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原本是爲了那無稽的神龍傳說而來,後來見了聶小鳳的令牌,又轉而聽從紫凝的號令,不爲進炎帝墓,只想把龍霆府鬧個人仰馬翻。
此時紫凝走,他們自然也跟着撤,於是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竟安靜的詭異。
見人都散去,姜煜城放下簾子,命車伕繼續往龍霆府走。
只是剛到炎帝山腳下,馬車就迅速被魏兵包圍起來。領兵之人正是雷術。
姜煜城不得已再次掀開車簾,蹙眉說道:“什麼時候朕回趟家,還需要過這麼多關隘?”
雷術見姜煜城並未下馬,只一抱拳,算是見過禮:“恭帝見諒,本將軍也是奉命行事。”
姜煜城嗤笑一聲,質問道:“魏國皇帝是命令你來挑起兩國戰爭的嗎?況且這是在炎帝山,以爲朕當真收拾不了你?”
此時青鸞倚在車中,剛剛清醒過來,便聽到雷術與姜煜城的對話,她知道龍霆府機關重重,姜煜城並不是說話嚇唬人,所以即使沒有力氣,她還是出聲說:“雷術,恭帝是要帶我去找解藥的,你讓開吧。”
雷術乍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情緒有些激動:“玄凰將軍,你可有無大礙?我……我們都很惦記你!”
姜煜城看雷術這前後判若兩人的話語,不滿的張口說道:“一路上有朕的悉心照顧,你們將軍好的很!雷將軍不必掛懷,還是把路讓開!免得大家兵戎相見!”
姜煜城的話剛說完,就聽見後面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轉頭望去,來人一身白衣淡雅又不失剛毅,一騎紅塵,如畫如仙。
馬蹄聲到了馬車旁戛然而止,代之的是獨孤長信沉穩磁性的嗓音:“兩年不見,大哥已經登基爲帝,果真是物是人非。”
青鸞坐在馬車裡,兩年來再次聽到獨孤長信的聲音,竟忍不住紅了眼圈,當初下定決心再也不見,如今卻是泉涌的想念。
姜煜城見是獨孤長信,只是臉色沉了沉,仍舊未下車,沉聲說道:“魏國皇帝親臨我龍霆府,看樣子是朕有失遠迎啊?”
姜煜城說這話,已經拿出一個小巧的竹筒放出去,這是傳喚龍霆府衛的信號。
但出人意料的,姜煜城的信號放出去,並未得到任何迴應,迴應他的只有獨孤長信嘲諷的微笑。
“龍霆府衛和龍霆府的機關這麼厲害,朕來之前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你府中精銳皆去守衛炎帝墓,剩下這些不中用的,爲弟便替您清理了。否則朕身系一國安危,怎麼敢輕易涉足你這龍潭虎穴?”說着話,獨孤長信下馬。
隨着獨孤長信的腳步,魏兵迅速將姜煜城的馬車團團圍住,以保證獨孤長信的安全。
而姜煜城則在獨孤長信走近的過程中,識相的下了馬車,他知道獨孤長信是要上馬車看青鸞的,而他攔不住。
聽着外面那有力的腳步聲愈發靠近,青鸞的心跳隨之跳的愉快,車簾掀起光線照進來的那一霎,青鸞下意識的把頭扭到裡面的方向,只給獨孤長信一個後腦。
獨孤長信眉頭微蹙,問道:“快兩年了,你還是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嗎?”
青鸞喉嚨哽咽着說不出話來,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臉,那張原本潔白無瑕的臉上此時已經爬滿了可怖的黑色的紋絡。
獨孤長信原本還沒看出什麼端倪,可是青鸞這一擡手,他立即看到她手上黑色的經脈,再看她的脖頸處也是同樣,一直往上蔓延,直到被她的手遮住的臉頰。
微微的怔愣一下,獨孤長信沒有再多的言語,直接動手將青鸞的身子扳過來,那一張佈滿黑色紋絡的臉立即就刺入眼簾,獨孤長信頓時心臟咚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而青鸞則手足無措的垂着眸子,喃喃道:“你不要看……不要看……”
平生頭一次見到青鸞這樣慌張害怕的樣子,卻是因爲自己的容貌,獨孤長信只覺得心裡生疼,用力把她擁進懷中。
“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把自己糟蹋成這樣,是爲了報復我嗎?”
“不……不是……我……”
“這次以後,都不準離開我了,就在我身邊,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說到這裡,青鸞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可我……可我這幅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別人會笑……”
話沒有說完,獨孤長信就用脣封住了她的嘴,入口的冰涼的觸感,讓獨孤長信的皮一直麻到頭頂,但他仍舊小心翼翼,給她他此生最溫柔的一個吻。
“你永遠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女子,別人沒有資格談論。你要做的,就只是點頭答應。”
青鸞原本可怖的臉,現在又掛滿了淚痕,變得更加醜陋,可獨孤長信卻依舊看着她深情的說道:“說不出話來,就點點頭,恩?”
青鸞哽咽着好不容易嚥下一口唾沫,用力的點點頭。
獨孤長信頓時感覺自己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兩年了,她總算願意與他重歸於好,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聲道:“這龍霆府早被我圍得水泄不通,就爲了讓姜煜城不敢玩花樣,若你不能活着出來,我便讓這萬世龍霆府爲你陪葬。”
青鸞聽了話,在獨孤長信的懷中再次用力的點點頭。
獨孤長信捧起她那張醜陋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然後囑咐道:“進了炎帝墓,一切都多加小心,我等你。”
青鸞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纔說出一個“嗯”字。
最後理理她額前的碎髮,獨孤長信便轉身下了馬車。下車的一瞬間,柔情散去,剩下的只有一身肅殺。
“恭帝莫要想着玩什麼花樣,不止是龍霆府衛,就連你的奇門陣法,朕也已經讓人破解,魏軍想要踏平炎帝山,易如反掌!所以,若青鸞不能活着出來,別怪朕毀了你這萬世基業的龍霆府!朕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韙,更不怕什麼罵名。”
獨孤長信的話說完,從密密麻麻的魏國士兵中,走出一個人,正是當年在宛城外佈下天幕陣的赤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