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綿延子嗣,惠安帝也是頗爲贊同的點頭,在座無一人不對太子的孝心稱讚,只是端貴妃的臉色卻是煞白,藏在袖子裡的手也是有點發抖,青鸞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在害怕,甚至是恐懼。
“太子美意,本宮,收下了。”端貴妃強迫自己還保持着鎮定,同時心裡也越來越懷疑今晚的行動是否要進行下去。
可時間是不等人的,在她還沒有決定好的時候,表演的伶人已經上場,所有的伶人穿着一樣的舞衣,一樣的面具,一樣的身段,隨着樂聲列陣起舞,端貴妃的額頭開始有細小的汗珠冒出來……
樂聲正是和美的時候,這舞排的極好,就連惠安帝都看的有些癡了,衆人飲酒飲酒正酣,“錚”的一聲,上好的玄鐵兵器出鞘聲聲驚四座,發現時,戴着面具的伶人已經持短劍直逼惠安帝面門,端貴妃驚呼一聲,刺客速度太快驚得惠安帝一時間忘了動彈。
青鸞早有準備,所以幾乎同時在刺客劍出鞘的時候,她快速起身,單腳借力在獨孤長信面前的桌子上飛身出去,隨着木頭的斷裂聲,一應的吃食飲品濺了獨孤長信一身,獨孤長信第一次臉上浮現厭惡的表情,擡頭去看青鸞的時候,她已經趕在惠安帝的前面,用自己的手擋下那致命一劍。
在衆人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的時候,青鸞右手起,寒光閃過,直接挑了刺客的手筋,鮮血濺在刺客白色面具上伴着慘叫聲,整個大殿內立馬充斥了一種猙獰之感。
惠安帝像是終於反應過來,直呼:“護駕!護駕!”,玉華宮外的侍衛聞聲這才蜂擁進殿,而此時青鸞已經將刺客的一雙手筋都挑斷,刺客正蜷縮在地上哀嚎不已。
獨孤長信帶着一身湯湯水水冷着臉趕上前去的時候,看到本該被輕易殺死的刺客還活的好好的,臉色難免有點陰暗起來。
惠安帝滿臉震怒的樣子,轉身拔出劍來,一劍劈開刺客的白色面具,怒問:“說,你是受何人指使?!”
天子一怒,除了獨孤長信,所有人都嚇得跪下山呼:“皇上息怒!”
刺客的長相再平凡不過,此刻他只是猙獰的看向青鸞,一言不發。
端貴妃跪在地上,眼珠轉動,大着膽子說道:“大膽兇徒竟敢刺殺天子,罪不容誅,陛下還不將之處死?”
獨孤長信看惠安帝所有所思,甚至氣的有些發抖,輕微的嘆了口氣說道:“今日是貴妃生辰,出了人命多不好,倒不如押入天牢嚴加拷問,總會問出東西來的,父皇意下如何?”
惠安帝沉默一會,若有所指的說:“朕知道太子一向不喜歡殺生,便依了太子吧。”
侍衛得令便將刺客擡着帶下去了,一路上留下許多斑斑血跡。惠安帝重新坐在龍椅上,天子的威嚴彷彿因一場刺殺重了許多,衆人依舊跪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一個不小心的動作讓皇帝生了疑心。
惠安帝垂眸看向跪在邊上的青鸞,沉聲問道:“你今夜救駕有功,想要什麼賞賜?”
青鸞匍匐在地上恭敬的回答他:“奴才進宮當值,只求做好本分,不敢求什麼賞賜。”
惠安帝的臉色似又沉了一分:“朕一向賞罰分明,你救駕乃是大功,就算你求朕讓你做太子的側妃也無不可的。”
此話一出,低頭跪着的人也都驚歎起來,這是多大的恩典啊?獨孤長信可是惠安帝獨子!
青鸞卻毫不猶豫的回絕:“奴才身份卑微舉止粗糙,不配常伴太子殿下。若聖上執意賞賜,便讓奴才許願聖上萬壽無疆,魏國千秋萬代國泰民安!”
任誰都沒想到青鸞竟然會拒絕這麼大的恩典,什麼千秋萬代都是些拍馬屁的話,倒不像一個普通侍衛該說的。
獨孤長信也只是皺眉看着青鸞,臉上似乎有些不悅。整個大殿內異常安靜。
青鸞說完話就一直等着迴音,因爲緊張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突然,惠安帝開始大笑,連連點頭稱好:“這丫頭,我喜歡,你叫什麼名字?”
青鸞這才暗鬆一口氣,這一關總算過了。
“回聖上,奴才叫鸞兒。”
惠安帝又開始連連搖頭道:“這名字不好,太女兒氣,與你救駕的英勇氣概不符。你姓什麼?”
青鸞擡起頭來如實稟報:“奴才自小無父無母,是王府後來收養,只有個小名叫着就是了,並無姓氏。”
惠安帝聽她這麼說,面露慈祥,似頗爲同情:“還是個可憐的孩子,今日你救朕,算是你與皇室有緣,就賜你姓獨孤,領御前三品侍衛銜,享一品俸祿,至於名字,就借你剛纔千秋萬代的吉言,獨孤千秋,如何?”
不待青鸞說話,底下衆人就紛紛稱讚:“皇上聖明,恭喜千秋大人!”
皇命不可違,青鸞也只能叩謝恩典。
於是這場壽宴就這樣不陰不陽的結束了,沒人看出惠安帝究竟是喜是怒,更沒人能猜測出這刺客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回到福臨殿後,早有人將沐浴的湯泉和一應物件準備好,獨孤長信冷着臉屏退左右,站在水池旁邊冷颼颼的看着青鸞。青鸞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出聲問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獨孤長信轉過身俯視着她,頓了許久就只說出一句:“你把本宮的滿身污穢就算了,爲何交代你的事情也不辦好?”
青鸞知道他早晚會問,她也早就想好要如何回答:“我是灃王府的暗人,只會聽命於灃王。”她也是直到宴席上纔想明白,灃王雖然不能安插間隙入皇宮,可是卻能勾結魏國門閥,王氏依附於太子,那麼灃王的首選一定就是賀蘭氏。
所以她沒有殺死刺客,而是在挑斷他手筋的同時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兩個字:齊國。刺客不死,賀蘭氏爲了防止刺客受不了酷刑招供,勢必會派人去送他一程,那麼她的消息也就可以傳到灃王耳朵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