊。
陳曦噎住,一時詞窮。
許婧立刻將狐疑的目光轉向妹妹,招呼她進廚房,咬牙切齒道:“又起什麼幺蛾子呢?好端端的,不讓人吃飯。”
許多一臉無辜:“我沒有啊!”她還伸頭出廚房,跟陳曦求證,“陳曦,我有不讓你吃早飯?”
陳曦哪裡敢說實話,立刻強調,絕對沒有的事兒。
江冠南樂壞了。少了陳曦這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許婧小姐姐做的雞汁湯包起碼有一半是他的了。他難得站許多,強調他可以保證,許多絕對沒說這話。
許婧纔不相信這幾個熊孩子呢。她家弟弟也一樣,天然對姐姐的男朋友存在敵意。她繼續拽着許多回廚房,恨鐵不成鋼得點她的額頭:“你就作吧,專門欺負老實人。”
許多委屈,哪裡是她作啊。作的死去活來的那位主兒現在正在外面裝老實孩子呢。
許婧做主:“陳曦,你坐下來吃飯。吃過了也得吃。江冠南你不許跟他搶,二十個湯包,你們一人六個。”
江冠南委屈,六個哪裡夠他吃,他還要長個子呢。
許婧頭疼,這不還有五穀雜糧粥跟玉米棒子嘛。最後她又切了碟子滷牛肉,纔算塞住江冠南嘀嘀咕咕不休的嘴。
老實人陳曦怯生生地落了座,活像舊社會看老婆婆臉色的小媳婦。
惡婆婆許多一個眼刀飛過去,不要臉的傢伙,她看他怎麼一直裝下去。
許婧瞅着陳曦那縮手縮腳的樣子,就瞪了妹妹一眼,慣上天了,越發沒個章法。她將雞汁湯包推到陳曦面前,招呼他:“你吃你的,今天我請你吃早飯,不用看她的臉色。”
陳曦立刻笑得跟頭大尾巴狼一樣,討好地看許多,嘴上謙虛着:“哪兒能呢,一切聽領導指示。”下手的速度一點兒不慢,轉眼三個湯包就下了肚子。
許婧都忍不住喊他:“慢點兒,別燙到了。”
江冠南則是“嗷嗷”叫着要護食,一再強調,一人三個,陳曦就是吃的再快也沒有多的了。
許多吃的是素湯包,一人獨佔一屜子。她努努嘴巴,對陳曦各種花式讚美討好充耳不聞,繼續吃她的早飯。
等到幾人吃完飯,原本還因爲憑空多出來的三個湯包又沒了而傷心不已的江冠南同學,又歡快了起來。因爲他家善良美麗可愛的小姐姐,也給他準備了午飯保溫桶。裡頭有麻辣雞絲、青蒜炒牛肚、大白菜燒肉丸子,反正都是他最愛吃的各種肉。
江冠南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他心心念唸的午餐飯盒啊。果然還是他的小姐姐最好。激動的小江同學企圖想給小姐姐一個大熊抱,被小姐姐的親弟弟給阻攔了。
許寧一臉緊張瞪着他:“你想幹嘛啊?”別爲了趕走老虎,他又招進家門一頭惡狼啊。
江冠南拼命朝許婧發飛吻:“姐姐,我最愛你,你永遠是我心中的NO.1,mua——”
然後江冠南就被憤怒的許寧跳起來揍了。是真的跳起來,許寧現在堪堪一米七,江冠南可是有一米八的個子,不跳起來他揍不到。
怒火中燒的小寧寧揍的放浪形骸的江冠南四下逃竄。許婧在後面追:“哎哎哎,你的中午飯。”
深覺自家貌美如花的姐姐遭到了登徒浪子覬覦的許多,一把攔住她家懵懂的姐姐,惡狠狠地喊:“吃什麼中午飯,浄淨餓上三天,我看他還怎麼上天。”
許婧嗔怒地瞪了眼妹妹:“一點兒小事,你做什麼真。小江不過是愛玩而已。”
許多可不肯鬆口:“那也不行,這個兔崽子,我看他是反了天了。”她姐的主意他也敢打,不給這臭小子點兒顏色看看,他還不知道馬王爺長了三隻眼。
陳曦在邊上正樂呵呵地旁觀呢,被許多眼風一掃,立馬狗腿地湊上來:“多多,然後該上學去了吧。”
許多一把拽過他手上的書包,馬尾辮一甩,哼!纔不要你拎書包呢,姐跟你不熟,同學!
許婧一陣無力,只能幫妹妹描補:“陳曦啊,你別放心上。多多就是這麼個小孩子脾氣。”
陳曦趕緊跟上,遠遠傳回來一句:“姐,我知道,沒事兒。哎,多多,你慢點兒。袋子給我吧,勒的你手指頭疼。”
許婧這下子更愁了。這雙不省心的弟妹。
今天一整天,陳曦算是充分體驗到了什麼是普通同學的待遇。多多壓根就不跟他說話,理由是男女授受不清,女女比較有話題。一下課,她就跑去找龔曉她們幾個女孩子玩兒去了。
甄鐸暗戳戳地觀察了一個上午,綜合所有信息推斷後認定,肯定是昨天老大吹牛說大話結果惹惱班花了。嗯嗯,老大,那你昨晚肯定是跪鍵盤跪的不到位。
自覺古道熱腸,充分關心全班同學的身心健康的班長同學,一到吃午飯的時候,立馬蹦躂到陳曦身邊,表示要跟老大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陳曦還幻想着,趁午飯時間約心儀的女同學去活動教室單獨吃個飯,升溫一下感情呢。斜刺裡就伸出個毛茸茸的腦袋來。甄鐸這小子笑容再誠懇,都掩蓋不住他眼睛裡頭閃爍的八卦之光。
陳曦眯起眼睛,一字一頓:“你想跟我交流什麼感情啊?”
這要是換成鄭英傑恐怕會慫慫地撤退了。但甄鐸作爲一名孜孜不倦型選手,他繼續眨巴着他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企圖探尋世界的奧秘。
陳曦冷漠臉:“咱倆不熟,沒有感情可交流。”
甄鐸絲毫沒有受到打擊:“沒關係,交流着交流着就熟悉了。”
陳曦被甄鐸纏着,眼睜睜看戲心儀的女同學就這麼跟小夥伴歡快地走了,連個眼神都沒丟給他。陳曦覺得自己的胸口遭受了重重的一擊。廣播臺中午的點歌節目適時響起,初中部的孩子點的歌,張學友的《心如刀割》。
“我的天是灰色的,我的心是藍色的,觸摸着你的心竟是透明的,……”
甄鐸嘖嘖感慨,現在的小孩子哦,不得了。哥他還沒戀愛呢,小孩子都已經失戀了。
陳曦陰測測地看了他一眼。
龔曉跟許多感慨:“還是張學友的歌最好聽啊,到現在都覺得沒有比他唱的更好聽的了。對了,陳曦呢,你倆怎麼不一起走。”
許多努嘴示意了一下後面:“甄鐸正找他說話呢。”
龔曉奇怪:“這兩人有什麼話不能吃飯的時候說啊。難不成期末考試後,他倆告白晚會上有動作?”
旁邊的女生們也來了精神:“哎,誰啊,甄鐸看上了誰?”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陳曦沒有收穫來自心儀女同學的任何眼神。今天中午點歌臺不知道是怎麼了,從《心如刀割》開始,後面跟着《我的心真的受傷了》。好容易不放張學友的磁帶了,緊接着是周傳雄的《下沙》跟《黃昏》。
陳曦的憂傷完全好不了了。
下午放學,陳同學表示想送心儀的女同學回家。女同學看在同班同學的面子上,勉爲其難賞臉了。陳同學立刻積極主動幫女同學拎書包,鞍前馬後伺候。
甄鐸在後面摸着下巴,笑得奸詐,絕對有問題,嘿嘿,老大,你也有今天。
陶鑄錘了下他的肩膀:“哎,你還打不打乒乓球啊。”
甄鐸立刻表示,去,怎麼不去。誰敢嘲笑他白斬雞,他玩的都是動腦子的運動。
孫甜甜抱着陶鑄的外套立刻跟着去體育館。她回頭看了眼正在努力逗許多笑的陳曦,感慨地搖搖頭,爲什麼同樣是談戀愛,不同的人之間,差別竟然是這樣大。
陳曦歡歡喜喜將人送進家門,還想進去喝杯茶,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女同學表示,家裡沒人,不招待異性客人。同學您請回吧。謝謝您,辛苦了。
陳曦當機立斷,趕緊用胳膊抵住將要合上的門舔着臉詢問:“那麼,女同學,你們家招家庭教師不?”
女同學特別傲嬌地表示,她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不需要家庭教師。
陳曦又詢問:“那你們家缺保姆不?我想應聘。”
女同學表示勞動人民不矯情,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搞資產階級那一套。沒錢,不請!
陳曦趕緊強調:“不用錢,管三頓飯就行。”
許多上下梭巡了片刻,勉爲其難地表示可以給他個試工的機會。
好容易上崗的陳曦同學趕緊麻溜兒端茶遞水伺候上了。他捶腿,他敲背,他捏肩,不時詢問僱主的意見,輕了還是重了,要不要調整位置?
升格爲僱主的女同學無比傲嬌地微微點了下頭:“湊合着用吧,一分價錢一分貨,誰讓咱人窮志短,只能這麼湊合着呢。”
正式上崗的陳保姆感恩涕零,表示一定珍惜組織給他的這次機會,好好表現,爭取不讓組織有任何後悔的時候。
女同學趕緊表示,一旦工作不努力,隨時都會解聘。
陳保姆請組織放心,他絕對不會懈怠,保證時刻兢兢業業。靦腆的陳保姆自言還有一手腳部按摩的絕活,想請組織驗收一下。
許多嚇得花容失色,大聲呵斥:“大膽刁奴,爾敢以下犯上?!”腳可是她的死穴,千萬不能落入魔掌。
陳保姆一臉小媳婦的嬌羞模樣,含情脈脈:“哪兒敢呢。”手卻不含糊想要捉人。
許多正又笑又罵地訓斥不像話的保姆,房間門突然開了。許婧疑惑地伸出臉來:“你倆幹嘛呢?”
許多剛好在罵陳曦不分尊卑沒大沒小沒長沒幼。
這話被許婧聽了,立刻變了臉:“多多,你怎麼說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 讓你矯情,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