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謙能聽出來他話語中的認真,眼看着那尖細的頭就要刺入自己的皮膚中,連忙略顯驚慌的道:“的確是我爹所殺,誰讓你爺爺當年似乎察覺到了我爹的企圖,對我們的大業有任何阻擾的人是肯定要將其誅殺的。”
蘇小凡靜靜的站在一旁,能感覺到歐逸身上的怒火,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讓他不那麼激動。
“是嗎?”歐逸努力的強壓下了心中的殺意,將髮簪插回蘇小凡的髮鬢間,再度推着南君謙的身子往前緩緩移動。
蘇小凡猶豫了幾下還是詢問出聲:“那個……你沒事吧?”
“沒事。”歐逸淡然答話。
“你那可是不像沒事的樣子啊。”蘇小凡努努嘴。
“真沒事,我會讓那南宇泰爲此付出代價的,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嚐嚐失去至親的痛楚,然後再讓他享受一下失去所有一切的快樂。”歐逸從鼻尖發出了一些愉悅的輕笑聲。
蘇小凡無端的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果然是陰森森幽暗谷的谷主啊,這要是站到幽暗谷那墳堆中去如此這般的笑一笑,絕對會嚇死幾個人的,不過那淋霧谷的人也的確是做的太過分了。
南君謙凝了眉不再出聲,一路沉默的跟着,心中堅定的認爲,只要一直拖延下去,爹肯定有辦法將自己從他們手中解救出去的。
賈府,賈傲青聽說了宮中發生的一些事後,一直沉默的一言不發,皇上雖然派了人來將整個將軍府團團圍住,卻一直沒有做出任何別的舉動來。
“老爺,將軍跟少爺他們在宮中沒事吧?”賈山有些不安的出聲。
“不會有事的,若是有事我們府中如今就不會是這樣平靜的狀態了。”賈傲青平靜的出聲,絲毫不將眼前的這種情況放在心上。
醉意樓,蕭遺墨來來回回的走個不停,原本就兩日未休息了,這聽聞了紫韻她們的事後,就變得更加的不安了。
“墨弟,你別太擔心了,過來坐下休息吧,歐逸要是順利的話,眼下說不定都已經將小凡救下了。”蕭遠秋淡然出聲,目光時不時的瞟向樓下,師傅之前傳信來說,今天會出來的纔是,爲何遲遲不見人。
“我也是知道的,不過那是在順利的情況,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呢?”蕭遺墨不停地來回晃着圈,要是稍稍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個不停,會將自己弄得更加的煩躁。
“再等等吧,等師父到了以後,我們再決定接下來要怎麼做。”蕭遠秋深怕他會一個沒忍住衝進了皇宮中,雖說進去也是沒什麼關係的,只不過目前完全還沒有摸清楚宮中是個什麼局勢,就連慶王那邊都特意派人過來說了暫時不要攙和他們那邊的事,既然人家都那樣說了,就真的只能先等着了,不然若是他有別的安排,可能會誤打誤撞的給人攪黃了。
蕭玉書故作鎮定的坐在一旁,眼看着墨哥都那樣了,自己也不能再去給他們添亂,雖然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是慶王確實是跟自己保證過了,紫韻跟她母妃都不會出事的。
“這都怎麼了?”花飛塵與蕭意一同步入房中,順帶着將那在房中閉關了好幾日的夏深淵給拎了出來。
蕭遠秋輕描淡寫的將目前的情況給他做了一個大致的說明,蕭意聽後點頭道:“難怪塵兒他爹忽然間不見了蹤影,估計是去那南家的人身邊了吧。”
花飛塵挑挑眉不說話,擔憂的看向那好似沒有看到有人進入房中一般的蕭遺墨,片刻後才淡然出聲:“墨兒,坐下休息會兒吧,或者你去好好的梳洗一番,你瞧瞧你自己都變成什麼模樣了?”
蕭遺墨微怔,然後魂不守舍的走了出去。
蕭遠峰搖頭晃腦的感概出聲:“果然還是師父的話有影響力,剛纔我哥說了半天,墨哥也沒半點反應。”
蕭遠秋掀脣苦笑:“我跟師父相比,那肯定是毫無可比性的,墨弟他自小便很聽師父的話。”
“魅兒跟隆哪裡去了?”水倩掃了一圈屋內,沒看到那兩人有些吃驚,原本以爲這種時候她是肯定會陪在少主身邊的纔是。
“魅兒當晚是跟小凡在一起的,出於內疚亦或是別的情緒,執意的要進宮去查查情況,隆不放心她獨自一個人前去,所以也跟着一塊兒去了。”蕭遠秋放下手中的玉扇,起身給蕭意他們三人倒了茶。
“爹最近真的沒事嗎?”夏臨炎一直都想詢問爹最近究竟在煩惱什麼,就自己目前瞭解的一些情況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他煩惱到這個地步。
“沒什麼事,抱歉,讓你擔心了。”夏深淵淺笑着回話,只不過任誰都能看出他眼底的疲憊。
夏臨炎明顯的不相信,卻又不知該如何詢問。
蕭意捋了捋鬍鬚,沉聲道:“那個端貴妃那邊應該是不會有事的,你也別太擔心了,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爲何事到如今你凡兒焦躁起來了?”
夏深淵沉默的輕搖了一下頭,自己的確是焦躁了,之前潛入宮中去見過一次霜兒之後,就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了,這些年來,雖然兩地相隔,雖然她有着尷尬的身份,卻始終相信終有一天兩人會在一起的,只不過事到如今,忽然有些不確定了,或許從她入宮的那一天開始兩人之間就沒有未來了,亦或者自己應該坦然的放開她的手,畢竟曾有人說過自己的執着會讓她在那個後宮之中步履維艱。
“不是與端貴妃相關的事?”蕭意挑眉。
“的確是跟霜兒有關,只不過是覺得她或許會有些累了,想要放手也說不定,畢竟堅持了這麼多年,我身爲一個大男人都時常覺得心力憔悴,更別說她身處後宮那樣一個複雜的地方,本就有許多需要她去應對的事情。”夏深淵幽幽嘆息了一聲,端過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那麼,若是她做出別的選擇,你會放手嗎?”蕭意在來這裡之前,順路去了那賈傲青的府中,大概的跟他商談了一下目前的情勢,雖然那端貴妃目前跟紫韻的情況很糟糕,卻也並無大礙,並沒有到威脅到她們生命那般嚴峻的情形。
“這個……”夏深淵深深的蹙起了眉頭。
蕭意輕嘆道:“你啊,雖然你那想要尊重她意見的想法是對的,不過我覺得就她本人來說,也想要你偶爾任性一回,按你自己的想法來做,不管是要強行的將她從宮中帶走還是別的什麼決定,你只要按你心中所想的來做就好了,根本無需考慮太多。”
蕭遠峰聽的有些雲裡霧裡的,卻也贊同的點頭:“我也覺得是這樣,人說這女人都是愛說反話的,一般說出口的都不是心裡話,說不定當年你要是不尊重她的決定,直接帶她逃離進宮的宿命,現如今也不會面對這一切了。”
夏深淵微驚,是啊,自己從未去想過這方面的事。
又或者其實是早就已經對這有所察覺,所以固執的不願意去想那方面的事。
“先不說那個,弘你們幾個也想辦法混入宮中去,除去打探一下小凡跟紫韻那邊的情況外,也多多留意皇帝那邊的事,我總覺得這皇帝的舉動有些反常。”花飛塵原本一直待在北山顏的林中小屋,想盡辦法的勸說其放下過往的仇恨,只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那是徹底的失敗了,白白的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不說,還害他們一大羣人因爲擔心自己而齊齊前來了京城中。
蕭弘四人齊齊點頭走了出去。
“師傅爲何覺得那皇帝的舉動反常?”蕭遠秋疑惑詢問,就自己來說,完全沒覺得那皇上的舉動有反常啊,先是讓那慶王將紫韻母女兩關進天牢中,又是派人將賈府給圍了,這無一不在昭示着他的憤怒。
“在我看來,以從前皇帝對端貴妃的寵愛來說,若是真的確定了紫韻不是他的親生孩子,定不止做出這些行爲來,應該要更爲激烈纔是,畢竟人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濃,就算他最近已不如從前那般對端貴妃了,那也不可能短期內疚消除他的感情,畢竟他可是寵了那端貴妃幾十年啊,就後宮的那些妃子來說,有幾人能長霸榮寵這麼長的時間。”花飛塵之前聽了賈傲青與蕭意的對話後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來。
“我覺得還好,這帝王本就是無情的,他還有後宮佳麗三千,就算寵某一個人,也不可能投入過多的感情吧?”蕭遠峰雙手環胸,裝起了深沉。
“事實究竟如何,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定論了。”花飛塵淡笑。
兩日後,皇宮的地道中,蘇小凡拖着昏昏欲睡的身子,艱難的跟在那兩人身後,原本之前還能扶着牆壁走來着,只不過昨天發生了一點小意外,現如今是不能扶了。
那意外就是扶着牆壁走着走着,就忽然扶出一個陷阱來,險些整個人掉進那佈滿尖銳銀器的狹窄通道中。
“都問你好幾次了,實在走不動的話,要不要我抱着你走?”歐逸已經記不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出聲詢問了,看她那樣就有些於心不忍,畢竟這除去中間休息的短短几個時辰之後,大多的時間都在前行,自己都有些累了,更別說她了。
“不用了,你也累壞了吧。”蘇小凡有些不忍,並非因爲在意男女有別,而是想着他之前來救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在這狹窄的通道中走了兩天了,就算習武之人體力會比自己好,肯定也是會累的。
“那再堅持一會兒吧,就地圖來看,我們已經接近天牢下方了,接下來就是要猜一猜她們究竟會被關在哪一間了。”歐逸擰眉盯着手中的圖紙,好在這一路上不時的就能找到一些放置油燈的地方,不然早就要在黑暗中摸索了。
“那些牢房中,關押罪行最重的犯人是哪一間?”蘇小凡也湊過去,看了看他此刻在盯的那一部分。
歐逸靜看了片刻後說:“應該是這裡,我們先去那裡看看吧,這個部位是天牢的最後方,按理說來應該是關押重犯的,像你表姐她們那樣的情況應該算是重犯了。”
蘇小凡點頭,那可不是一般的重犯啊,殺人放火都沒她們來的嚴重,說不定都會連累到外祖父她們的,說起來之前一直都沒有去想,若是表姐跟她母妃被抓了,暫居宮中的大舅舅跟表哥他們兩個人又如何了?
又走了大半個時辰,歐逸忽然停下了腳步,左左右右的檢查了一番後說:“應該就在這附近有通向上面的辦法。”
蘇小凡試探着去摸了摸周圍的石壁,因爲有了之前那一出,此刻只是輕輕的摸上去都有些膽戰心驚的。
“這裡,過來。”歐逸拉着南君謙進了那從邊上石壁間打開的一條細碎的通道,那順着那階梯緩緩走了上去。
“呼,終於出來了。”
從那細碎的通道中走出來之後,蘇小凡有些不適應的閉上了眼,這上面的光線算不得很亮,但是跟那幽暗的地道相比較起來,卻是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在那黑摸摸的地方待了兩天,此刻出來,感覺這光線強烈的讓人不適應。
“凡兒?”上官紫韻驚訝的從牀上一彈而起,原本就是聽着從那地面下方傳出來的輕微響動,有些擔心才拉了母妃一同縮到牀上去的,畢竟這地方就算看過去還蠻清爽的,晚上也時不時的能見到一些來回跑到的老鼠什麼的,叫人不安寧。
“表姐?真的是表姐。”聽着上官紫韻的聲音,蘇小凡鬆開了手,興奮的奔了過去,好半晌才注意到此刻身處的環境,疑惑的站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咬咬脣,艱難的出聲詢問:“表姐,這地方真的是天牢嗎?”
“除了天牢還能是別的地方嗎?這地方實在太可怕了。”上官紫韻咬咬脣瓣,又渾然間搖搖頭,揮散腦海中這些恐怖的記憶,問到:“我王兄怎麼樣了?還有大舅舅跟表哥他們怎麼樣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情況,不過據那壞蛋說慶王目前並未獲罪。”蘇小凡輕搖了一下頭,扭頭看向靜坐在那說不上很好的牀鋪上一臉泰然的賈芷霜,原本這一路上都還在擔心,要是來到這裡之後,面對的是跟當初看到蘇柄時一樣的場景該如何是好,好在並沒有那般,這個地方雖說擺放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物件,但是卻設置的很溫馨,完全不像牢房,莫非是那皇上念着曾經跟她的情分,所以特意讓人這樣佈置的嗎?
“是嗎那就好。”上官紫韻鬆了一口氣,這兩日一直想着之前王兄說的會想辦法來救自己跟母妃,一直爲此擔憂不已。
賈芷霜緩緩從牀上下來,指向歐逸的方向詢問:“凡兒,那兩位是?”
蘇小凡這纔想起,她們是不認識歐逸的,遂走過去,站到歐逸身旁道:“這位是歐逸,幽暗谷的人,便是他帶我來到這裡的,另一個是淋霧谷的壞蛋,跟太子勾結的人。”
“這樣大聲說話沒關係嗎?”歐逸走到那粗粗的鐵欄杆附近看了看外面,入目的範圍內並未看到守衛之類的人存在。
“沒關係,這兩日他們只在用膳的點會送吃的過來,其餘時間根本就不會過來的。”賈芷霜打量了那被蘇小凡稱之爲淋霧谷壞蛋的人,的確如她說的那般,這個人在看向自己與韻兒時的那種目光叫人心生不悅。
“你們要隨我們離開這裡嗎?只要用我們來的那條通道就能離開皇宮中。”蘇小凡試探着詢問一下。
“不用了,不管結局如何我都要留下來陪着母妃一起。”上官紫韻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決定了就算王兄真的派人來救母妃跟自己離開,也絕對不會離開,除非父皇不再生氣,不再責怪任何人,不過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蘇小凡幽幽嘆息了一聲,走到那紅木桌前,一連到了好幾杯茶喝下:“歐逸你點了他的啞穴吧,我們暫時就待在這,有人來送吃食的時候,我們就躲到那屏風後面去。”
歐逸挑目看向那扇屏風:“一時半會兒倒是可以的,你打算在這裡待上多久?”
“先休息下吧,要是再繼續去那下面走上幾天,我會顛掉的。”蘇小凡驚恐的看向那被他掩蓋起來了的出口,有種再也不想下到那空氣稀薄光線幽暗的通道中去的想法。
“有人來了。”
聽着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歐逸迅速的點了南君謙的啞穴,拉着他避到了那屏風後面去,蘇小凡也隨之躲了進去。
待來人走進來,上官紫韻蹙眉靠了過去:“這還沒到吃飯的點,你們過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