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來了,先去找水源。”楚江雪擡擡下巴,示意這五人去找。
五人分散開來,朝着五個方向去了。
楚江雪也沒閒在原地,加入了尋找水源的隊伍。
山谷處大多都會有溪流,順着溪流下去也會很容易找到小湖泊。
而顯然明白這一點的不僅是楚江雪,無雙閣出來的這五人也都清楚這一點。所以當楚江雪找到溪流的時候,自然而然地碰上了已經在那裡了的長生。
“對着溪流發什麼呆,不知道回來告訴我嗎?”楚江雪一邊走到溪流旁蹲下,一邊看都沒看一眼就開口道,話是對長生說的。
長生頭一扭,走了,根本不回答楚江雪的話。
這怪癖的性子,放在別人身上,都會被她罵一句有病,放在長生身上,她真沒什麼能講的,畢竟當殺手的,哪能性子不古怪。
“站住,我們先沿着這條溪流走下去,找湖泊,這一路上應該能碰到幾個同夥。等找到了小湖,再通知其他人。”楚江雪確認了水質之後,站了起來。
長生古怪歸古怪,總算沒有拽翻天,楚江雪喊了句“站住”,他便乖乖地走了回來。
兩人便順着溪流往下走,卻在行至半路之際,溪流之中出現了血色,鮮血還未被衝散,鮮血的源頭定是離他們這裡不遠的。
楚江雪和長生互看了一眼,當即一致地轉過身,又循着鮮血飄來的方向趕去。
鮮血預示着,追兵來了。
趕到之際,便見方遊一人被五名殺手圍住,右側身子有一道傷口從肩頭一直蔓延到腰部,當真是相當鮮血淋漓。
方遊一人要對抗死人,能頑固死撐這麼久亦是不易,楚江雪和長生再晚來一刻的話,看到的肯定是方遊的屍體。
“憑你的本事,能一個人擊退這五人嗎?”楚江雪問長生。
可長生早已直接衝了上去,出口的話則是,“不知道。”
楚江雪知道長生的武功在五個人裡是最強的,方遊這個話多的,武功在五個人裡則最遜色,但是這也並不意味着,方遊應付不了的場面,長生就能應付得了。
楚江雪自己也能跟人過上兩招,不過她不會衝上前去,她更該做的,是儘快爲方遊止血。
長生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方遊,只能單手揮劍,顯得十分吃力,屢屢因躲閃不及時,被五人的武器傷到。
“把他交給我!”楚江雪找準時機,從長生的手裡拽過了方遊。
長生沒了方遊這個累贅,身子靈敏了十倍不止,勉強能將那五人給攔下來。
方遊傷得雖然重,意識卻是清醒的,落到楚江雪的手裡令他下意識地有些害怕。
殺手的性命是隨時會被拋棄的,人們似乎潛意識裡就不將殺人當人看,當對手是殺手時,殺了也不會覺得愧疚,當手下是殺手時,死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現在,他受傷了,他成了累贅,豈不是就要在這裡被楚江雪給拋棄了?他不想死啊。
“躺下,躺平!”楚江雪扶着方遊坐下,方遊卻僵着身子一動不動,她只好開口命令道。
方遊這才勉勉強強地躺在了地上。
沒讓他有半點心理準備,楚江雪已經撕開了他的上衣,扯到傷口,疼得不行,不過他下意識地便咬牙,沒有顯露出半分怕疼的模樣來。
楚江雪抓起邊上的一把草藥,嚼碎了敷在方遊的傷口上,又用方遊自己的衣服給他大致地包紮了一下。以方遊這傷口,已經嚴重到需要縫合了,只是當下條件不允許,她只能先做應急處理。
方遊一愣一愣地看着楚江雪給自己處理好傷口,總覺得自己現在一定是在做夢,不然一個世家嫡長女,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這樣的臨危不亂,這樣的熟練手法,一定是經歷過多次相同的場面,有了一定的年歲,才能擁有的吧。
這些會出現在楚江雪身上,實在像是幻覺。
這邊楚江雪在努力給方遊處理傷口,另一邊長生陷入了苦戰,一個人對戰五個不說,還要攔着這五人朝着楚江雪這邊過來,這難度當真不是一般的大,光有以一敵五的武功是不夠的。
在長生多次受傷,力氣無幾的時候,追兵終於鑽了空子,舉着把劍衝着楚江雪過來了。
“危險……”方遊氣息虛弱地道,他不在意楚江雪的死活,可是楚江雪死了,誰幫他們解追命香,這會兒他這條命也還依仗着懂醫術而且貌似醫術還很高明的楚江雪救,所以楚江雪這會兒是絕對不能死的。
眼見着劍要刺到楚江雪的腦袋了,楚江雪卻還是一動不動,就跟根本不知道危險臨近了一般,方遊急了,但是他急又能有什麼用,現在的他又不能戰鬥。所以他選擇自己去受那一劍,猛地就要起身替楚江雪擋劍。
可就在這同時,楚江雪一把將方遊按在了地上,讓他動彈不得,而腦袋已經偏開,正避開了劍,緊接着那劍再要往她身上刺,她已經起身了,險險地算是將攻擊都給避開了。
這個鑽了空子的追兵也不在楚江雪身上多花心思,很快就把目光轉到了方遊身上,意圖給方遊再來一刀,送這個無雙閣的“叛徒”上西天。
楚江雪纔剛給方遊處理完傷口,怎麼能眼見着追兵將她要救的人再傷了,便擋在了方遊的面前和此人交起手來。
但是楚江雪的功夫,應對應對一般殺手沒問題,耍些手段也能幫她順利地解決掉一些武功在她之上的人,可要是正面對戰無雙閣裡等級高一點的殺手,顯然她的實力不夠用了。
楚江雪很快就陷入了比長生更艱難的苦戰。
兩人絕對撐不了多久,繼續打下去,他們三個人都難逃一死。
所幸的是,這邊的動靜雖然沒有大到能讓深山裡其他地方也能聽見,但是順着溪流的血色幫他們引來了另外三人,人一到齊,處於下風的局面立即扭轉。
這一場戰鬥過後,所有人身上又添新傷,長生和方遊身上尤其嚴重,連楚江雪自己都好不到哪裡去。
這還只是追過來的第一批追兵,之後會遇上多可怕的追兵已經不敢再去多想了。
但是以往長生五人過的可不就一直都是類似的日子,他們不覺得這有多可怕,他們反倒暗自替楚江雪擔心起來。
楚江雪跟他們不同,會不會遭遇了這回的事後,就心生懼意,想要打退堂鼓,那可就麻煩大了。
“這條溪流已經被發現了,逃走的人一定會把人引到這條溪流來的,我們換個地方吧。”有人提議道。
“暴露的是這座山,就算我們離開這溪流,但只要在這山裡,被找到不也還是遲早的事。”另一人失望地道。
楚江雪和這五人想象的全然不同,她怎麼可能見識了一次刺殺之後,就心生退意。這些都是早有預料的,連這種心理準備都沒有的話,她也就不會貿然要跟這五人一起留在這深山裡了。
“這你們怎麼能怪山呢。山分明是無辜的吧。你們身上有追命香,走到哪兒都亮得跟太陽似的,離開這座山另找地方躲起來又有什麼區別嗎,無雙閣要找你們根本毫不費力。”楚江雪開口道,水源是要換的,但山頭她是不打算換了。
追兵總是要來的,躲哪兒都一樣,他們還是省了那份到處去躲藏的力氣,真要有這心思,等追命香化解了,再來發揮躲藏的特長才好。
對於楚江雪的說法,方遊暗自翻了個白眼,不過這回卻沒有出言反駁。好歹他的傷口還是楚江雪處理的,他就大度地忍耐一次。
“總之,走了。”長生言簡意賅,頭一個走人,明明身上有着不少的傷口,但他那副模樣,就跟完全沒受傷時的,面上沒有半分多餘的表情。
很顯然,比起殺手性子練就得還不完全的方遊,長生的殺手性格已經深入骨髓了,面談寡言,習慣忍下疼痛。
不過長生那顆心,分明半點也不像殺人不眨眼的殺手該有的心。
看到方遊被圍攻那會兒,根本不等她說什麼,長生直接就衝了上去救人,他分明是重情重義的,爲了夥伴的安危,可以奮不顧身。
“單獨行動似乎太危險了,也沒覺得單獨行動讓我們更快地找到溪水。這回還是一起走好了!”楚江雪說着,便自顧自地跟上長生的腳步。
她不需要走到長生前面去,就跟在長生後面走,也讓她覺得挺不錯的。她想當他們的主子,本該居高臨下地命令他們,等着他們保護她。
可事實上,比起居高臨下的姿態,她更習慣於與他們一起戰鬥,一起受傷。
真正花了心思收服的手下,她恐怕會狠不下心來當作工具一樣去利用,如果哪天眼前這五人忠心爲她效命,那不僅是他們保護她,她也有義務保護好他們五個。
方遊質問她,她不需要他們五人爲她殺人,那她需要他們爲她做什麼。這就是她的答案,不好說出口的答案,如果他們留下的話,自然而然就會知道的答案。
她要他們做的是,保護她,也被她所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