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抱着新生的孩子,“哦哦”的哄着,可是孩子好像此刻也不不知道他是自己的爸爸了,哭了起來。
“可能是餓了,孩子還是要送去新生兒監護室。”小護士忙說。
“好,院長,可以拍照了。”孫主任道。
於是,蘇凡和霍漱清抱着孩子,在醫生的鏡頭裡留下了一家人第一張照片。
“是兒子還是女兒?”蘇凡問。
霍漱清把孩子交給護士,纔想起自己壓根兒都沒有看孩子的性別,趕緊打開包裹看了下,不禁笑了。
女院長看着霍漱清的表情,和孫主任默契地相視一笑。
“是個兒子!”霍漱清對蘇凡道。
蘇凡沒說話,只是笑了。
霍漱清親了下她的額頭,低聲道:“辛苦了,丫頭!”
蘇凡含笑不語,只是看着他。
“恭喜霍省長兒女雙全!”女院長笑着說。
“謝謝,謝謝,謝謝你們,我來的急,連紅包都沒有準備——”霍漱清笑道。
“霍省長這是帶頭讓我們犯錯誤啊!”孫主任笑道。
“孫主任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霍漱清笑笑,道,“改日再感謝大家,謝謝了!”
陪着蘇凡出了手術室回到了病房,霍漱清臉上的笑容根本無法褪去。蘇凡看着他向前來探視蘇凡的人們道謝,看着他的笑容,心裡不停地嘆氣,沒想到那麼持重沉穩的霍漱清,今天也變成了一個傻小子。人啊,真是——
很快的,羅文茵也來了,一看女兒躺在病牀上輸液,羅文茵忙問“孩子呢?”
“送去新生兒病房了,明天再送過來。”薛麗萍道。
“薛大姐,您沒去看看我們的大孫子?”羅文茵笑道。
薛麗萍笑了,道:“我這不是等着你一起去看嘛!走,咱倆趕緊去看看。”說着,薛麗萍就拉着羅文茵的手走出了病房。
羅文茵回頭向女兒做出了勝利的手勢,蘇凡笑了。
傷口的痛,一直持續着,一整天,霍漱清沒有離開病房,一直在陪着她。她痛的時候,他就抓着她的手,給她擦着額頭的汗,說些輕鬆的話題,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要讓我笑嘛,萬一笑的肚皮裂開了怎麼辦?”蘇凡強忍着笑,怪怨道。
“糟了,我忘了這個。那,你想聽什麼?”他忙說。
蘇凡看着他的樣子,真是,又幸福又無奈。
中午的時候,薛麗萍安排張阿姨從家裡拿回來紅雞蛋,和張阿姨一起拎着籃子來到醫生辦公室,給醫生們和護士們發象徵着吉祥喜慶的紅雞蛋,分享着他們的喜悅。
儘管孩子沒有生在霍澤楷生日的那一天,可薛麗萍依舊歡喜不已。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是孩子自己的選擇,孩子可能不願意去揹負太多的上一代人的希冀,那就不要強迫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結果,都是好的!
這一夜,霍漱清陪着她住在醫院裡,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過去以醫院爲家的那段日子。
兩個人爲孩子選名字,之前爲孩子想的那麼多名字,好像現在都不夠用了,一個個都覺得好,可又覺得不是完全稱心。
牀頭的燈,微弱地投了下來,照着蘇凡的臉龐,那偶爾還會因傷口的抽痛而扭曲的嬌俏的臉龐,腦子裡,猛然間亮了起來。
是啊,孩子的名字,其實,只是父母的願望的闡釋。她取了一個念卿,那麼他——
霍漱清握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下,道:“丫頭,我想了一個名字,你覺得怎麼樣?”
眼裡,是他那如墨的眸子,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是那樣的深邃,讓她的心跟着一陣陣的顫抖。
“什麼?”她問。
他低低說出了那個名字,蘇凡驚呆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幸福?怎麼可以?
“爲什麼?”她抱住他的手,淚眼濛濛望着他。
“在你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我就想過,我們的孩子應該叫個什麼名字,可是,我還沒想好,就——這一次,什麼都很好。我知道什麼最重要,我最想要的,是什麼,這就足夠了。”他輕輕撫摸着她的長髮,微笑注視着她。
“霍嘉漱,怎麼樣?嘉獎的嘉,霍漱清的漱。”他注視着她,問。
霍嘉漱?蘇凡思考着。
孩子的名字裡面,是她和他的名字的字,念念的名字裡面是他的——
蘇凡點頭,微笑着望着他,霍漱清輕輕俯身親了下她的脣角,低聲道:“謝謝你,丫頭!”
她搖頭,卻道:“孩子們是不是有點過於揹負我們的過去了?”
“哦?”
“其實,我覺得他們能過自己的人生就好,和我們沒有關係,也不要給他們增加什麼壓力,雖然不能太過隨性,可是,揹負着父母太多期待的孩子,會迷失的。”她解釋道。
霍漱清卻笑了,道:“他們的名字裡有我們的名字,就是讓他們揹負我們的過去?如果這也算是揹負的話,我倒是挺贊成的。”
“爲什麼?”她不解。
“讓孩子們知道他們的父母是怎樣的愛着對方,讓他們生活在愛的環境裡,難道不好嗎?懂得去愛別人,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不計較得失,只是發自內心地去愛,難道不是嗎?”他輕輕捏着她的手,道。
不計較得失去愛啊!
蘇凡想起自己和霍漱清最初的時光,那些沒有明天,卻最甜蜜幸福的。
她看着他的眼裡只有他,而她的眼裡,也自然只有他,從開始,到最後。
“以後,別再跟我說謝謝什麼的了,好嗎?感覺好見外的樣子。”她拉着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道。
霍漱清含笑點頭,道:“那,這就算是最後一次?”
“嗯!”
“那,以後你再也聽不到我跟你說謝謝,你也不要怪我太理所當然?”他眼中的笑意不減。
想想未來幾十年裡,自己可能還是想要聽見他的誇獎讚許之類的,如果完全讓他不說,可能,好像也有點缺了什麼。
害怕他就這麼認真了,蘇凡忙抓住他的手,嬌聲道:“好了嘛,就當我剛纔的話沒有說,好不好?”
霍漱清無聲地笑了,輕輕捏着她臉頰,道:“你這個小搗蛋!”
她摸着自己的臉,含笑望着他。
微弱的燈光籠罩着他,那光影在他的臉上形成清晰的界限,越發顯得他的臉龐棱角分明,那麼的堅毅。
這就是她第一眼就愛上的人,從開始到最後,她的眼裡只有他,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他相比較,沒有一個人可以奪走他的光芒。不管是在她人生最艱難的時候,還是她命懸一線的時候,他的模樣,始終會在她的腦子裡,告訴她該走向哪裡,告訴她要堅持下去,而現在,一個新生命的到來,並不是結束,或許只是一個開端而已!未來的路,屬於她和他的人生,還很長,很遠。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下,低聲道:“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
他微微笑了,大手撫摸着她的臉,雙眸一瞬不動地停留在她那嬌俏的臉上,道:“我也是。”
她望着他,笑了。
“以後,不要這樣慣着我了,好嗎?我現在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我不是個小孩了。”她的聲音,低低的,可那語氣和柔軟的話音,撓着他的心裡癢癢的,明顯和她的話意相違背。
他的脣,有些急切地覆上了她的,吮着,咬着。
她推着他,趁着和他分開的間隙,說出並不連貫的話語,道:“別,別這樣,我,我沒刷牙——”
“小傢伙,是故意這樣的嗎?”他強忍着內心的激動,聲音卻因爲這樣的戛然而止而有些走形,雙目熱切地注視着她,道。
她對他笑了下,拉着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道:“等傷好了再來,可以吧?”
他似乎愣了下,旋即笑了,道:“你這傢伙,我還沒有到那種地步,那麼沒分寸的。”
她知道他這是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他的話又顯得她好像很急切,她好像忍受不了一樣。
真是可惡的男人,人家是爲你考慮的,好不好?反過來——
她有點氣呼呼的,噘着嘴看着他。
“又怎麼了?”他的手指在她的嘴脣上輕輕點着——點絳脣就是這麼來的嗎?他的腦子裡突然想起這個問題——手指的動作,又很快變成了在她乾澀的嘴脣上摩挲,慢悠悠地說,“等你身體康復了,我們再討論計算你這次又欠了多少債,然後再討論該怎麼還,這個問題,先不着急。”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盯着他那含笑的雙眸,道:“不是吧,你這樣都要算——”
可是,話音未落,她後面的話全都被堵了回去。
算了,沒有刷牙就沒有刷牙吧,他也知道這只不過是她的藉口,可是,每一次,他總是這樣輕易撩動着她的心絃,讓她迷失,讓她忘記了自己,只有成爲她的俘虜。
第二天,孩子抱回來的時候,霍漱清早就上班去了。
儘管他昨天從工作場合趕回來陪她,可並不意味着他可以休產假了,還是要和往常一樣去工作,開不完的會,接待不完的上上下下的人,看不完的文件,聽不完的報告,籤不完的字。這就是他的人生,從他作爲一個新人走進華東省省正府大院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就這樣註定了,如今這一切,對於他來說,遲早都會到來,只是時間的問題。儘管他早就對此有所覺悟,可是,想想自己那稚嫩的——真的是稚嫩的兒子躺在醫院裡,那軟綿綿的臉蛋——這個情形,他沒法去想,只要一想,就會想去看看孩子,看看蘇凡,難以壓制的渴望。不行,不行,該做什麼還得做什麼啊!
凡是見到他的省正府工作人員,驚訝地發現這位年輕的省長這些日子——確切地說,是省長夫人又爲他生下一個孩子,而且還是兒子之後——省長的臉上總是會有笑容,而且,這位年輕帥氣有型——總之各種完美修飾加在他身上都不多餘——的男人,一旦有笑容,便成了女性的終極殺手。不知道多少女性在背後議論他那位年輕漂亮的太太,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她居然有如此好命可以嫁給他這樣一位完美到極致的男人,也許,這就是命吧,有些男人,不管再怎麼完美,都只能看看而已,想都不要想,而且,能看看都是運氣啊!
於是,蘇凡的背景也被挖了出來,從她被收養的那個農民家庭,一直到她成爲設計師,看起來也是很勵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