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妃一場杏花會,最後鬧劇一般收場,只是讓衆人再一次見證了蓮妃受寵的程度。【,
而這其中最得利的人,應該是浣花軒的林更衣。因爲杏花會後,皇上回了乾清宮,第一件事就是讓魏總管去浣花軒宣旨,將林更衣從末等更衣,晉爲寶林。
雖然只是從從八品晉爲從七品,但是也可以從中窺見皇上對蓮妃娘娘的重視。不過是因爲蓮妃抱病爲她辦了一場杏花會,就能夠得到皇上的關注,甚至晉了位份,可見一斑。
林清對此只能苦笑。原來李懷玉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呵……他以爲她跟蓮妃來往,爲的就是能夠藉着蓮妃的勢上位麼?所以直接給了自己這個位置,換自己不去打擾蓮妃?
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若是一個貪心不足的人,或許不會就此退卻,反而得寸進尺。
“小主……”最明白林清心情的那個人,竟然是春凝。她看着林清從杏花會回來之後,便一直保持這樣沉默的狀態,十分憂心的跟在一旁,想要勸說,又無從說起。直到聖旨來的那一刻,才明白小主一定是和皇上發生了什麼。
她還記得,小主曾經笑着說過,我就算要爭寵,也不會利用她。
說的時候無比斬釘截鐵,誰又能想到如今的情形?春凝想了想,還是開口勸道,“蓮妃娘娘必定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與小主無關的。”
“那又如何呢?在別人眼中,始終是她給了我這份臉面。況且,這次升位,本來就是因爲她的緣故,一點都不冤。我知道她不會怪我,我只是過不了我自己心裡這一關。”林清說道。
……春凝一直不明白小主到底在糾結些什麼。如今小主已是皇上的嬪妃了,又有天時人和,在這宮裡不爭寵不是很奇怪麼?說到底小主就是想得太多了,可是想了那麼多,最後的結局不也是一樣的嗎?
她轉而說起別的,“小主這個位分可真是不好稱呼,叫林寶林,聽起來有些奇怪呢!”
是很奇怪,林清笑着道,“無妨,你叫小主又不出門,也不會有人稱呼我。況且……”她不會讓自己在這個位分上待太久的。想要在這宮中立足,起碼也要四品以上纔夠。不趁着如今,難道要等兩年後的大選麼?
林清站起身,對春凝道,“說起來,今兒說是杏花會,其實根本沒怎麼瞧見杏花什麼樣子,一大羣人坐在一塊兒說話,誰有興致看花?咱們這附近,可有什麼花如今還開着的?”
“前兒香凝說是瞧見過一株蠟梅,不知如今可還開着。小主要去瞧瞧?”春凝問道。
林清點點頭,“嗯,你叫上香凝,咱們去瞧瞧。這丫頭到哪去了?我回來也沒見人影兒!”
“她啊,聽說過幾日是觀音菩薩誕生日,一錯眼兒就不見人影了,奴婢也不知她是去做什麼。應該是去內務府了吧?好在咱們這兒離着內務府不遠,不然讓人瞧着了,又是一段官司。”春凝回想了一下,才道。
正說着,香凝便從外頭進來了。春凝忙叫住她,“做什麼呢?這般急急惶惶的?見着小主也不過來問安,你規矩都吃到肚子裡去了吧!”
香凝撓着頭過來,林清忙勸道,“算了,由着她吧。我就喜歡她這個性子,若是太過拘束,反而不好了。”
香凝這才恢復喜笑顏開,對林清道,“小主,奴婢聽說二月十九是觀音菩薩的誕辰,就將小主前些日子抄寫的經書拿去內務府,請人送去供上了。菩薩瞧見了,也必是喜歡的!”
從前在家時,林清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抄一卷經書給林雪祈福的。後來知道林雪沒了,便將那些經書全都燒了。香凝說的是上回林誠來看過她之後,她心血來潮抄的一卷,因覺得自己大不孝,又讓弟弟爲了自己的事兒上了戰場。
因此聽到香凝拿去供了,便笑着抓出一把銅錢,塞在她手裡,道,“不錯,我還沒想到呢!”
不是沒想到,只是宮裡專門供奉這些東西的清寧殿,也不是什麼人的東西都能夠送進去的。況且真的送去了,也太過張揚。許多嬪妃都愛用這一招來爭寵,時間長了,皇上也不是傻子,會什麼都不知道。她抄這經書,是爲了父親和弟弟祈福,可不願意讓人以爲是給李懷玉抄的。
不過既然送去了,能在佛前供奉,那自然是最好的。所以也沒有解釋其中的不同,免得打擊了香凝的積極性。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笑道,“春凝和我說,你前兒瞧見了一株蠟梅,咱們過去瞧瞧去。”
香凝歡喜的在前頭引路,春凝小聲對林清道,“小主別太慣着她!這樣大的事兒,不跟小主說一聲,就將東西送去了,誰知是個什麼心思?這般自作主張,小主不罰,只怕她日後行爲更加不謹。”她作爲大宮女,小主想不到的地方,就需要她來提點。
林清聞言心中也是一凜。一直以來,香凝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天真懵懂的模樣,所以她竟然沒有察覺到香凝的變化!一開始的時候,香凝十分老實,主子吩咐什麼就做什麼,便是不對,也不知道反駁。
可如今經春凝一說,林清才忽然想到,香凝如今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是不是自己這個小主實在管得太鬆,所以她已經忘記了誰是主子誰是奴才了?
要知道,這宮裡越是親近之人,越是能夠抓住你的七寸,將你狠狠地踩下去!若是就這般栽在一個自己從沒防備的宮女手中,只怕就真是個大笑話了!
林清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告訴自己,如今已經和之前又不同了。她現在要爭寵,除了要想辦法讓皇上記住自己之外,還要小心着別人陷害自己。而身邊的人,也是時候嚴加管束了。
想畢,她對春凝道,“我知道了,是我的疏忽。這樣,你回去之後,私下裡說說她。瞧瞧她真是沒有心機才無意犯了這個錯,還是真是覺得主子不管,所以就能夠自己做主了!”
若香凝真是那樣的奴才,她可不敢用,必要找個法子,將人攆出去才安心的。
春凝點點頭,扶着她往前走,視線掃過前面那個蹦蹦跳跳一點都不莊重的身影時,心頭不由喟嘆。這宮裡始終不是在家,香凝也實在是太過輕率了,便不是故意的,也該受些教訓。不然將來必定會連累主子的。而她們和主子,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走了一會兒,香凝停了下來,笑着對林清道,“小主,就是這裡了!”
林清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擡頭去看,果然是幾株蠟梅。這花她並不愛,因此挑了兩枝折下來,交給春凝拿着,便打道回府了。春凝和香凝齊齊詫異的問道,“這就回去?小主不再看看了?”
“有什麼好看,我本就是來折花的,目的達到了,自然要回去。”林清笑着道,看春凝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了出來,“你那是什麼表情?”
“哦,不是。”春凝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香凝就已經笑嘻嘻的開口道,“小主,咱們不是笑你。只是春凝姐姐從前也伺候過一位小主,那位小主每次見了這些花兒草兒的,必定要吟上一兩首詩來應景兒,有時還要哀哀哭泣,反正奴婢也不太懂!”
春凝連忙拉住她道,“胡扯甚麼呢?主子們的事兒,是你應該說嘴的麼?!”
香凝朝林清吐了吐舌頭,“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不會胡說八道了。”說着還像模像樣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林清倒是很感興趣的問道,“她說的那位小主是誰?怎的我沒聽說過?”
“那位小主是蔣才人,她是從潛邸時候就跟着皇上的。只是一直深居簡出,聖眷也就那樣,所以在宮中反倒沒什麼名氣,也很少有人提起來。”春凝道。
這麼有特色的人,真的會不被人提起來麼?林清表示懷疑。她突然想起,她其實也是見過一次這個蔣才人的!當時鄭婕妤落水,所有的嬪妃都來探望,當時這蔣才人就在其中。
林清還記得她當時捏着帕子,十分緊張的模樣呢!瞧着並不像是春凝所說的那種性子呀!難不成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她便問道,“你伺候了蔣才人多久?她每日除了吟詩還做什麼?”
春凝似乎也詫異自家小主對蔣才人的關注,苦笑道,“奴婢就跟了兩日,蔣才人嫌棄奴婢不會吟詩,就將奴婢遣回去了。她的事兒,奴婢也不十分清楚。不過奴婢認識她身邊的霽雨,小主若有什麼疑問,奴婢也可過去問問的。”
林清搖了搖頭,“不過隨口問兩句罷了,誰還專門去打聽別人的事兒呢?讓人知道了,沒準以爲你家小主心懷不軌呢!咱們快回去吧!”
回到浣花軒,林清讓香凝找出來兩個插瓶,將自己帶回來的蠟梅插進去。瞧了半天,又不滿意。索性自己去找東西來插。誰知竟叫她在浣花軒後面的雜物間裡找着了許多陶器。問了春凝,她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
林清想着,不管從前是做什麼用的,反正如今歸了她。便從裡頭挑了兩個,拿回去插瓶了。
弄完之後,將其中一隻交給香凝,“你把這個送到乾清宮去。就交給外頭守門的小印子或者小泉子就行了,讓他們送進去給陳姑姑。”
香凝雖不大明白是怎麼回事,卻還是認真的記了,然後便捧着那蠟梅花去了乾清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