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爲父還活着?”楚紹元醒來,看見守在自己牀邊的女兒,面上不由得浮起一抹笑容,雖然是個每天胡鬧總是亂來的女兒,但他其實以她爲榮。
“嗯,活着。”楚江雪點頭,見到楚紹元醒來,心上的大石頭也總算落下了。
“看來你的醫術是真的很了不得。”楚紹元知道是楚江雪給自己拔了箭,這一刻,他對女兒的醫術有疑惑,但是女兒不主動告訴他,他也就不問了。
“父親知道是誰派來的殺手嗎?”
“大抵是二皇子。”楚紹元在朝爲官那麼多年,豈會糊塗,靳彥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也清楚。
“父親,二皇子絕對不能繼位,他若爲皇,左相府又哪會還有立足之地。”
“你想做什麼便做吧,爲父何時攔得住你。你是楚家的嫡長女,只要是你要做的事,楚家,會幫你的。”
楚紹元的話,便代表了整個楚家的立場,因爲他是嫡長子,也是楚家如今在朝中地位最高的人。
楚江雪本也覺得,楚家不摻和進皇權爭鬥中去,新皇繼位,也動不了楚家,楚家依舊可以保持住原來的地位。
可是靳彥的人,敢踏進左相府,還敢傷了楚紹元,不說楚家其他人聽說了此事會如何,至少她就咽不下這一口氣!
“我雖爲楚家的嫡長女,可是在這楚家,真正將我當作親人的不過只有你與皇后姑姑,其他人只顧及自己的利益。我要做的事,不會強求楚家來幫我,也不想牽連左相府。若是我不敵靳彥那個渣滓,屆時父親請捨棄我,左相府和楚家依舊可以好好的。”
聽着女兒過分懂事的話,楚紹元有些心疼,真正觸怒楚江雪的,豈是二皇子的殺手潛進了左相府,而是那一箭差點要了他這個父親的命。
“江雪,楚家人,比你想象中的團結。如果連一致對外的覺悟都沒有,楚家何以至今。你踏進楚家本家,可能誰也不把你當回事,可你若要與那二皇子拼一拼,楚家人便全是你的家人。”楚紹元握住了楚江雪的手,給予楚江雪信心。
楚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楚江雪是這一代的嫡長女,可其實她並不明白。楚紹元既是在出楚家人的鬥爭中長大的,亦是在楚家人的庇佑下長大的,所以他比楚江雪明白。
“家人麼,我的家人分明只有這左相府的你們。”楚江雪不信,她去楚家本家時,那可真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你的姑姑,是當今皇后,你的伯伯們或在朝堂或在軍營,皆有一席之地,你的伯母們出身全都不俗,你的其他姑姑但凡出嫁,無不受到夫家的愛護。他們哪個沒有受着來自楚家其他人的庇護,也正是他們讓楚家根深蒂固。江雪,你也一樣,你可以不是楚家的驕傲,但必定是楚家的一份子。”
“可是我要做的可能是要株連九族的大事,楚家人怎麼可能會爲了我這個丟人的嫡長女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嫡長女有資格代表整個楚家。你是我楚紹元的女兒,你這一代,以你爲長,你所做的一切,會成爲你的弟弟妹妹們的參照。更何況,二皇子先不將楚家放在眼裡,你的所作所爲,必會得到整個楚家的支持。”
楚江雪覺得很震驚,她從不知道她對於楚家而言是這樣的存在,她曾對楚家失望,即便人們一提到她,不會說是左相府的大小姐,而是稱她爲楚家嫡長女。
走到哪兒,她都被冠以楚家的名號。以前,她沒有那麼深刻的感觸,如今聽楚紹元這番描述,才恍然覺得她不是左相府的大小姐,而真的就是楚家長女。
若是楚家真有楚紹元說得那麼好,她將爲自己姓楚爲榮。
“我明白了。”楚江雪起身,離開了楚紹元的房間後,去往的是靳禍的屋子。
靳禍的情況還是不太好,經由昨晚刺殺一事,出了一身冷汗,神智清明瞭許多,竟是後半夜始終沒有睡着,睜着眼便到了天明。
見到楚江雪進來,靳禍目光便一直落在楚江雪的身上,看着楚江雪朝着自己走來,越來越近。
“起來,你與我一同進宮求見皇上。”楚江雪在靳禍牀前站定,面上沒有半分慈悲,神色嚴肅而冷硬。
靳禍一怔,心下頓時空了。他一整晚都在惶惶不安,因爲這次殺手是衝着他來的,是他連累了左相府,甚至害得楚江雪的父親生死未卜。
楚小姐一定恨他了吧……他麻煩楚小姐諸多,最終還牽連了左相,他多沒用啊,這樣的他有什麼顏面見楚小姐。
“楚小姐,楚大人他……怎麼樣了?”靳禍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幾乎不敢出聲同楚江雪說話,這一句幾乎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氣。
“父親無礙。靳禍,跟我一起弄死靳彥吧,他該死!”
靳禍一愣,這一瞬,他看到的楚江雪臉上閃過的是一抹狠色。他幾乎見慣了楚江雪將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似乎什麼也不能令她在意。
不過並不是,靳彥這一次徹底觸及了楚江雪的底線。
楚江雪遠比看起來的狠,這一點靳禍是明白的,因爲對待人人敬仰的錦王,楚江雪尚且可以一直不原諒。靳彥與楚江雪之間的仇恨由來已久,但是退婚的事遠遠不及這一次來得令她痛恨。
“好。”靳禍笑了,心底的愧疚還在,可比起愧疚來,這一刻,他更想成爲楚江雪手中的劍,替楚江雪斬盡該死的人!
靳禍知道自己對於楚江雪來說意味着什麼,他是個皇子,可是無論他的哪個皇兄都遠比他好。比起他的皇兄來,他唯一的優點,只有聽話而已。
他會聽話的,成爲楚江雪手裡的棋子……
“姐,六皇子他還燒着呢,現在去皇宮不好吧……”楚江流在一旁看着,完全不知道楚江雪做了什麼決定。
“沒事,這不算什麼。”靳禍對楚江流搖搖頭,便自己從牀上起來,踩到地上時,腳下虛浮,差點摔了。
楚江雪沒有去扶他,楚江流要去扶他,卻被靳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