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敏突然的動作,將林清嚇了一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下意識的就跟着跳了下去。
直到身體沉沒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林清才忽然反應過來,這是除夕夜,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幾乎是立刻的,手腳都被凍得冰涼。然而既然已經下水,林清自然不願無功而返,她浮出水面,朝四面看。
慧淑容似乎也被這忽如其來的變故嚇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高聲叫道,“珍修儀娘娘,來人啊!”
林清皺了皺眉,“別叫了,快幫我瞧瞧,那個蘇敏在哪裡?”這大半夜的,周圍一片漆黑,她着實看不清。
慧淑容的聲音一頓,然後才重新響起來,“在娘娘身後……”
林清轉頭,果然瞧見那邊水花四溢。她連忙擺動手和腿往那邊劃去。
可是沒有任何準備的驟然入水,又被涼氣一激,小腿卻開始劇烈的抽痛起來。
抽筋了!林清皺着眉,一邊忍耐着痛楚,一邊慢慢朝着蘇敏划過去。方纔那一瞬間,她雖然沒有多想,卻還是覺得這個蘇敏大大的有問題,因此立刻便跳了下來。
蘇敏似乎不會水,撲騰了兩下,就開始往下沉。林清迅速撈到了一隻衣袖,緊緊抓住,將人重新拉到了水面。蘇敏已經暈過去了,林清試了試呼吸,這才放下心來。
也幸好蘇敏暈了過去,不然她再掙扎一番,林清是決計拉不住的。只怕兩個人都要遭殃。
而此時,也有巡邏的侍衛聽到了慧淑容的喊聲,舉着燈籠往這裡趕來。
林清一手抓着蘇敏,另一隻手慢慢的划着,朝岸邊而去。只是那入骨的冰涼,似乎連她的力氣一併帶走了。
就在她覺得自己無法支持的時候,終於有侍衛跳下來,將兩個人撈了上去。
“娘娘怎麼就跟着掉下去了?嬪妾嚇了一跳。”慧淑容連忙解下自己身上的裘衣,將**的林清裹上。
出了水面,林清只覺得比湖裡更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正要和慧淑容說話,那邊卻是已經有人去稟報了李懷玉,他人沒有過來,倒是派了郝佳德過來宣旨,“皇上宣珍修儀和慧淑容進去呢!”
林清皺了皺眉,本打算回關雎宮換個衣裳的。誰知竟會驚動了李懷玉?
其實也不怪那些侍衛,聽說掉進湖裡的是珍修儀,這般大事,他們自然不敢自專,只好上報。
一行人匆匆的回了蓬萊洲。慧淑容在路上打發了她的宮女去請太醫,珍修儀瞧着倒還好,那蘇敏還沒醒呢!
蓬萊洲裡暖意融融,才一進門,林清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般忽冷忽熱,只怕真要生病了。
李懷玉瞧見她狼狽的模樣,不由皺眉,“珍修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竟會掉進湖裡去?”
“回皇上的話,臣妾不是掉進去的,是自己跳進去的。”林清低着頭答道。
她幾乎可以想象李懷玉聽到這話的表情,所以根本不擡頭去看。只是將自己想說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臣妾與慧淑容出去散步,誰知碰巧聽見了些了不得的事……阿嚏……”
這個噴嚏一打,李懷玉的臉色更是難看,“來人,去給朕將太醫請來!”“皇上……”慧淑容此時超前跨了半步,躬身道,“嬪妾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請皇上放心。珍修儀才泡了冷水,如今身上的衣裳還是溼的,皇上容她先換一件衣裳纔是。”
她指着一旁昏迷着的蘇敏,“再者說,珍修儀跳下水去,是爲了救這宮女,怕是要讓太醫給她診治一番纔好。”
李懷玉這時候才瞧見地上還躺了個人,不由越發的不悅,淡淡道,“那珍修儀就先去換件衣裳吧!叫太醫也給這小宮女瞧瞧,等她醒了,再說不遲。”
林清感激的看了慧淑容一眼,謝了恩,這才領着春凝去了偏殿換衣裳。
春凝摸着她冷冰冰的手,不由抱怨道,“奴婢雖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娘娘也太不當心了。這大冬天的,那湖水可是能隨意碰的?任是那宮女再怎麼重要,可怎麼比得了娘娘?”
“是我糊塗了。”林清認錯態度良好,“我也不是發了善心要去救她。我自己都沒弄明白呢,回過神來,就已經在水裡了。下回必定要好好考慮一番的。”
她渾身冷冰冰的,便是換了新衣裳,也仍舊不舒坦。其實這時候,最好是回去喝一大碗驅寒的湯藥,再泡個熱水澡。然而林清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外頭還有那麼多人等着呢!
伸手揉了揉額頭,她又檢視了一遍自己身上,沒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這才道,“走吧。”
進了正殿,太醫已經來了,正在給蘇敏診脈。林清找了個地方坐下,請太醫過來看診。
“娘娘並無大礙,回去喝點兒驅寒的湯水就是了。”那太醫道,“臣也開兩貼藥,娘娘看着吃。”
這種事可說不好,現下看來並無大礙,但說不定過了今夜就會發起燒來,所以太醫才這般謹慎。
而此時,另一個太醫也給蘇敏紮了一針,成功的讓她醒了過來。
“現在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懷玉坐在上首,似乎十分不滿的開口問道。
皇后尚在休養之中,今晚只來露了個臉便離開了,而太后坐在一旁,一直都市諸事不理的樣子,所以也沒人開口勸一勸李懷玉。
林清緩緩道,“臣妾本來是和慧淑容出去透透氣,誰知說着話兒,就不覺走遠了。等臣妾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沉香亭附近。本打算回來的,誰知卻聽見了兩個宮女在說話。”
“就是這兩個?”李懷玉指着蘇敏和另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宮女問道。
林清點了點頭,道,“本來非禮勿聽,只是臣妾恍惚之中,聽得她們言語中提到了大皇子,是以……”
她擡頭看了李懷玉一眼,見他點頭,似乎並無不滿,才續道,“這兩個宮女,言語之間的意思,那日大公主和大皇子吃到的有毒的點心,竟是她們放在那桌上的。”
“胡說!”別人都未開口,符昭容便第一個跳了出來,“蘇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敏擡起頭來,看了符昭容一眼,似乎有些激動,動了動脣,卻仍是什麼都沒說。
林清垂着眼,淡淡道,“輻照儀娘娘,此事是臣妾與慧淑容親耳所聞,難道還會有錯?”
這麼一來,殿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符昭容身上。李懷玉這纔開口問道,“符昭容,這是你的宮女?”
符昭容方纔一時着急,直接衝到了蘇敏面前,此時聽得李懷玉問話,忙轉身回道,“回皇上,這宮女是臣妾身邊的。可是臣妾今晚並未帶她赴宴,不知她爲何會出現在此處。”
李懷玉微微沉吟,便指着另一個小宮女問道,“那她呢?也是你宮裡的?”
“不是,臣妾從未見過。”符昭容連忙否認,“臣妾也不知道蘇敏到底是怎麼認識她的。”
“皇上問你話呢!你是哪個宮的,負責做什麼的?”李懷玉不方便,郝佳德便代爲開口,問那個小宮女。
那小宮女似乎被嚇壞了,顫抖着道,“奴婢……奴婢在內務府,並無固定的宮殿。哪處缺了人,便去幫忙。”
“這麼說,那日抓週宴,你也是去幫忙的?就是趁着幫忙的空兒,將那盒子放在桌上的,是吧?”林清問。在那裡幫忙做事的小宮女,的確是最不惹人注意的。
小宮女連連搖頭,“皇上饒命,娘娘饒命,都是蘇敏姐姐讓奴婢做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李懷玉聞言大怒,舉手就將旁邊放着的杯子摔了出去,“放肆!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謀害皇嗣?”
於貴妃卻在此時盈盈起身道,“皇上息怒,這小宮女固然可惡,卻也不過是受人指使罷了。那指使之人着實可惡,如今還是要將她查出來,才能讓宮中諸位心安。”
說着眼角橫了符昭容一眼,敢背叛她於貴妃的人,怎能不讓她付出代價?
李懷玉聽了,果然指着符昭容罵道,“她已經承認了,是你的宮女指使的。符昭容,你還有何話可說?”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情啊!這蘇敏雖然是臣妾的宮女,但確實入宮之後,纔在臣妾身邊服侍的。誰知道她背後還有些什麼人?大宮女是臣妾的女兒,臣妾怎麼忍心會去害她?”符昭容哭求道。
慧淑容卻在這時候突然跪下,也跟着哭道,“皇上,求皇上爲大公主做主!”
“哦?”李懷玉撩了撩眼皮,至此才重新將今夜之事瞧在了眼中,“你又有何事?”
“回皇上,嬪妾瞧着大公主身子不甚強健,便私下問了太醫。誰知太醫告訴嬪妾,說大公主從前喝了太多藥,身子已然虧損了。大公主纔多大點孩子,沒病沒災,爲何會喝多了藥?從前是符昭容照看大公主的,求皇上爲大公主做主!”慧淑容哭着道。
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自己也掉下淚來,由不得衆人不信。
“竟有此事?!”李懷玉十分震驚,將給大公主診脈的太醫宣來問過。其中不免又將符昭容給孩子灌安神藥之類的事牽扯出來。李懷玉忍不住怒道,“好啊!符昭容,朕將大公主交給你照看,你就是這般照看的?”
“皇上,臣妾不知道,這件事真的不是臣妾做的。是……是蘇敏這賤人做的,是她自作主張,和臣妾毫無關係啊!”符昭容見李懷玉動怒,不由有些慌亂,竟是胡亂攀扯起來。
蘇敏這時卻看了符昭容一眼,磕了個頭道,“都是奴婢做的,與娘娘無關。”說着一扭身子,竟是朝着殿中的石柱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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