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那些陣法竟然憑空消失,不過哥舒九也見怪不怪了,有些事不管有多離奇,她都選擇相信,如若上次在皇陵中她感覺有人在看着她的話,那麼方纔在這個古寺之中,她再次感覺到了那人的存在。
尤其是在那金身塑像面前這種感覺尤爲強烈,她曾經私下查找了無數的書籍,讓毯子打探了很久,但無一人查到空明大師的來歷。
這人好似憑空中出現的一般,卻又受萬人敬仰,哥舒九隻不過是在棲霞一國受到大家推崇,但是一個人能夠遍佈天下,那麼這人確實有些本事了。
爲何會將古琴給他,其實除了自己所說的那個理由之外,哥舒九的腦中竟有一個不切實際的構想,她想借由他的手,還給開國女皇。
這句話聽上去好似天方奇譚,哥舒九的的確確就這般想着,她心中隱隱覺得那個人好像不曾離開,一直在守護着棲霞。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在想着這些天方夜譚的話,這怎麼可能,開國女皇直到現在都已經有了幾百年,這世上哪有人活得到這麼多年。
無奈的笑了笑,她怎麼也成了這麼一個疑神疑鬼的人了,搖搖頭,想要將腦中的思緒摒棄,突然耳畔出現了琴聲,不似先前在監牢中聽到的嗡嗡聲,也不是自己手中那有些不受控制的妖聲。
流入耳畔的好似仙音裊繞,能夠洗滌掉人們內心中的邪惡,只剩下聖潔,果真是得道高僧,大約也只有在他這樣高深莫測的人手下才會彈奏出如此仙音吧。
她不再駐足,立刻施展輕功飛快朝着山下而去,耳畔除了琴聲之外突兀的又多了一道簫聲,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臉色變得極爲古怪。
方纔她敢肯定,古寺之中只有空明大師一人,以她如今的武功修爲若是有旁人在場,她絕對能夠探測出來,耳畔的琴簫和鳴擺明了是兩個人。
一絲惡寒油然而生,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古寺早就隱於雲霧之中,若是她方纔都感覺不到的,那麼那人一定不是人!
心中才升起這個念頭,儘管她很想再回頭去看一眼,轉眼一想,有的事還是保持這樣的神秘最好,耳畔的琴簫合奏如此融洽,琴聲柔和纏綿,簫聲冷厲高昂,偏偏兩種音律混合在一起又有無盡的韻味。
好似龍鳳和鳴,婉如一對深愛的人相互依偎,試問一個隱於山中的老和尚又怎會奏出如此纏綿悱惻的音律?身後的冷汗消失,她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抹釋然的神色。
其它的她不敢肯定,但是她能夠肯定的是奏此曲的兩人定然是一對十分相愛的情侶。
想到這裡,心中也愉悅了許多,不由得想到了遠在天玄的那人,如今是否也像自己這般想着自己?應該會吧,那人的思念會更加濃烈。
當她回來之時已是夕陽西下,好久不見的好心情使得哥舒九身邊都縈繞着無數甜蜜的氣息,紅衣翩然,沐浴在淡淡的夕陽之下,她站在棲霞最高的建築物上,觀星臺。
再過三日便會在這裡舉行盛大的祭天儀式,而她便會在這裡揭露哥舒霄的真面目,這麼多年的仇恨,也是該報了,紅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卻好似不見。
一道風聲掠過,她的身旁已經站了一人,白衣翩然,面如冠玉,眼角一顆硃砂痣異常醒目,他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側,兩人好似都沒有發現對方的存在,又或許是發現了沒有人開口罷了。
身旁的人身上散發着淡淡的天山雪蓮的味道,這股味道比起先前濃烈了許多,哥舒九眉頭不知覺一皺,回過神來,“你的寒毒已經解了?”
百里淺鶴看着她,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這笑容三分旖旎,七分邪魅,絲毫不似平日裡的百里淺鶴,他的臉上再沒有往日的憔悴。
“就知道瞞不過你。”
他本和夙千隱輪廓相似,現在身上的天山雪蓮味道同他更是相同,哥舒九並不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張神似夙千隱的臉,轉了身,看着天邊的落日。
其實在那一晚宴會的時候她便已經覺察到他身上的寒毒已經消失,可是他還是故意做出那個模樣,許是爲了讓衆人放下警惕吧,不過就像他說的,他能夠瞞得了旁人,唯獨瞞不了她。
“你沒有幫哥舒霄吧。”她直接道。
“沒有。”他也直接回答。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怪異,分明曾經是知根知底,一同穿越而來的朋友,可又經歷了生死,比陌生人更要陌生,“百里淺鶴,你做了這麼多事,五年前幫了哥舒霄推波助瀾,若是趁機掌控棲霞,那麼五年的時間也就夠了,更不會百般引誘我回來,假如此次你在暗中阻止的話,我並不能這麼順利的迴歸,百里淺鶴,你在籌謀什麼?”
哥舒九問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話,百里淺鶴臉上掛着微微的笑容:“籌謀什麼,同我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即便是不回頭,她也能夠想象得到現在他的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天下,你要的是這天下!”哥舒九想起了當年在現代之時,他不惜臥底到組織中來,其實便是爲了鞏固他自己的位置,若是沒有出現那樣的事情,興許他已經吞併了所有組織。
現在的情況同那時何其相象,“你甚至可以放棄太子之位,鬥敗了二皇子,讓百里長歌登上帝位,有什麼比一國之君更有吸引力,你是想控制這個天下。”
百里淺鶴微微一笑,“哥舒,若我說,這一次你猜錯了呢,或許我爲的是你呢?”他突然攬過了她,正視道:“若是爲了求天下,難道哥舒霄不比你要更好的掌控?我何必讓你重生?”
哥舒九才被他接觸到身子,頓時身影一閃,逃離了他的掌控,如今的她自然不會懼怕百里淺鶴,百里淺鶴對於她的舉動倒也沒有什麼表情。
一雙含笑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哥舒九,這樣的目光讓她有些心悸。