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出現過後,赫連轍便消失了,若非江素能夠肯定他出現過,幾乎都要以爲是自己做了個無妄之夢了。
不過她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
李長庚如今對她的感覺,不過是新鮮,若是太久不見,恐怕就要淡忘了。所以江素正準備着下一次的見面。不過這也需要時機,畢竟她不在宮裡,而李長庚出宮的時間也不太多。
所以目前江素正在努力保養自己的身子和肌膚——女人的美麗便體現在這些細節裡,雖然她如無意外,並不打算獻身給李長庚,但這些基礎的功夫,卻是絕對不能省去的。
男人麼,看得見吃不着,纔會更掛心。這日日夜夜的惦記着,抓心撓肺,勾魂奪魄,漸漸的自然便會轉成所謂的愛情。——或許不能持久,但只需要達到原身所要求的“爲一人如癡如狂”便可。
至於如癡如狂的時間是多久,原身恐怕是看不到的了。反正江素也沒有答應將時限定爲一輩子。
一輩子那麼長,誰也不知道人生中究竟會發生些什麼變故。
就像江素從前,她少女時代,也曾經以爲自己會跟一個男人白頭偕老,琴瑟和鳴。結果轉瞬間敵國入侵,她那隻會吟詩作對的丈夫做了亡國之君,自縊在宗廟之前。而她自己卻帶着一干心腹,被迫流亡草原。
從倉皇逃到草原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不去想什麼“以後”了。
有沒有以後,要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這日江素再次提着籃子進山。
她之前說更喜歡住在這裡,倒也並不全是爲了在李長庚面前表現自己的高潔出塵。實際上,在經歷過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江素的確是十分享受這種閒居的日子的。尤其是西山裡物產豐富,許多她需要的藥材都能找到。
這倒不是說這時的人們不認識這些好東西,只是西山是皇家行苑,普通人誰敢到這山裡來?而能來的人,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不起眼的東西。
雖說這些藥材,江素都能讓李長庚的人去弄來。但一來難免會驚動徐妃,二來買的藥材,反不如她自己處理出來的更新鮮合用。
這一次進山,江素的目標十分明確,是她之前已經看好了的幾株藥材,可惜當時還未長成,所以只能做了標記離開。如今纔過去不久,藥材自然沒有長好,可江素卻不想等下去了。
既然有目的,江素的動作自然很快。來到長有藥材的地方,便拿出小藥鋤,整根挖起來。
因爲投入到這項工作之中,所以江素並未注意周圍的環境。反正作爲皇家行苑,時常會有皇室子弟前來狩獵。所以有專門的人看管,定期清查其中的動物種類和數量,是不可能有大型猛獸存在的。
結果等她回過神來,便發覺周圍都靜得可怕。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山林裡其實並不是完全安靜的。落葉的聲音,蟲鳴鳥鳴聲,還有其他細碎的聲音組合在一起,不注意的話不會察覺,但若是消失了,一定會讓人覺得彆扭。
比如此刻。
江素立刻警惕起來。她一隻手握緊搖籃,另一隻手抓着藥鋤,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候,她忽然察覺到身後有勁風突至。江素這會兒還沒有徹底站直身體,急切之間,只能往前一撲,避過了這一擊,然後順勢在地上一滾,滾到了旁邊的大樹下,然後抓着樹跟站了起來。
江素滿目警惕的盯着出現在這裡的傢伙,這是一頭野豬。身上的刺根根直立,兩邊的獠牙又長又尖,顯然,這是一頭有些年頭了的野豬。
這裡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江素腦子裡盤旋着這個念頭。
這時候她左手的籃子早已經鬆開了,右手裡的藥鋤卻還緊緊握着。渾身上下都是在地上滾的時候沾到的塵土和腐葉,味道並不怎麼樣。她背靠着大樹,警惕的盯着對面的野豬。
說時遲那時快,野豬已經朝這邊衝過來了,江素也終於看好了一棵樹。那是一棵歪脖子樹,在樹木之中,應當算是不成材的,對現在的江素來說,卻是正好。因爲只有這樣的樹她才能爬得上去。
也許是活命的迫切需求激發了身體潛能,江素轉身就跑,一時竟也沒有被野豬追上。倒是最後爬樹的時候,被獠牙掛到了右小腿,好在她終於上了樹,野豬也只能哼哼着在樹下拱來拱去,試圖將整棵樹撞倒。
就在這時候,江素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調笑,“夫人,這個遊戲如何,是不是很有趣?”
“誰?”江素下意識的轉身往後看,但她心中已經確定了人選——赫連轍!
果然,身後不遠處的大樹上,赫連轍正瀟灑的站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遠遠的朝她微笑。
江素的臉瞬間漲紅了。雖說是爲了逃命,但想到自己方纔狼狽的模樣都被人看在眼裡,而這個人還極有可能用來取笑自己,江素即使再理智,也會覺得有些難堪。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她冷着臉問。
赫連轍道,“我倒是很想跟夫人敘舊聊天,只是夫人腳下的那棵樹,似乎快堅持不住了。”
江素咬牙,“那你還不動手?”
“我以爲夫人十分喜歡這種遊戲,想跟它再玩一會兒呢。”赫連轍說着,直接從樹上跳下來,然後直奔野豬。他根本沒有避讓的打算,直接衝上去跟野豬角力。
赫連轍徒手抓住了野豬的兩根獠牙,這樣一來,野豬失去了利器,只能跟他比拼力氣了。
令江素吃驚的是,這麼一頭野豬,恐怕少說也有二百斤,衝擊的時候力量更是成倍增長,可赫連轍非但能夠阻住野豬的來勢,甚至還能將它抵得微微後退!
這需要多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